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F249.27;F4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5097(2025)08-0015-12
The Impact of Digital-Real Integration on Labor Market Segmentation: TakingCityClustersintheYangtzeRiverDeltaasExamples
ZHOU Juan,SHENG Yuhua (Business School,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Nanjing 21oo23,China)
Abstract:Basedon paneldata from41citiesof cityclusters intheYangtzeRiverDeltafrom 2Oo3 to2O23,this article exploresthe impactof digital-real integrationon labor marketsegmentationand itsunderlying mechanisms.Research findings:Thedigital-realintegrationhasasignificantintegrationeffectonthelabormarket,withthegreatestintegration effcton the internal labormarketof cities,folowedbytheintegration effectonthelabor marketbetweenadjacentcities, andthe smalestintegrationefectonthe globallabor marketbetween cities.Thedigital-realintegrationpromotes labor marketintegrationbyreducinglabormismatch,especiallyhighskilledlabormismatch.Furtheranalysisrevealsthat industrialfoundationandtechnologicalinnovation playapositivemoderating roleinpromoting labor market integration throughthedigital-real integration.Theintegrationefectofthisdigital-realintegrationonlabormarketisparticularly pronounced in central cities,large cities,and pilot cities.
Keywords:cityclustersintheYangtzeRiverDelta;digital-realintegration;labormarketsegmentation;labormismatch; skill bias
一、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要“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深化要素市場化改革,建設高標準市場體系”。當前統一大市場建設的重點和層面有了明顯變化:一是重點已由產品市場深人到要素市場;二是關注的層面從省份轉向了城市。然而,受制度性障礙、結構性差異等多重因素的制約,中國要素市場長期存在明顯的地域分割現象[1]。這一現象在長三角城市群也不例外。長三角城市群作為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龍頭區域,存在明顯的要素市場化滯后問題[2],且相比于產品和資本市場,勞動力市場的分割程度更為嚴重[3]。這將直接阻礙長三角一體化發展,進而影響以長三角“小循環\"帶動國內“大循環\"戰略目標的實現。
數字經濟作為一種創新型經濟形態,正在推動傳統實體產業進行數字化轉型,這一數實融合的過程不僅突破了勞動力在實體經濟中流動的空間限制[4],還促進了數實產業的技術融合[5],為打破勞動力市場分割提供了新的契機。根據《數字長三角發展報告(2024)》,2023年長三角地區數字經濟增加值突破了12萬億元,約占全國的 30% ,這表明該地區在數實融合方面具備巨大的潛力。此外,長三角地區以制造業和服務業并重,勞動力市場分割表現為高技能勞動力區域集中與低技能勞動力流動受限并存,為研究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影響提供了獨特研究場景。相較于既有研究聚焦數字經濟總體效應[6-7],本文從數實融合的動態過程入手,探索其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深層影響,對加快推進長三角區域勞動力市場協調發展和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具有重要意義。
二、文獻綜述
