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樹叢
“實”是做人的基石
有人說,山東人最大的優點是實在,最大的缺點是“太”實在。山東人的性格中,我最珍重的,就是實。我始終認為,求實、務實、實干,是做人的基石。山東的團干部都知道我有個三不主義,即做共青團工作不能“有職業無事業”;不能“說話不知所云,辦事不見其成”;不能“像霧像云又像風”。這可能與我當過醫生有關。醫生天天干那些人命關天的事兒,是不能有多少“大概”“也許”“差不多”的。
這些年,山東在農村團的工作方面干出了一點名堂,直接得益于我們對實情的把握。而把握實情首先要深入基層、深入農村,以實對實。1985年,我從山東醫科大學團委書記調任團山東省委常委、宣傳部部長。當時,山東乃至全國的青年之家搞得很火。全省在搞建家競賽,都在比建家率,宣傳部就是管這個事。我上任不久和幾個同志一道先跑了德州、聊城地區的幾個縣的農村,每天都跑十幾個村,與青年們聊“青年之家”,算這些家的家產。在調查中,有一位在農村基層工作的負責同志對我說,村干部都在褲腰上辦公,青年還有什么家。他說的是一些村還很窮,沒有固定的辦公地點,村里的公章就用繩子栓在村干部的褲腰帶上。總之,建家、用家,農民不富就是空家。面對此,我在想:農村共青團工作的出路在哪里?
實干:是共青團的出路
1992年,我的前任楊傳堂同志奉調任德州行署專員(現任西藏自治區黨委副書記、政府副主席)。省委把山東共青團的這副擔子交給了我。當時社會上,開始涌動著比外國、學外語、引外資、掙外匯、撈外快的潮流,我卻一頭扎進了沂蒙山,被臨沂地區莒南團縣委“創造性的工作”吸引了。那會兒,國際市場兔肉價格看漲,外貿出口貨源緊張。團莒南縣委抓住這個機會大作文章。他們聯同該縣第二肉聯廠,發動青年農民大養其兔。團縣委書記李學謙同志帶領全縣的團組織,為青年提供良種兔、防疫苗、兔飼料,傳授養兔知識,養得好的、多的,還可評為“新長征突擊手”。一年之間,全縣的肉食兔存養量達到了100多萬只,農民養兔收入達400余萬元,第二肉聯廠增加產值450多萬元。團縣委還提取技術推廣費近十萬元。于是莒南,老百姓用白石灰刷出的“要致富,快養兔;要養兔,去找團支部”的大標語隨處可見,團縣委的書記、部長都得到了“兔子書記”“免子部長”的雅號。耳聞目睹這一些,我眼睛里露出欣喜的光芒。50年代初期,莒南縣的高家柳溝團支部創辦了記工學習班,毛主席老人家知道后提筆寫了1000多字的批語,肯定他們“做了一個創造性的工作”。據說,這是毛主席對農村團支部的唯一批示。如今,團莒南縣委通過辦養兔實體,建立服務體系,把長期困擾農村團的工作的班子問題、經費問題、陣地問題、吸引力問題都解決了,這難道不是一項具有創造意義的工作嗎?這年5月,我把全省各市地團委的一把手請到了莒南,讓他們去看看那些紅紅火火的養兔服務站,去與既是“兔子專家”,又是團干部的縣、鄉團委書記、村團支部書記交談,讓那些賣一只兔子賺到十元錢的小青年談他們對團的感受,特別去看那些遍布全縣的白石灰標語,體驗共青團組織在莒南的地位。會議結束時,讓我講話,我受大家這種進入“經濟建設中心天地寬”的情緒感染,興致極高,竟然脫稿背出了十二段經典著作中對共青團做經濟工作,和共青團工作與發展生產力的關系的論述。直到現在,我還經常細細品味列寧在《青年團的任務》中沒有引起人們注意的那一段話:“青年團應當成為這樣一個團體,使每個工人都感覺到,這個團體中講的學說也許是他們不了解的,也許是他還不能一下子就相信的,但是從這些人的實際工作和活動可以看出,他們是真正給他指明正確道路的人。”是啊,共青團在青年中的地位是這樣干出來的,不是講出來的。
