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正在深刻重塑中華傳統文化的傳承方式與創新路徑。在數字化、智能化的推動下,傳統文化實現了從靜態保存到動態表達、從精英傳播到大眾參與的轉型,展現出新的生命力與現實價值。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理論指導,從生產力與生產關系、人民主體性等視角出發,可為人工智能賦能中華傳統文化提供價值引領和路徑指引。
人工智能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塑人類社會的運行邏輯,其對文化形態的深度介入已成為不可逆轉的歷史趨勢。作為中華民族精神命脈與價值根基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新時代的科技浪潮中面臨著如何與智能技術深度融合、實現創造性轉化與當代表達的重要課題。從馬克思主義關于“生產力推動社會發展”的基本立場出發,人工智能不僅是一種工具性力量,更是一種推動社會意識形態演進的重要技術生產力。在技術邏輯與文化價值共構的新格局中,人工智能的嵌入為傳統文化提供了多樣化的表現形式與互動空間,也促使文化傳承的路徑從單向灌輸向多向互動轉型。這一進程既蘊含著文化振興的新機遇,也面臨著價值導向迷失與技術異化的風險,亟需深入探究其在文化發展中的作用邊界與實踐路徑。

現實價值
在新時代科技變革浪潮中,人工智能作為引領新一輪產業革命的核心技術,正在深刻重塑社會生產方式與生活樣態。其在文化領域的滲透,不僅為中華傳統文化的傳承與創新提供了全新的技術手段和傳播路徑,更為實現文化現代化、提升民族文化軟實力注入了強勁動能。從馬克思主義的生產力視角來看,人工智能的興起是當代社會生產力躍升的重要表現,它與中華傳統文化相結合,不僅是技術與文化的互動,更是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辯證統一的新體現。
人工智能憑借數字化、可視化以及交互化等技術手段,切實破除了傳統文化“難觸達、難理解、難體驗”的傳播阻礙。基于大數據、自然語言處理、知識圖譜等AI技術,傳統文化經典文本與符號系統得以智能識別與重構,讓文言文、古籍善本、碑帖圖譜等文化資源能以多模態形式展現,增強了這些文化資源的可讀性與傳播力。這種從靜態邁向動態、從文本過渡到語義網絡的轉變,推動文化內容走出書齋,融入日常生活,實現馬克思主義所強調的“文化為人民服務”的根本目的。
人工智能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在AI驅動內容生成、樣式遷移、語義建模等技術加持下,許多傳統文化元素得以在新時代語境中重新演繹,形成新的審美體驗和文化產品。例如,AI參與生成的水墨畫風動畫、漢服數字人、京劇聲腔模型,不僅延續了中華文化的精神氣質,也滿足了當代觀眾的審美趣味與消費需求。這種文化重構并非簡單模仿,而是對傳統文化進行深層語義提煉與現代再編碼,體現了馬克思倡導的“揚棄”式發展路徑—一在繼承中超越,在批判中升華。
人工智能為中華文化的體驗式傳播開辟了新空間,使“沉浸式文化交互”成為可能。依靠AI賦能的虛擬現實、增強現實、數字人、虛擬博物館等新興技術,可以將傳統文化元素與現代感知方式相結合,做到跨時空、跨語言、跨文化的實時互動。以“數字敦煌”“故宮博物院數字平臺”等項目為例,AI技術重建了文化遺產的空間場域,讓用戶能夠以沉浸式、個性化方式體驗歷史場景,突破了以往被動觀看的傳播模式。這不僅拓展了文化內容的價值維度,還體現出馬克思主義關于“人的全面發展”的理念,促進文化教育由灌輸式向啟發式、參與式過渡。
面臨的挑戰
盡管人工智能為中華傳統文化的傳承與創新帶來了諸多新機遇,但這一進程也面臨一系列現實挑戰。從馬克思主義的視角來看,這些挑戰既是現階段社會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矛盾的具體反映,也是技術邏輯與文化價值之間張力的實際呈現。只有透徹理解且回應這些問題,才能推動人工智能切實成為傳統文化復興的有力工具,而非新的異己力量。
人工智能的發展存在顯著的技術導向主義傾向,造成了文化內容本身的邊緣化。在數字文化產業中,流量邏輯和算法推薦慢慢成為起主導作用的力量,使具有深厚歷史積淀和文化價值的傳統文化內容難敵短平快、娛樂化的創作取向。這種傾向削弱了中華傳統文化在人工智能語境下的話語空間,甚至使其被商業化算法做選擇性過濾與“標簽化”消費,偏離了傳統文化立德樹人及精神啟迪的本質作用。數字時代,在技術資本與平臺邏輯主導下的話語體系也可能將傳統文化工具化、碎片化,進而消解批判力度與歷史厚重感。

人工智能參與文化生產過程中存在知識語境脫節與文化語義誤讀的問題。AI算法對傳統文化元素的再現依賴大數據語料與統計模型,其生成內容往往缺少對深層語義的解讀和文化背景的支撐,容易造成對傳統價值體系的歪曲與誤讀。一些AI自動生成的書法或詩詞雖具形式美感,但因為缺少歷史語境和哲學思想的嵌入,只能成為“仿效之作”,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繼承與創新。這種“形式化復制”現象,本質上體現了馬克思所批判的物化趨勢,即人的文化實踐轉變成抽象、孤立的物性存在。這種脫離歷史及社會整體的文化再生產,弱化了中華文化作為民族精神“活的靈魂”的生命力。