勞動力市場分割是與勞動力市場一體化相對立的概念,指在經濟、社會和制度等多重因素的作用下,導致勞動力市場在不同群體、行業或地區之間呈現結構性的差異或割裂的現象。Doeringer和Piore(1971)8提出的勞動力市場二元分割理論為現代勞動力市場分割理論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同時也引發了學術界對勞動力市場分割成因的深入研究。國內外學者主要從制度性因素和市場環境因素兩個方面展開探討。從制度性因素來看,戶籍制度引起的就業機會與公共服務不平等、城鄉差距擴大是造成中國城鄉勞動力市場分割的重要原因9。財政分權對勞動力市場分割具有重要影響,通過增強地方政府的財政自主權,提高公共服務的供給水平,促進勞動力的合理流動和有效配置[],但在GDP錦標賽和政治晉升的雙重壓力下,財政分權容易引發地方保護主義,由此加劇地區間勞動力市場割裂[]。從市場環境因素來看,國外學者主要側重于研究種族、性別、工會等微觀市場環境因素,認為不同種族、性別的勞動力在職業分布和薪資待遇方面存在顯著差異[12-13]。國內學者則集中于研究經濟發展、對外開放、產業結構、基礎設施以及市場規模等宏觀市場環境因素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影響。韓帥帥和孫斌棟(2019)[14]基于中國省級面板數據,研究發現經濟發展差距、進口和市場規模顯著加劇了勞動力市場分割,而出口顯著緩解了勞動力市場分割;苑德宇等(2023)[15]基于中國262個城市的面板數據,研究發現地區間經濟發展差距確實加劇了勞動力市場分割,但服務業比重上升和高速公路發展顯著緩解了勞動力市場分割。此外,還有學者從城市群層面進行探究。陳紅霞和席強敏(2016)[16]以京津冀為例,發現經濟增長與外商直接投資明顯抑制了勞動力市場一體化,城市吸納人口能力與固定資產投資卻明顯促進了勞動力市場一體化;陸遠權等(2023)[17]以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為例,研究發現經濟增長、產業結構合理化與基礎設施建設顯著促進了勞動力市場融合,市場規模與外商直接投資的影響不明顯。
自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加快發展數字經濟,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數字產業集群”以來,學者們對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的經濟效應展開了廣泛討論。現有研究主要集中在綠色發展、中國式現代化、企業生產率和新質生產力等方面。從宏觀層面來看,史丹和孫光林(2023)[18]、崔琳昊和馮烽(2024)[7]分別基于中國省級和城市面板數據,研究發現數實融合顯著促進了省域綠色創新和城市綠色發展;黃瑞新(2024)[19]基于要素配置視角,發現數實融合通過優化勞動力和資本要素配置推動了中國現代化進程。從微觀層面來看,黃先海和高亞興(2023)5率先利用專利引用信息測度了上市公司的數實融合水平,并通過實證發現數實融合通過提升創新質量和產品競爭力顯著提高了企業全要素生產率;郭娜等(2025)20進一步探討了數實融合與企業新質生產力兩者之間的關系,實證結果表明數實融合顯著促進了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此外,還有學者關注數實融合的人才紅利效應[21]和就業效應[22]。
目前,直接研究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分割影響的文獻較少,大多數研究主要集中于探討數字經濟與勞動力市場分割之間的關系。趙新宇等(2024)、崔琳昊和馮烽(2024)[分別基于中國省級和城市面板數據,實證發現數字經濟會通過增強勞動力流動顯著提升地區間勞動力市場一體化水平。隨著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平臺經濟逐步興起,打破了傳統時間和地域的限制,使得勞動力市場變得更加靈活和開放,進一步推動了勞動力市場的一體化進程。孫永強等(2023)[23]基于中國省級面板數據發現,平臺經濟通過促進勞動力流動顯著推動了勞動力市場整合,且對省內勞動力市場分割的整合效果明顯大于省外;王浩宇等(2024)[24]基于勞動力異質性視角,研究發現平臺經濟顯著加深了壟斷和非壟斷部門間勞動力市場分割,但顯著整合了城鄉勞動力市場,而對體制內外勞動力市場的整合效果不明顯。此外,還有學者認為,數字經濟發展能夠顯著矯正城市層面的勞動力錯配25和勞動力價格扭曲[26],這與勞動力市場的有效整合密切相關。
綜上所述,現有研究圍繞數實融合與勞動力市場分割的相關問題展開了充分的探討,但仍存在拓展的空間。一方面,現有文獻大多基于省級數據探討數字經濟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影響,較少關注數實融合這一新興情境在城市層面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影響效應。同時,現有研究多從勞動力流動的角度考察數字經濟的勞動力市場整合效應,而忽視了勞動力配置,尤其是數字技術的技能偏向性在數字經濟發展過程中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重要作用。另一方面,現有關于數實融合的經濟效應研究主要集中在綠色發展、中國式現代化、企業生產率和新質生產力等方面,鮮有學者探究數實融合與勞動力市場分割之間的關系,而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正在使勞動力市場的結構、需求和就業形態產生顯著變化,必然會對區域勞動力市場整合產生深遠影響。基于此,本文利用2003一2023年長三角城市群41個城市的面板數據,從理論和實證兩個層面深入探討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
