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戰

“你確定這么做？”局長摘下眼鏡，對金明說，“風險很大啊。”

金明挺一挺腰桿，站得筆直：“他們招聘網絡安全專家，我的履歷剛好符合，而且……”

局長沉默良久，點點頭說：“注意安全。”

作為技術偵查科的副科長，金明連續三天三夜追蹤一條可疑的數據鏈，敲擊鍵盤的手指都快要麻木了，額頭滲出的細細汗珠，在右眼上方的黑痣上閃著光亮。他瞇起眼，將一段加密數據放大。

數據鏈來源于一個剛成立兩年的亨達智創有限公司，其數據包結構明顯有異常。

金明面試出乎意料的順利，他精心準備的身份——某中型互聯網公司前技術主管，輕松通過了HR和技術總監的雙重考核，拿到門禁卡那一刻，金明心跳微微加速。

“金工，這是您的工位。”人力資源部小夏說，“馬克總監讓我告訴你，先熟悉一下公司的安全體系，下周會安排具體任務。”

金明橫掃一下辦公區，見一房間百葉窗全部拉下。“那個是？”“那是特別項目組。”小夏順著金明的目光解釋說。

兩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

金明表現出色，按時完成分配的任務，與同事們保持友好，但不過分親近。他偷偷地觀察，發現公司內部網絡有一條隱藏的管理員通道，特別項目組的成員從不參加集體活動。并且每天凌晨兩點，會有異常的數據傳輸。金明暗暗竊喜，情況和自己的分析有吻合點。

一天午休時，金明在公司咖啡機前“偶遇”公司CTO（首席技術官）古曼。“古總也喝黑咖啡？”金明微笑著遞過糖盒。

古曼，四十出頭，外籍華人，海外名牌大學博士，是公司的技術靈魂。他接過糖盒，眼神在金明臉上停留了幾秒：“謝謝，你適應得怎么樣？”

“還在熟悉環境。”金明裝作隨意地問，“聽說公司正在做量子計算相關的項目？”古曼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只是一些基礎研究。你怎么對這個感興趣？”

“之前在學術期刊上看過您的論文，”金明早有準備，“關于量子加密的部分很有啟迪。”

古曼的表情放松了些：“那都是早年的研究了。”他看了看表，“我有個會，回聊。”

就在當晚，金明冒險嘗試侵入公司內網。通過一個精心設計的漏洞，成功獲取普通管理員權限。屏幕上的數據令他呼吸急促——特別項目組的工作目錄中，赫然出現“量子通信實驗室”的文件夾名。

就在他準備深入查看時，走廊傳來腳步聲。金明迅速切換到正常界面。門被推開，是保安巡查。

金明放慢了偵查進度。

第四個月的一天，馬克總監——那位從不摘下墨鏡的外國技術專家，突然將金明調入了特別項目組的“外圍支持團隊”。所謂外圍，其實就是處理一些邊緣數據，但已經能夠接觸到部分加密文件了。

“明天給我方案。”馬克總監遞過一個U盤。金明接過U盤，立刻察覺到重量異常——里面應該有物理自毀裝置。回到座位，他沒有直接插入電腦，而是先用設備檢測，果然發現了數據消失觸發器。

那天晚上，金明通過隱蔽頻道向局里匯報了工作進展。局長回復只有兩個字：“小心。”

“已經確認他們在竊取量子通信技術，”金明低聲說，“計劃本周五通過衛星傳輸到境外。我需要進入特別項目組獲取完整證據鏈。”

局長的聲音異常嚴肅：“太危險了，我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申請搜查令。”“不夠，”金明堅持，“他們一定有應急銷毀方案。我需要知道接收方是誰，以及國內還有哪些同謀。”

周四晚上十一時，金明再次潛入公司。正當系統解鎖的瞬間，突然，警報聲嗚嗚響起。金明猛地抬頭，發現一個隱蔽的攝像頭正對著他。他立即拔下U盤。

“不許動！”一名保安和兩名陌生男子持刀站在他身后喝道。

“我來拿忘帶的U盤……”金明鎮定地邊說邊觀察周邊環境。

“閉嘴！”其中一名持刀男子逼近，“把U盤交出來！”

就在對方伸手接U盤的瞬間，金明猛地將桌上的顯示器砸向對方，迅疾沖出房間，身后傳來喊叫聲。

轉過一個拐角，金明撞上了加班剛剛結束的小夏。

“金工？”小夏驚訝地看著他，金明來不及解釋。一名持刀男子躥了上來，雙方扭打起來，不知所措的小夏嚇呆了，就在金明掙脫的瞬間，尖刀刺在了小夏的身上。

一小時后，國安局聯合特警支隊突襲了亨達智創有限公司，抓獲包括古曼、馬克在內的七名嫌疑人，查獲大量竊密設備和未及傳輸的機密數據。

醫院里，金明站在小夏的病房外。醫生說她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可能會終身癱瘓。透過玻璃窗，他看到小夏蒼白的臉和床邊哭泣的小夏父母。

一個月后，國安局內部表彰會上，局長宣布給金明記一等功。但當輪到金明發言時，金明卻遞交了調崗申請書。

“金明，你這是干什么？”局長關上辦公室的門，“這次行動非常成功，我們摧毀了一個潛伏多年的間諜網絡！”

金明雙眼微紅：“如果我計劃得更周密些，小夏就不會受傷。我太急于獲取證據了……”

“這不是你的錯，”局長嘆息，“隱秘戰線工作就是這樣，有時候難免……”

“我知道，”金明打斷局長的話，“所以我決定換一種方式繼續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