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25日,在江西景德鎮“首屆全國文藝評論傳播專題培訓班”上,我與《現代藝術》雜志社總編輯蒲秀政先生初次相見。在此之前,我們已在電話中有過多次交流,所以彼此都有相見恨晚之意。我們談論數字時代文藝評論的困境與出路,談論巴蜀文化的獨特魅力,也談論一本雜志如何在這個碎片化的時代堅守深度閱讀的價值。那時我未曾想到,與蒲總編的交流開啟了我與《現代藝術》長達七年的精神對話。
最初接觸《現代藝術》,源于蒲總編寄來的幾期樣刊。因我也是從事編輯工作,算是同行,對收到的雜志尤為親切。與市面上眾多追逐流量、嘩眾取寵的文化刊物不同,《現代藝術》的裝幀素雅,尤其是刊名的集字在同類期刊中顯得格外沉穩,透著一股從容的文化氣息。翻開內頁,印刷精美、觸感溫潤,撲面而來的油墨香中流淌著對藝術的虔誠。細細讀來,整體清雅的文風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其中一篇寫川劇變臉的文章,作者并沒有停留在對非遺保護的陳詞濫調,而是大膽探討傳統表演形式與當代劇場美學的對話。這種既扎根傳統又面向未來的學術姿態,恰好與我作為文藝評論工作者的追求不謀而合。
在欄目設置方面,《現代藝術》從來不拘泥于一種格調,使欄目長期固定下來,而是依稿而設,只要是好的稿件就會設置相應的欄目,從“評論”到“講壇”,從“專題”到“方陣”,從“人物”到“百家”等,這種打破常規、依稿設欄的靈活機制,既彰顯了對優質內容的高度尊重,又形成了動態開放的欄目生態;既避免了傳統期刊欄目僵化的弊端,又賦予刊物持續創新的活力,使每期雜志都能保持新鮮感與針對性,充分體現了“內容為王”的辦刊智慧。在閱讀的過程中,我無意間被“人物”欄目中的文章深深吸引,欄目主要介紹川籍藝術家的創作情況,文章整體沒有堆砌晦澀的理論,而是通過對藝術家工作室的實地探訪,將創作過程娓娓道來。我驚訝地發現,那些在展覽中看似高深莫測的作品,背后竟有著如此樸實而生動的誕生故事。這種“祛魅”的敘述方式,讓我第一次感受到當代藝術并非遙不可及,它根植于我們生活的土壤,只是需要合適的解讀視角。
隨著閱讀的深入,我逐漸發現《現代藝術》就像一位沉穩的觀察者,默默記錄著四川文藝生態的細微脈動;同時,又像一位熱情的參與者,推動著藝術實踐的對外拓展。七年來,我見證了《現代藝術》在內容上的不斷創新。作為長期讀者,我認為他最獨特的價值在于構建了一個“慢閱讀”的精神空間。在這個空間里,文字不是信息的載體,而是思想的催化劑;閱讀不是消費行為,而是參與創造的過程。其最珍貴之處,在于它既不做高高在上的學術權威,也不淪為嘩眾取寵的文化快餐,而是始終保持一種平視的、對話的姿態。它的文字有溫度但不煽情,有深度但不晦澀,像一位淵博而平和的朋友,十年如一日地拓展著我的藝術視野。每當我感到被碎片化信息淹沒時,總會取出積攢的《現代藝術》,隨機翻開一頁,讓自己沉浸在深度閱讀的狀態中。這種體驗,宛如在喧囂的都市中找到一方靜謐的庭院。
值此新版十周年之際,回顧與《現代藝術》同行的歲月,我深切感受到一本優秀文藝期刊的影響價值,它不僅是時代的記錄者,更是文化的塑造者。在這個意義上,《現代藝術》之于我,早已超越了刊物與普通讀者的關系,而成為專業成長路上的重要參照系。期待在下一個十年,我們能繼續在這方寸紙頁構筑的天地里,見證巴蜀文藝的葳蕤生長,參與中國藝術的璀璨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