相較于現有研究,本文的創新點在于:首先,針對現有研究缺乏數實融合視角的局限[6-7],本文嘗試將數實融合與勞動力市場分割納入同一分析框架,探討兩者之間的作用關系,有助于拓寬勞動力市場分割問題的研究視角。其次,區別于以往研究多基于勞動力流動視角探討數字經濟與勞動力市場分割之間的關系[23.6],本文基于勞動力配置視角,系統性地剖析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影響機理,并進一步考慮數字技術的技能偏向性,將勞動力市場劃分為高技能和低技能勞動力市場,從理論和實證兩個層面探討技能偏向性下數實融合影響勞動力市場分割的作用機制,有助于深化對數實融合與勞動力市場分割兩者間關系的理解,為揭示數實融合與勞動力市場分割之間的關系提供新的理論框架。最后,本文進一步探究產業基礎、技術創新在數實融合影響勞動力市場分割中的調節作用,并從城市區位、規模和政策三個維度考察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分割影響的差異性,為長三角城市群勞動力市場一體化發展提供針對性的理論依據。
三、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數實融合與勞動力市場分割
數實融合是指通過數據要素和數字技術的雙輪驅動,對實體經濟進行全方位改造和升級的過程4。這一融合過程涵蓋了技術、產業、企業等多個層面,正在推動勞動力市場的轉型和重構,為打破勞動力市場分割提供了新的機遇。首先,數實融合具有兩個顯著特征:一是強化了數據要素與傳統生產要素的結合,突破了地理空間對實體經濟中勞動力、資本等生產要素流動的限制4;二是推動了數實產業的技術融合,促使傳統實體產業不斷吸收新技術并與新興數字產業逐步融合[5]。這兩大特征有助于模糊市場邊界,提升勞動力市場的流動性與協調性,進而推動區域勞動力市場一體化發展。其次,根據交易成本理論,信息不對稱會導致交易成本的上升,包括勞動力市場中的搜尋成本、談判成本等,容易造成勞動力低效甚至無效流動[27],進而加劇勞動力市場分割。然而,數實融合依托海量的數據要素和數字技術的應用,能夠有效打破信息壁壘,顯著提高信息的數字化、實時性和透明度,從而降低交易成本,促進勞動力跨域流動和高效配置。例如,智聯招聘、前程無憂等數字招聘平臺的出現和廣泛應用,打破了傳統招聘方式的信息壁壘,使得求職者能夠跨地域、跨行業及時獲取職位信息,拓寬選擇空間,同時也擴大了企業接觸人才的廣度,有助于推動勞動力市場的公平競爭和高效整合。最后,數實融合催生了數字平臺、共享經濟和遠程辦公等新興業態,推動了就業模式的創新[22,幫助勞動者實現跨行業、跨城市乃至跨國界就業,有助于打破傳統勞動力市場中長期存在的地域分割和行業分割,形成更加統一和高效的勞動力市場。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設1。
H1: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分割存在緩解效應。
(二)數實融合、勞動力配置與勞動力市場分割
數實融合主要通過用工成本和技能匹配兩條路徑影響勞動力的配置效率。一方面,數實融合的就業創造效應顯著增加了企業對高技能勞動力的需求[22,而高技能勞動力供給相對有限,形成的技能溢價效應將直接抬高企業的用工成本。勞動力使用成本的上升會倒逼企業通過技術創新提升生產效率,推動勞動力流向更具創新力的企業[28]。同時,工資上漲能夠激勵勞動者增加人力資本投資[29],從而提高技能水平,減少勞動力錯配。另一方面,數實技術融合加速了企業人力資源管理的數字化轉型[30],能夠實現求職者與企業之間的精準對接,提高勞動力技能與企業需求之間的匹配度,從而有效緩解傳統招聘中因信息不對稱而導致的技能錯配問題。與此同時,減少勞動力錯配是打破勞動力市場分割的必然要求。首先,生產要素錯配是導致城鄉收入差距擴大的重要原因,直接影響勞動力市場能否有效整合。糾正勞動力錯配有助于充分發揮市場機制的要素配置效能,暢通城鄉勞動力流動渠道,逐步實現城鄉二元經濟結構的轉化[31],從而以城鄉一體化助推區域勞動力市場一體化。其次,勞動力錯配與產業結構密切相關,改善勞動力錯配能夠通過優化勞動力在壟斷部門和競爭部門間的配置來促進產業結構升級[3],進而推動勞動力向更具發展潛力的部門或行業轉移,實現以產業結構升級助力勞動力市場一體化。
進一步地,數字技術具有顯著的技能偏向性[22],表現為其對高技能勞動力的需求遠高于對低技能勞動力的需求,這使得數實融合對不同技能層次勞動力錯配的影響存在較大差異。具體地,對于高技能勞動力來說,數實融合具有明顯的就業創造效應。數字技術與實體產業的深度融合,催生了“互聯網 + \"等新興經營模式和經濟業態,創造了大量技術型崗位,為高技能勞動力提供了更多就業機會。此外,高技能勞動力在數據獲取與分析、技術研發、應用與維護等方面具有明顯優勢。同時,數實融合的核心特征之一就是數字技術與實體產業的深度融合,其帶來的資本深化效應驅使企業對高技能勞動力的需求大幅增加[21]。因此,數實融合為高技能勞動力提供了更廣闊的就業空間,有助于緩解高技能勞動力的錯配問題。對于低技能勞動力而言,一方面,數實融合具有明顯的替代效應,即隨著數字技術與傳統行業的深人融合,許多原本由低技能勞動力完成的簡單、重復性工作逐步被自動化系統和智能設備取代,這使得低技能勞動力難以找到與其技能匹配的工作,進而導致低技能勞動力錯配加劇。