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組詩）

灰雀

當我看到它時

它拖著收攏的剪刀似的尾巴

成人般緩慢地踱步

我知道它

要不在尋找蟲子，要不

在消耗蟲子

它一點點抵近我，絕對不是為了

打探我的心事

倏忽之間，它露出細長而強勁的腿

朝著一個早晨飛去

空氣像波浪一樣四處散開

那無可爭辯的翅膀，使我明白

詩正為成為一只灰雀而努力

立春

料峭的清晨

光芒剛剛穿過一個預言

溪水比冬日清澈，蘆葦瘦削

為一群孤獨

搖曳著張望時間

在風中，飛絮有些危險

鳥這么早

我們腦子里告急的存糧

用梅花的方式打開

所有鮮艷

素描

這支筆一直讓我無力

無論如何

它也不能準確地勾勒他的白發

讓我不得不把

他的心放在一旁

至于他被自我懷疑擊垮的臉

證明凳子不是

唯一扁平的東西。最后，我在

他的眼眶里

飼養兩只深不可測的老鼠

一月筆記

從老樹皮上驚飛的每

一只鳥

都在提供給你

空氣動力學的才華

田野上

一月是一個下限

只要你有超出城市的詞語

蒲公英

狗尾巴草

天空露出它自己

在太陽注視下

你愛這些有氛圍的荒蕪，你在

獲得一個

少許延宕的未來

徹底

我從來不會因為愛

而變成太陽

但是某只灰雀搖著肥碩的身子

在院子覓食

我一個人啜著茶，看著它

此刻的會意除外

某株銀桂，以及

某片藍天除外

那個簡稱為信仰的東西除外

我愛它們，仍不徹底。我的孩子

除外

登太山廟

拾級而上。一座寺廟

把意義交給它們制造的陡峭

寺頂凜然。以不變的姿勢

望向云和人生

河水由南而北

通過彎曲流到我們期待的一個白點

幾十公里開外，斗巖

像空氣中鏤出的一個雕像

在寺廟前平臺上

有一些東西降低了

天色似是而非，我獲得了

一個星星的角度

鳥鳴

語言只能是一種嘗試。它不能

撿起鳥鳴中

一粒谷子

你可以接近它。傾聽它

但不可能

把那種在半夜里出現的婉轉的聲音

移入

你的黑暗

小滿

要那么多玩具干什么呢？

也不用玫瑰

在一條清澈的小河旁

找到一簇蒲公英

就夠了

我像摘星星一樣

把它們摘下來

一朵一朵吹

這樣，會聽到孩子水晶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