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傳播是連接科學共同體與公眾的重要橋梁,其核心目標在于促進公眾理解科學、提升科學素養、推動科學成果的社會轉化。在傳統媒體時代,科學傳播主要依賴報刊、電視、廣播等權威媒介,信息來源相對集中,傳播過程具有較強的可控性。然而,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尤其是社交媒體、短視頻平臺、自媒體公眾號的普及,科學傳播進入“人人皆可發聲”的時代。這一轉變在擴大傳播覆蓋面的同時,也對科學信息的真實性、專業性與傳播效率提出了嚴峻挑戰。如何在信息爆炸的環境中確保科學傳播的權威性與有效性,成為當前亟需解決的重要課題。
新媒體平臺以短平快的內容形式為主導,用戶傾向于接受簡明、直觀的信息。科學知識本身具有系統性、邏輯性與復雜性,難以在短時間內被完整呈現。為適應平臺特性,科學內容常被簡化為“標題黨”式表達或斷章取義的片段,導致原意被扭曲。例如,某些科研成果被提煉為“喝某飲料可抗癌”等誤導性結論,忽視研究條件與局限性,引發公眾誤解。
傳統科學傳播以科研機構、科普期刊、主流媒體為權威信息來源。而在新媒體環境下,大量非專業個體、營銷號、自媒體博主參與科學話題討論,部分傳播者缺乏科學訓練,甚至為博取流量刻意制造噱頭。公眾在信息洪流中難以甄別真偽,導致偽科學內容獲得廣泛傳播,削弱了科學共同體的公信力。
新媒體平臺普遍采用個性化推薦算法,根據用戶偏好推送內容。這一機制雖提升了用戶體驗,但也容易使用戶長期處于同質化信息環境中,形成“信息繭房”。公眾若持續接觸某一類片面或錯誤的科學觀點,可能固化偏見,拒絕接受科學共識,進而加劇社會認知分歧。例如,在疫苗安全、氣候變化等議題上,算法推薦往往會強化公眾之間的立場差異,導致分歧加深。
新媒體傳播具有即時性特征,一條信息可在數分鐘內擴散至全網。然而,科學信息的核實與糾錯需要時間,依賴嚴謹的同行評議與證據支撐。當錯誤信息已廣泛傳播后,即便權威機構發布澄清,其影響力也往往不及原始誤傳。這種“先傳播、后辟謠”的模式,使科學傳播陷入被動局面。
上述挑戰的根源,既源于技術變革帶來的傳播生態重構,也與社會心理、制度設計密切相關。一方面,新媒體技術降低了信息發布的門檻,傳播權力從專業機構向普通個體轉移,形成了“去中心化”的傳播格局。另一方面,公眾對科學的認知仍存在局限,科學素養整體水平有待提升,導致其在面對復雜信息時缺乏批判性思維。此外,現行科普激勵機制不健全,科研人員參與傳播的積極性不高,優質科學內容供給不足,進一步加劇了信息市場的失衡。
應推動建立以科研機構為核心、媒體平臺為紐帶、公眾參與為補充的協同傳播機制。鼓勵科學家主動發聲,通過撰寫科普文章、參與直播訪談、運營自媒體等方式,直接面向公眾傳播科學知識。同時,主流媒體應強化科學報道的專業性,設立科學編輯崗位,提高內容審核標準。平臺方應與權威機構合作,對經核實的科學內容進行標注,增強用戶信任。
科學傳播應倡導“專業內核、通俗表達”的內容創作理念,運用可視化、情景化、故事化等手段,將復雜知識轉化為易于理解的形式。例如,通過動畫演示科學原理,或以真實案例闡釋科研意義。同時,應避免過度娛樂化,保持科學傳播的嚴肅性與莊重感。
新媒體平臺應承擔起信息治理的主體責任。在技術層面,優化推薦算法,降低誤導性內容的曝光率,增加權威信息源的權重。在機制層面,建立快速響應的謠言識別與辟謠機制,聯合科研機構與科普組織,及時發布權威解讀。可探索建立“科學傳播信用體系”,對頻繁傳播虛假信息的賬號進行限流或封禁。
科學傳播的核心目標,是幫助公眾掌握以科學思維認知世界、解決問題的能力,這一目標的實現需依托教育與社會兩大層面協同推進:教育部門通過課堂教學、實踐探究等常態化形式,培養學生的科學認知,從源頭為公眾科學素養的提升奠定基礎;同時,要推動科技館、社區、高校等主體聯動合作,常態化開展科學講座、科技展覽、科研開放日等科普活動,積極引導公眾主動參與科學話題討論,在互動交流中深化對科學知識的理解,推動公眾從“被動接收科學信息”向“主動探究科學原理”轉變。
將科學傳播納入科研評價體系,對積極參與科普工作的科研人員在職稱評定、項目申報等方面給予認可。政府可通過政策引導,為高質量科普項目研發提供資源支持。同時,推動科學傳播學科建設,優化相關專業課程設置,培養兼具科學背景與傳播技能的復合型人才,為科學傳播的長效發展提供持續的人才支撐。
新媒體時代為科學傳播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機遇,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面對信息碎片化、主體多元化、算法偏見等挑戰,必須構建系統性、協同性的應對機制。只有堅持科學精神,強化權威引導,提升公眾素養,優化平臺治理,才能在紛繁復雜的信息環境中守護科學的真實與尊嚴。科學傳播不僅是知識的傳遞,更是理性文化的培育。唯有如此,科學才能切實融入社會發展的各個環節,為社會進步提供持續支撐。
(作者單位:山西科技新聞出版傳媒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