另一方面,數實融合也會對低技能勞動力形成倒逼效應,迫使其提升技能以適應新的需求。隨著數實融合的深人推進,實體產業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對勞動力的技能要求日益提高,如果低技能勞動力無法及時提升自身技能,可能面臨失業或被邊緣化的困境。因此,為了適應這一轉型,低技能勞動力可能會通過職業培訓與繼續教育等途徑提升自身技能。然而,對于那些缺乏資源或能力接受培訓或再教育的勞動力而言,這一轉型過程仍然面臨較大挑戰。總的來說,數實融合對低技能勞動力存在替代效應和倒逼效應,其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影響正是這兩種效應博弈的結果。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設2和假設3。
H2:數實融合通過減少勞動力錯配來打破勞動力市場分割。
H3:在數字技術的技能偏向性背景下,數實融合主要通過減少高技能勞動力錯配來推動勞動力市場的整合。
四、研究設計
(一)計量模型設定
為檢驗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影響效果,設定如下基準回歸模型:
Lsegit=α0+α1Dpit+α2Kit+μi+νt+εit
其中:
分別表示城市和年份; α0 為常數項;α1,α2 為估計系數; Dpit 表示城市 i 在 Φt 年的數實融合水平; Lsegit 表示城市 i 在 Φt 年的勞動力市場分割程度,包括城市內部勞動力市場分割(Inseg)、相鄰城市間勞動力市場分割(Adseg)和全域城市間(相鄰與不相鄰)勞動力市場分割(Beseg);
表示一系列控制變量:
分別表示城市固定效應和時間固定效應; εit 為隨機誤差項。
(二)變量選取
1.被解釋變量:勞動力市場分割(Lseg)
目前,勞動力市場分割程度的測算方法主要包括生產法、流量法和價格法三類。其中,生產法在邏輯上難以準確說明指標與勞動力市場分割的關系,流量法則無法剔除規模經濟和要素稟賦對貿易流變化的影響,這兩類方法都存在一定的局限[14]。而價格波動與市場一體化發展直接相關,工資率單一化或工資趨同被視為勞動力市場一體化的本質特征。尤其是以修正后的一價定律為理論基礎的相對價格法,通過綜合不同行業或部門的價格數據,能夠測算出地區內部及地區之間不同類型勞動力市場的分割或一體化程度[15]。因此,本文采用相對價格法對長三角城市群41個城市的勞動力市場分割程度進行測算。與現有研究大多局限于單一維度不同,本文系統測算了各城市內部、相鄰城市間以及全域城市間的勞動力市場分割程度,從而更全面地揭示長三角城市群的勞動力市場分割現狀。
2.解釋變量:數實融合( ΔDp )
考慮數實融合是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兩個子系統相互作用、協調發展的狀態,本文參考史丹和孫光林(2023)[18]的做法,采用耦合協調模型對長三角城市群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融合水平進行測算。具體來說,考慮互聯網是數字經濟的核心基礎,關于數字經濟子系統的測度,幾乎所有數字經濟活動都離不開互聯網的支持,同時數字金融作為數字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推動了數字經濟的普及和可持續發展,由此本文從互聯網發展和數字金融兩個維度出發[],選取每百人互聯網用戶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從業人員占比、人均電信業務總量、每百人移動電話用戶數以及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五個關鍵指標,并借助熵權法進行測算。關于實體經濟子系統的測度,一般意義或傳統意義上的實體經濟指的是生產性勞動的部門,涵蓋了農業、建筑業、制造業以及除制造業以外的其他工業[33],由此本文采用城市農業、建筑業、制造業以及除制造業以外的其他工業的增加值之和來衡量實體經濟發展水平。具體模型如下:

其中: Ct 表示城市在 Φt 時期的數實融合水平;udt , upt 分別表示城市在 Φt 時期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和實體經濟發展水平。由于采用式(2)進行測算時可能會出現個別城市在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發展都相對滯后的情況下得出數實融合水平較高的結論,因此有必要對式(2)進行修正:

其中: Dpt 表示修正后的數實融合水平;
分別表示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的權重,由于兩者同等
重要,此處均設定為0.5,即
。
3.控制變量
本文選取以下控制變量: ① 經濟發展水平
),采用各城市人均GDP衡量,并進行對數化處理。經濟發展通常伴隨著產業結構的調整或優化,有利于促進各類要素資源跨城市流動,但也可能導致城市收人差距的擴大,不利于勞動力市場的融合[15]。 ② 產業結構
