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販子的訴說（寬容櫥窗里的奢侈品嗎？）

袁家時

生活認真地跟我開了一個玩笑：上大學的美夢破滅了，當作家的理想也隨之化為泡影，整日無所事事，為了生存做起青菜生意，成了地地道道的“菜販子”。

初做菜販子，我十分害羞，總覺得走到哪里都低人一等。漸漸地，我習慣了，而且覺得菜販子也是勞動者，一個人只要能靠自己的勞動養(yǎng)活自己就是光榮的。可是社會并不這樣看，人們對“販子”心存戒備，滿含貶意，“販子”成了利欲熏心、唯利是圖的化身。有一次，我給一個后生稱花菜，當時因為顧客太多，我忘了給他除盤子，也就是說，8毛錢一斤的花菜，我占了他4毛錢的便宜，但這絕不是我有意做的。那位后生復秤后暴跳如雷，大罵我短斤缺兩，昧了良心。我一個勁向他道歉，并表示給他補足斤兩。可他哪里肯聽，根本不相信我的解釋和歉意，大聲吼道：哼，你們這些菜販子就會用八兩秤，坑人、害人！他當即給了我兩個耳光，狠命的折斷了我的秤桿。我只好呆呆地站在那里，在場的人幾乎沒有人相信我，我覺得無法與誰溝通，無法讓人明白我的心，原因很簡單，我是一個菜販子——一個販子。

還有一次，我給一位老人稱黃瓜，錯把公斤當市斤，10公斤黃瓜只收了5公斤的錢。過了好半天，老人走到我攤前拉著我的手說：“年輕人，你可不會做生意呦，剛才你一定是把公斤當市斤了吧？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一復秤果然是錯了，我再給你補上一半的錢吧，不然你就虧本了。”我接過老人手中的錢，萬分,感激，當我想對他說幾句感謝的話時，他卻瞥了我一眼說：“我可憑的是良心嘍，不像你們菜販子，短斤缺兩，坑蒙拐騙！”說完便拂袖而去。老人的話像一把利刃直插我的心，我的真誠隨著我的心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