真心、愛心是安身立命之根
這些年來,山東各縣,我基本上跑遍了,交了一批農村團支部書記的朋友。通過他們的實踐,我認識到,農村團的工作的走向,要和農村生產力的發展相伴而行。農村青年的集結點,已經不是80年代的“青年之家”了,而是各種各類的代表農村生產力發展的經濟實體。哪里生產力發展,青年就向哪里流動;哪里實體發展,青年就向哪里集中。同樣,哪里的團組織辦起了服務青年致富的實體,或者團組織建在實體上,哪里的團的工作就活躍。這樣,我提出了農村團的工作的一條原則和兩個結合,也就是這幾年我經常在報刊上鼓吹的“組織隨人走,團在實體建”,“團的組織建設要和經濟組織建設相結合,團的活動要和經濟活動相結合”。我把這些概括為“農村團的基層組織實體化”。如此,我們狠抓了3年,山東農村團的工作有了大變樣。團中央第一書記李克強同志來山東考察,給我們以很高的評價,還專門寫了山東農村團的工作的調查報告。
在我認識的省級團委書記中,醫學院畢業的僅我一人。我打過針,拿過手術刀,甚至還接過生。我現在還在攻讀大連理工大學的工商碩士。學醫和共青團好像沒有必然的聯系,但醫生的愛心,成就了我作為一個共青團干部應有的品格。
1990年,我去為在長島舉辦的市地團委辦公室主任學習班講課。出島時,我坐在長島至蓬萊的交通船的軟席艙里,欣賞著碧波萬傾的海洋風光,海天一色的美景,心靈好像也在被這大海凈化著一樣。突然,普通艙的游客一陣騷動,“沉船了,沉船了!”與我同行的煙臺團市委書記劉延林同志是個“海上通”,他很快弄明白原因,是一艘運煤的機動小船與我們的船相撞,在下沉。機動小船上有個中年婦女被撞傷,我和劉延林同志撥開驚恐的人群,奔向那個受傷的女人。她被丈夫扶著,臉色蒼白,抱著左腿在痛苦地呻吟。我擺弄了一下她的雙腿,左腿較右腿稍短一點,我判斷是脛骨骨折,船上沒有任何醫療設備,要到蓬萊才能救治。我說,“先固定一下吧,免得搬運時造成神經血管的損傷。”沒有夾板,我找來了一個堅硬的青島啤酒紙殼箱,沒有繃帶,我說誰有手絹,請獻出來吧!一會兒手絹就來了一大堆,我用這些代用品為病人進行了簡單的固定包扎。圍觀者都說多虧遇上了一個“醫生”,劉延林同志說,這是團省委的“書記”。大家都向我投來了欽佩的目光。下船時,我又和另外幾個人一起,用連椅做擔架,把她抬到了送往醫院的汽車上。
說來也巧,去年春節后,我們一行幾個人在去煙臺的途中,又遇到了類似的一件事,那是在濟青高速公路上,一輛林肯牌高級轎車發生慘重車禍。我們立即下車,不顧一切推車、救人、通知家屬、報告路警,車上的人得救了,我們忙到晚上10點才趕到煙臺吃晚飯。后來,這件事,被中國青年報的記者姜新起同志寫成報道,值班總編陳泉涌又給做了一個《“林肯”翻車之后》的醒目標題。竟然有許多人給我來信,稱我是一個見義勇為的“英雄”,也有求助者跑上門來。0
類似的事我還遇到過幾次,所以我們的機關黨委書記張陸平同志說:“這些事都叫你碰上了,你的醫術算是沒有白學。”我說:“不學醫也會這樣做,對人,對事業,都要用心去愛。”
有首非常流行的歌叫《把根留住》。我特別喜歡這首歌的歌詞,共青團工作的特殊性,決定了我不可能長期從事這項工作。我的愿望是:用行動把求實、務實,真心、愛心這條我存身立命、處事興業之根,書寫在山東共青團事業的史冊上,深扎于共青團這塊肥沃的土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