,采用各城市產業結構合理化指數表征。合理的產業結構能夠有效吸納農村剩余勞動力,提高城鄉勞動力市場的流動性和配置效率[17]。 ③ 外商直接投資水平(fdi),采用各城市實際利用外資額占GDP的比重衡量。外資流人通常會帶來先進的技術和管理經驗,增強市場競爭和人才流動,促進勞動力、資本等要素配置效率的提升[34]。 ④ 交通基礎設施( (lntra) ,采用各城市公路客運量表征,并進行對數化處理。良好的交通網絡能夠縮短地域間的距離,促進勞動力跨地域流動,有助于緩解勞動力市場的地域性分割[17]。 ⑤ 財政分權(fd),采用各城市政府財政收入與財政支出之比衡量。地方政府在擁有更多財政自主權后,會加大對交通網絡建設的投入,這有助于降低勞動力跨城市流動的成本[10]。 ⑥ 市場規模(
),采用各城市人均GDP與人口密度的乘積度量,并進行對數化處理。市場規模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影響具有不確定性,它既會通過增加勞動力需求促進勞動力市場一體化,也會因增大地區的人口密度和就業壓力而抑制勞動力市場一體化[13]。
(三)數據來源及處理
本文選取2003—2023年長三角城市群41個城市的面板數據,數據均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和EPS數據庫,部分缺失值從長三角三省一市統計年鑒及其各城市統計年鑒中補齊。
各變量描述性統計見表1所列。結果顯示,全域城市間勞動力市場分割指數的均值、標準值和最大值均明顯大于城市內部勞動力市場分割指數和相鄰城市間勞動力市場分割指數,表明長三角城市群勞動力市場分割呈現明顯的空間尺度異質性,全域城市間的分割程度最為突出。數實融合的均值、標準值、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別為0.594、0.095、0.245和0.763,表明長三角城市群的數實融合整體處于中等偏上的水平,但具有明顯的兩極分化特征。
表1變量描述性統計

五、實證分析
(一)基準回歸結果
表2匯報了長三角城市群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影響結果。列(1)列(2)的結果顯示,無論是否加入控制變量,數實融合的估計系數均至少在5% 的水平上負向顯著,表明數實融合能夠顯著緩解城市內部勞動力市場分割;列(3)列(4)的結果顯示,無論是否加人控制變量,數實融合的估計系數均在 1% 的水平上負向顯著,表明數實融合能夠顯著緩解相鄰城市之間的勞動力市場分割,但其作用效果要小于數實融合對城市內部勞動力市場分割的影響;列(5)列(6的結果顯示,無論是否加入控制變量,數實融合的估計系數均在 5% 的水平上負向顯著,表明數實融合能夠顯著緩解長三角全域城市間的勞動力市場分割,但其作用效果要小于數實融合對相鄰城市間勞動力市場分割的影響。由此看來,長三角城市群數實融合具有明顯的整合效應。其中,對城市內部勞動力市場的整合效應最大,對相鄰城市間勞動力市場的整合效應次之,對長三角全域城市間勞動力市場的整合效應最小。因此,H1得到驗證。究其緣由,空間經濟學強調,地理距離對經濟活動具有顯著影響[35]。在同一城市范圍內,地理距離較短,信息傳遞、資源配置和勞動力流動的成本較低。數實融合使得城市內部的企業與勞動者能夠通過共享平臺、在線招聘和遠程辦公等方式實現更高效地對接和匹配,因此城市內部的勞動力市場整合效應最大;雖然相鄰城市間的地理距離較近,但由于受到產業分工差異、交通成本和政策壁壘等因素影響,故而相鄰城市間的整合效應稍弱于城市內部;長三角全域城市間的地理距離相對較遠,勞動力跨城市流動面臨更多結構性和制度性障礙,進一步增加其跨城市流動的成本和難度,由此長三角全域城市間勞動力市場的整合效應最小。
表2基準回歸結果

注:**、*和分別表示在 1%5% 和 10% 的水平上顯著;小括號內為標準誤。下同。
(二)內生性與穩健性檢驗
1.內生性檢驗
一方面,數實融合與勞動力市場分割兩者間可能存在反向因果關系。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需要不同領域的人才合作與交流,特別是在推動技術創新、跨界融合和產業協作方面,而勞動力市場分割導致人才在不同地區和行業之間流動受限,進而抑制數實融合的深度與廣度。另一方面,盡管本文控制了經濟發展水平、產業結構、外商直接投資水平、交通基礎設施、財政分權以及市場規模等變量,但仍可能存在遺漏變量。基于此,本文采用面板工具變量法對模型中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進行處理。具體見表3所列。
首先,利用滯后一期的全國互聯網用戶數與1984年城市層面每百萬人郵局數量構造交互項[36]作為城市數實融合的工具變量(iv1)。一方面,早期郵局布局為通信技術和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的發展奠定了基礎,滿足相關性要求;另一方面,中國勞動力市場分割主要由工業化趕超戰略、戶籍制度和地方保護主義等制度性因素造成[1],與1984年郵局數量這一歷史通信數據的直接關聯性較弱,基本滿足排他性要求。其次,由于不同城市間數字經濟的發展水平存在差異,采用滯后一期的全國互聯網用戶數與城市地形起伏度構造交互項[37作為城市數實融合的工具變量(iv2)。一方面,城市地形起伏度會通過影響城市網絡基礎設施的建設成本和信息傳播速度對數字經濟發展產生影響,滿足相關性條件;另一方面,勞動力市場分割主要受到政府行為和市場機制等因素的影響,城市地形起伏度對其影響較為有限,滿足外生性條件。表3顯示,第一階段中各工具變量與數實融合之間具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第二階段中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估計系數均在 1% 的水平上負向顯著,且所選的兩個工具變量均通過了Kleibergen-PaaprkLM檢驗和Cragg-DonaldWald F 檢驗,證明了工具變量的合理性和有效性,同時也說明本文核心結論較為穩健。