人工智能的技術資源分布極不均衡,加劇了文化傳播的階層化與區域不平等問題。在技術和資本高度集中于大型平臺和中心城市的背景下,基層、農村與邊緣地區的傳統文化往往被排除在AI文化創新之外,形成新的“數字鴻溝”。這不僅妨礙了文化多樣性與包容性的發展,也與馬克思主義關于“文化共享”與“共同富裕”的基本立場背道而馳。只有打破技術壟斷,推動人工智能技術向更廣闊的社會空間延伸,才能實現傳統文化的廣泛激活與全民參與,使中華文化真正成為全體人民共同的精神財富,而不是少數技術精英手中的展示符號。
路徑與方向
人工智能正深刻塑造著人類社會的文化形態、認知方式與價值體系。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的根與魂,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的深厚基礎。在技術邏輯日益嵌入社會結構的當下,怎樣推動人工智能與傳統文化的深度融合,探索可持續、凸顯人民性、順應時代性的路徑,已成為建設文化強國的重要課題。從馬克思主義的立場出發,這一過程不僅是生產力發展的要求,更是文化價值與社會意識形態積極建構的過程。
我們要以馬克思主義關于“生產力推動社會發展”的理論為指導,推動人工智能基礎設施在文化領域的普惠化建設。當前,AI應用于傳統文化傳承仍面臨“資源壟斷”與“平臺中心化”等問題,制約了文化內容的公平流通與多元表達。因此,必須堅持國家主導地位,以公共服務平臺為依托,加強文化大數據中心、智能語義平臺、數字文物庫等基礎設施建設,實現AI技術的公共屬性回歸。這不僅有利于傳統文化數字資源的系統整合,也可避免AI文化產業的資本邏輯主導傾向,維護公共文化的人民性與公益性。在此基礎上,要引導技術開發朝著“文化可解釋性”與“社會可嵌入性”方向發展,使人工智能真正服務于文化主體與人民大眾,而非淪為壟斷工具或娛樂消費的附庸。
我們應重視傳統文化內容體系的語義建構與AI語料的馬克思主義價值引導,實現從“形式再現”向“精神升華”的躍遷。當前,AI參與文化創作存在傳統文化被淺層提取、符號化展示等普遍問題,其根源在于技術算法缺乏深層文化語義識別能力。對此,必須從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理論出發,將AI的內容建模過程視為意識形態生產過程的重要環節,強調價值引領、思想導向與文化深度的統一。一方面,要加強基于中華文化精神內核的語料建設,涵蓋儒道釋經典、民俗傳承、歷史記憶等深層內容;另一方面,應推進AI文本生成與圖像合成系統的價值算法優化,使其輸出內容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與中華文化特質。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實現“內容為王、價值為本”的文化傳播目標,確保AI輸出內容具備民族文化的靈魂與精神向度。
我們要構建以“人民性”為導向的AI文化參與機制,激發群眾在傳統文化數字再生產中的主體能動性。馬克思主義始終強調人民群眾在歷史進程中的決定性作用,文化傳承也應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立場。人工智能不應僅僅是技術精英的工具,而應成為全民文化參與的平臺。在具體實踐中,應大力發展“文化眾創”平臺與“智能互動”機制,鼓勵基層社區、非遺傳承人、文藝工作者等多元文化主體參與AI內容共建過程。通過AI輔助的創作工具、數字展覽平臺、沉浸式互動空間等載體,將人民從被動的文化接受者轉變為主動的文化創造者與傳播者,實現傳統文化與數字技術的“雙向賦能”。特別是在鄉村振興、區域文化發展等國家戰略中,可推動AI參與地方傳統文化活化與傳播,拓展中華文化的社會根系,夯實其群眾基礎,實現文化現代化與鄉土性的動態統一。
人工智能與中華傳統文化的深度融合,是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繁榮的重要契機,更是推動文化強國戰略落實的關鍵環節。這一過程既是技術革新的產物,更是人民群眾文化訴求日益增長與價值認同不斷深化的時代回應。然而,面對資本邏輯對技術發展的操控、內容生產的形式化復制以及傳播空間的不均等分布,必須警惕人工智能工具性使用背后的價值空心化傾向。唯有堅持馬克思主義關于文化為人民服務的基本立場,強化技術與文化的深度協同,構建人民廣泛參與、內容有機生成、平臺公平開放的智能文化生態,方能打破技術壟斷的壁壘,激活中華文化的當代表達潛力,使其在智能時代煥發出根植人民、立足現實、面向未來的嶄新生命力與文化張力。
(作者單位:蘭州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