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AI共舞

隨著AI大語言模型DeepSeek的爆火，“AI寫作”成為當下的熱門話題。事實上，這一趨勢早在數年前就略見端倪。2019年初，《思南文學選刊》發布了一個特殊的文學榜單一AI文學榜單，排名來自AI算法對771部短篇小說的評分。在這份榜單中，“80”后科幻作家與AI合著的科幻小說《出神狀態》位列第一，以0.00001分的微弱優勢意外戰勝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的小說《等待摩西》。

1981年，陳楸帆出生于。他從小對科普、科幻感興趣，很早就開始嘗試科幻創作。1997年，陳楸帆的科幻作品《誘餌》獲得《科幻世界》評選的“少年凡爾納獎”（校園科幻大獎）一等獎。2004年，陳楸帆從北京大學畢業，獲得中國語言文學和影視編導雙學位。畢業后，他曾在多家互聯網公司和科技公司任職，另外還從事編劇、翻譯、策展等工作。生活與工作中的真實經歷和體驗為陳楸帆提供了寫作靈感：深圳城中村的異質空間形態激發他寫出了《深瞳》，互聯網公司的高壓工作環境促使他創作了《雙擊》。2013年，陳楸帆的長篇小說《荒潮》出版，斬獲華語科幻星云獎最佳長篇小說金獎。作為一名青年科幻作家，陳楸帆已經是多屆中國科幻銀河獎、第四屆茅盾文學新人獎、2022年德國商業圖書獎等海內外獎項的得主。

2017年，陳楸帆受邀創作一部探討人與AI關系的短篇小說集，這讓他產生了讓AI參與寫作的想法。當時，谷歌剛推出了Transformer架構（ChatGPT的基礎架構），陳楸帆與工程師朋友合作搭建模型，并以自己的作品和網絡上的素材作為數據對模型進行訓練。嘗試初期，AI頻頻出現人稱使用錯誤、邏輯混亂等問題，但在學習了上百萬字的文本后，它已經能根據關鍵詞和主語，每次自動生成幾十到一百字的段落。這場人機合作實驗的成果就是小說《出神狀態》。

《出神狀態》讓陳楸帆成為“打敗”莫言的人，這個“比科幻還要科幻”的結果既讓他萬分驚喜，也警醒著他：AI寫作已經使人類來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邊緣”。AI算法已經進入原先被認為獨屬于人類的創造和審美的領域，如果文字的“美”能夠被AI計算，那么“真”和“善”的標準該如何界定？進一步說，這些標準究竟代表著誰的觀念？確立標準的權力又掌握在誰的手里？人之所以為人的價值和尊嚴又將如何存在？

在陳楸帆看來，目前，AI的長處主要體現在收集和歸納資料方面，但它無法理解人類抽象、細膩且多變的主體感受，而這恰恰是文學創作的核心。與AI共同創作，絕非簡單粗暴的“復制粘貼”，而是一個復雜的人與機器互動的過程，AI的作用應該是激發靈感。在寫作時，陳楸帆會讓AI提供多種相差甚遠的故事走向，他從中篩選自己最有感觸的方向，再進一步細化。AI并沒有讓陳楸帆的寫作變得更容易，反而迫使他更深入地進行創造性的工作一“我覺得我需要把自己人類的這部分提升到一定的程度。\"

陳楸帆在其科幻評論隨筆集《我們能否改變潮水的方向》的前言中談道，在未來，AI寫作或許會讓人類的創造力黯然失色，但總有一些本真的人性體驗是冰冷的算法與數據永遠無法企及的那是每一個獨立個體的“血肉之軀與千姿百態的世界碰撞交織激發的靈光”。

素材運用

1．AI時代的自我價值

陳楸帆說：“成為你自己，或許便是在這個時代，我們改變潮水方向的唯一方法。”在AI浪潮席卷而來的當下，人類的認知邊界不斷受到沖擊。面對日益強大的智能工具，展現我們競爭力的重點或許不在于與AI比拼信息處理能力，而在于向內挖掘自己的獨特性。當算法能夠日益精準地模擬人類的思維方式，唯有堅守個體不可替代的生命體驗與創造力，方能在技術洪流中建立穩固的錨點，破浪而行。

2.理性與感性

正如陳楸帆與AI共同創作的實踐經歷所展現的：當AI以日益強大的信息處理能力將世界轉化為一串串冰冷的數據時，正是我們那些無法被量化的情感體驗成了文明最為珍貴的底色。在AI時代，理性與感性的平衡成為一項重要議題。理性推動科技不斷取得突破與發展，感性則代表著人類獨有的生命體驗。要尋求二者的平衡，既需要我們珍視感性經驗，在冰冷的技術邏輯中守住人性的溫度，又要求我們重新審視理性，警惕絕對理性使我們滑向效率至上的功利深淵。

3.智能時代的學習與創新

身處智能時代，意味著我們要勇于踏出舒適圈，擁抱新事物，從被動接收信息轉向主動創造，從索取答案轉向提出問題。陳楸帆就是一個不斷學習、不斷開拓創新的人，他沒有將AI視為代替自己思考的手段，而是將它作為引導思維的工具。他認為，在人機交互的過程中，人類需要不斷學習，成為更好的創作者，“如果人類用非常懶惰、被動的方式去使用AI，它就會給出讓你變得更懶惰、更被動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