表3內生性檢驗結果

注:中括號內為 Stock-Y0go 檢驗在 10% 顯著性水平上的臨界值。
2.穩健性檢驗
首先,替換解釋變量,基于主成分分析法重新測算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并將其代人耦合協調度模型重新測算各城市的數實融合水平。其次,加入高維固定效應,考慮關于市場一體化的相關政策大多以省份和時間為單位發布,將省份固定效應加入原有模型重新回歸。檢驗結果見表4所列,數實融合均在 1% 的水平上負向顯著,表明數實融合對長三角城市內部、相鄰城市間以及全域城市間勞動力市場分割仍然具有顯著的抑制作用,表明本文核心結論具有一定的穩健性。
表4穩健性檢驗結果

(三)機制檢驗
為檢驗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作用,本文借鑒黃先海和高亞興(2023)5的做法進行機制檢驗:
Medit=α0+α1Dpit+α2Kit+μi+νt+εi
其中, Medit 表示機制變量,即勞動力錯配( Δ[is]it) ,包括高技能勞動力錯配 hdislit 和低技能勞動力錯配 (ldislit) )
勞動力錯配通常伴隨著技能與市場需求之間的錯配,容易拉大不同技能層次勞動力之間的收入差距,進而加深勞動力市場分割。本文參照白俊紅和劉宇英(2018)34的做法,采用生產函數法測算長三角城市群各城市的勞動力錯配程度。進一步地,考慮數字技術具有技能偏向性,在這種情況下數實融合對不同技能層次勞動力錯配的影響可能存在較大差異。基于此,本文根據勞動力受教育程度,先將各城市擁有大專及以上學歷水平的勞動力劃定為高技能勞動力,然后用各城市總勞動力數量減去高技能勞動力數量得到低技能勞動力數量。回歸結果見表5所列。第(1)列的結果顯示,數實融合在 5% 的水平上顯著減少了勞動力錯配,表明長三角城市群數實融合通過減少勞動力錯配促進勞動力市場一體化,H2得到驗證。進一步地,考察技能偏向性下數實融合對勞動力錯配的差異性影響,列(2)列(3)的結果顯示,數實融合在 1% 的水平上顯著改善了高技能勞動力錯配,但對低技能勞動力錯配的改善效應不顯著,表明長三角城市群數實融合主要通過改善高技能勞動力錯配來促進勞動力市場一體化,H3得到驗證。
表5機制檢驗結果

這可能是因為,長三角城市群作為中國經濟發展最快、技術創新最活躍的區域之一,其實體經濟與數字經濟的發展規模和潛力均處于全國領先地位。一方面,區域內以高新技術產業、現代服務業和先進制造業為主導,這些產業對高技能勞動力的需求旺盛,且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進一步推高了企業對高技能勞動力的需求;另一方面,區域內的傳統制造業和服務業在數實融合背景下加速轉型升級,對低技能勞動力的需求相對飽和,且大多數低技能勞動力往往缺乏進行職業培訓與繼續教育的渠道和能力,由此數實融合對低技能勞動力錯配的作用效果有限。
為進一步確保上述機制檢驗結果的穩健性,本文使用Bootstrap方法進行檢驗,回歸結果見表6所列。可以看到,勞動力錯配的 95% 置信區間分別為[-0.028, -0.005 ]、[ -0.015 ,
和[-0.005,-0.001] ,均未包含0值,表明勞動力錯配對于數實融合與勞動力市場分割之間關系的中介效應顯著,H2進一步得到驗證,即數實融合通過減少勞動力錯配來推動勞動力市場的整合。考慮技能偏向性后,高技能勞動力錯配的 95% 置信區間分別為[-0.043,-0.015]、[-0.028, -0.002] 和[-0.051,-0.023] ,均未包含0值;低技能勞動力錯配(ldisl)的 95% 置信區間分別為[-0.010,0.003]、[-0.003,0.002]和[-0.003,0.005],均包含0值。這意味著高技能勞動力錯配對數實融合與勞動力市場分割的關系存在顯著中介作用,而低技能勞動力錯配對數實融合與勞動力市場分割的關系不存在顯著中介作用。H3進一步得到驗證,即數實融合主要通過改善高技能勞動力錯配,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產生緩解效應。
表6Bootstrap檢驗結果

六、進一步分析
(一)產業基礎的調節作用
不同產業的數字化需求和技術滲透深度存在顯著差異,這會直接影響各城市數實融合的路徑和效果。考慮產業基礎的差異可能會影響數實融合在勞動力市場整合方面的作用效果,本文將城市第三產業增加值與第二產業增加值的比值作為劃分標準,若比值大于1,則視為服務型城市,否則視為生產型城市。回歸結果見表7所列。結果顯示,在服務型城市,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估計系數明顯更大,且均在 1% 的水平上負向顯著,表明長三角城市群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的整合效應在服務型城市更加顯著,意味著產業結構調整在數實融合打破勞動力市場分割的過程中發揮著正向的調節作用。這可能是因為:服務型城市(如上海、、杭州等)以金融、高端服務業、科技創新和數字經濟為主,這些行業對數字技術的需求較高,且這類城市的產業結構更加多元化,不同行業之間的互補性和協同潛力能夠為數字技術的應用創造更多機會,從而促進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深層次融合,推動勞動力市場的整合與協調發展;生產型城市(如蘇州、無錫、寧波等)以制造業為主,這些行業的數字化轉型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和技術積累,技術滲透速度相對較慢,這限制了數實融合的深度和廣度,導致其對勞動力市場的整合效果較弱。
