楊樹森
某村主任的母親六十壽辰,全村100多戶人家差不多都送了賀禮,祝老人家“壽比南山松不老,福如東海水長流”。不想一年未過,壽星死了,去吊唁的外人僅三二人。與前相比,冷冷清清,煞是凄涼。何以反差如此之大?只緣這位主任離任了。實事求是地說,這種在任受“尊重”,離任遭冷落的現象比較普遍,差別只是程度輕重不同而已。這可不能埋怨群眾太“勢利”,焦裕祿逝世時為什么會有那么多人悲痛欲絕地去送葬,現在又替他建造了規模頗大的紀念館?原因只能從自己身上去找。
一要想想在任之時是否官氣十足,脫離群眾?雖然人們對你仍笑臉強裝,心里恐怕早已罵開:不信你就能當一輩子官,等你當了老百姓時,再瞧!
二要想想在任之時是否主觀武斷,自以為是?須知容不得別人意見,隱患無窮。被你壓服的人哪個心里不在發誓:能不同你“羅嗦”(打交道)的,決不同你“羅嗦”。下臺了,徹底不“羅嗦”不正是時候?
三要想想在任之時是否辦事不公,以個人的好惡論人?如只有一個委培指標,50個人想要,如果不給最符合條件的而給最不符合條件的,那么其余的49人就個個恨你;而被你“關照”的,遇到其他事情時,若得不到繼續“關照”,先前的“恩情”就會或多或少地被沖淡了。其實,不一碗水端平,就是眾叛親離的開始。
四要想想在任之時是否喜別人奉承?整天與吹牛拍馬的“小人”廝守在一起,必然會疏遠實事求是的“君子”。時間沒有再生性、重復性,被“小人”耽誤了的,決不可能再用來接待“君子”。不要自以為得計,這里所說的疏遠是你疏遠了“君子”,還包括“君子”疏遠了你。這是什么意思?因為“君子”羞于與“小人”為伍,而你周圍盡是“小人”,他們疏遠“小人”的同時也就疏遠了你。
五要想想在任之時是否雁過拔毛,手腳不干凈?人家找你辦事,不“意思”一下就門難進、臉難看、話難說,這是群眾最惱火的事。你在他們的心中,就是發動鴉片戰爭的英國鬼子,就是打家劫舍的土匪。離任了,怎會不對你冷眼相看?
六要想想在任之時是否無所事事,碌碌無為?改革開放是百年不遇的機遇,作為一村之長、一鎮之長、一縣之長……天字第一號大事是將機遇抓住,帶領群眾盡快實現小康的目標。如果你是“占著茅坑不拉屎”的角兒,在任幾年,山河依舊,窮山還是窮,惡水還是惡,老百姓連溫飽還未解決,哪個不對你嗤之以鼻?“尊重”又從何談起?
需要“想一想”的還可舉出很多。但是,萬“舉”不離其宗——僅“為人民服務”一句話而已。真正完全、徹底為人民服務的人,無論在任之時還是離任之后,都會受到人們無引號的尊重。而離任之后所得到的尊重,又別于離任之前,其含金量可算是四個“9”了。因為此時此刻,職已去,權已交,兩手空空,人們對你已無所懼,無所求,無所媚。尊重還是冷落,都是客觀公正這把天平稱量的結果。焦裕祿生前要不是鞠躬盡瘁,任他余威再大,死后也不會有人為他樹碑立傳。“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那個主任的悲劇,實在是我們的一面大鏡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