表7產業基礎的調節作用結果

(二)技術創新的調節作用
技術創新不僅是數實融合的催化劑,也是推動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的核心力量。盡管長三角城市群是中國技術創新最為活躍的區域之一,但其內部存在明顯的中心-外圍不均衡特征[38],這種空間不均衡性可能會影響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整合的作用效果。據此,本文利用城市獲得發明專利、外觀專利與實用新型專利的總數來衡量技術創新水平,并根據中位數將樣本劃分為技術創新水平較高城市和技術創新水平較低城市兩組。回歸結果見表8所列。可以看出,在技術創新水平較高的城市,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估計系數明顯更大,且均至少在 5% 的水平上負向顯著,表明長三角城市群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的整合效應在技術創新水平較高的城市更顯著,技術創新水平在數實融合推動勞動力市場整合的過程中發揮著正向的調節作用。這可能是因為,技術創新水平較高的城市通常是長三角區域的中心城市,一方面,這些城市具備更強的創新活躍度,能夠推動傳統實體產業轉型升級,促進新興產業的涌現,激發更多元化的數字化需求和應用場景,從而拓寬數字技術在實體產業中的應用范圍,助推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另一方面,這些城市擁有更為完善的數字基礎設施和平臺,如高速互聯網、云計算平臺和5G網絡等,為數實融合提供了強有力的技術支撐,從而能夠顯著緩解勞動力市場分割。
表8技術創新的調節作用結果

(三)異質性分析
考慮城市區位、城市規模以及城市政策的差異會導致其在經濟發展、市場化進程以及勞動力供給等方面存在較大差異,由此本文從城市區位、規模和政策三個維度考察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分割影響的差異性。其中,城市區位的劃分根據2019年發布的《長江三角洲區域一體化發展規劃綱要》,將其中明確提及的27個城市作為中心城市,其余均作為外圍城市;城市規模的劃分根據2014年國務院印發的《關于調整城市規模劃分標準的通知》,將城區常住人口小于100萬的城市歸類為中小城市,大于100萬的城市歸類為大型城市;在城市政策方面,寬帶中國試點政策旨在通過推動寬帶基礎設施快速發展為數字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提供強大動力,由此將《工業和信息化部辦公廳發展改革委辦公廳關于開展創建“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城市群)工作的通知》提及的18個城市作為試點城市,其余均作為非試點城市。回歸結果見表9至表11所列。
表9城市區位異質性分析結果

表10城市規模異質性分析結果

表11城市政策異質性分析結果

由表9至表11可知,在中心城市、大型城市和試點城市,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估計系數明顯更大且均至少在 10% 的水平上負向顯著,表明長三角城市群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的整合效應在中心城市、大型城市和試點城市更為顯著。這是因為,一方面,中心城市和大型城市在高速互聯網、云計算平臺、大數據中心等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方面處于領先地位,為數實融合提供了堅實的“硬件\"支撐。同時,這些城市往往是長三角一體化發展戰略的核心區域,能夠獲得更多關于數字技術研發、人才引進、資金補貼等方面的政策支持,為數實融合發展提供了有力的“軟件”支撐,從而對勞動力市場的整合效果更為明顯。相比之下,外圍城市和中小城市面臨數字基礎設施相對滯后、信息化水平較低、人才短缺以及政策支持不足等方面的困境,由此抑制了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融合的深度和廣度,進而制約了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的整合效應。另一方面,相較于非試點城市,試點城市通常能夠享受更多的政策支持與資源傾斜,憑借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的先發優勢,使其在數字技術的應用和推廣方面走在前列,能夠更迅速、有效地實現數實融合,由此這種制度紅利使得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的整合效應在試點城市更為顯著。此外,根據組間差異檢驗結果可知,城市區位、城市規模及城市政策的差異確實顯著影響了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的整合效應。
七、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本文基于2003—2023年長三角城市群41個城市的面板數據,從理論和實證兩個層面深入探討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主要得到以下結論:
第一,長三角城市群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具有顯著的整合效應,其中對城市內部勞動力市場的整合效應最大,對相鄰城市間勞動力市場的整合效應次之,對全域城市間勞動力市場的整合效應相對最小。這一結論揭示了數實融合在不同城市層面對勞動力市場的差異化整合效應,為研究數實融合與勞動力市場分割問題提供了新的研究視角,進一步豐富了既有研究內容。
第二,長三角城市群數實融合通過減少勞動力錯配推動勞動力市場的整合。在數字技術的技能偏向性背景下,長三角城市群數實融合主要通過減少高技能勞動力錯配推動勞動力市場的整合。這一結論為揭示數實融合與勞動力市場之間的關系提供了新的理論框架,同時也豐富了勞動力配置理論。
第三,進一步分析發現,產業基礎和技術創新在數實融合推動勞動力市場整合的過程中發揮了正向調節作用,即在服務型城市和技術創新水平較高的城市,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緩解效果更為顯著;異質性分析結果表明,長三角城市群數實融合對勞動力市場的整合作用在中心城市、大型城市和試點城市更為突出,而在外圍城市、中小城市和非試點城市不明顯。這些發現為城市群層面更有效地推進數實融合、制定更精準的勞動力市場一體化發展政策提供了更具針對性的經驗證據。
(二)政策建議
基于上述結論,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第一,大力推進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實現城市內外勞動力市場的協調發展。由于數實融合對城市內部勞動力市場分割的緩解效應最大,對相鄰城市間和全域城市間勞動力市場分割的緩解效應較小,因此應加大對城市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的投資,特別是在勞動力市場分割更為嚴重的城市,以充分發揮數實融合對城市內部勞動力市場的整合效應。同時,還應建立健全城市間的數實融合協作機制。具體地,一是搭建區域協同的數實融合發展框架,確保長三角各城市在稅收優惠、資金支持、技術創新等方面的政策協同;二是加速產業鏈的協同發展,各城市應基于自身的產業優勢和發展定位進行合理分工與協作,以產業鏈協同助推城市間數實融合協同發展。例如,上海應專注于數字技術的研發與創新;蘇州、無錫、寧波等城市可以聚焦于制造業和高端裝備制造的數字化轉型;、合肥等城市則可以強化在集成電路、新能源等領域的數字化支持。
第二,深刻把握技能偏向性背景下數實融合的勞動力配置效應,有效提升勞動力市場一體化水平。對于高技能勞動力,應加快搭建長三角統一的數字化人才信息平臺,形成區域性的人才信息大數據池,推動區域內高技能勞動力的互認和共享,充分發揮數實融合對高技能勞動力的配置效應。對于低技能勞動力,各地應鼓勵企業搭建更加直觀且易于操作的數字平臺,避免低技能勞動力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被邊緣化,減少因技術門檻過高而導致的勞動力錯配問題。同時,加大對低技能勞動力的數字技能培訓投入,采用線上與線下相結合的培訓模式,縮小不同技能層次勞動力之間的數字鴻溝,提升勞動力市場的整體配置效率。
第三,充分重視產業基礎和技術創新的調節機制,統籌推進勞動力市場一體化發展。在產業基礎方面,應加快生產型城市向數字化、智能化轉型,重點投資智能制造和工業互聯網等新興技術,提升這些城市的數實融合水平。同時,鼓勵生產型城市與服務型城市通過建立產業聯盟(如“上海研發 + 蘇州制造\"模式)實現產業協同,促進城市間數實融合協調發展,進而提升區域勞動力市場一體化水平。在技術創新方面,應加速打造長三角區域協同創新平臺,促進高技術創新城市與低技術創新城市之間的科技合作與資源共享,形成共享的創新生態圈,增強技術創新的溢出效應,從而充分發揮技術創新在數實融合推動勞動力市場整合中的正向效應。
第四,基于自身的優勢與不足,因地制宜制定數實融合水平提升戰略。首先,中心城市應充分發揮其輻射帶動作用,通過產業鏈延伸、技術轉移和人才流動等方式提高外圍城市的數實融合水平;外圍城市則應加大數字基礎設施投資,利用自身資源和產業特色,發展差異化的數字產業。其次,大型城市應積極引導傳統制造業向中小城市梯度轉移,為高端制造、數字經濟等新興產業騰出發展空間,同時帶動中小城市產業升級;中小城市則應加強職業教育和數字技能培訓,提升勞動力的數字化能力,并通過“柔性引才\"政策吸引高技能勞動力參與數實融合建設。最后,試點城市應發揮示范作用,率先推動數實融合,為周邊城市提供經驗和技術支持;非試點城市則應加強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為數實融合創造基礎條件,并布局區域數字樞紐,承接試點城市的數字技術溢出效應,推動城市間數實融合協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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