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中央高度重視種業發展,把種源安全上升到關系國家安全的戰略高度[]。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種子法》(以下簡稱《種子法》)的修訂,涉種子案件典型案例、指導意見等先后頒布,對進一步加強涉種刑事審判工作、依法懲治涉種子犯罪、增強種子維權意識具有重要意義。但由于植物自身的生物性、涉種子產權客體的復雜性以及種子銷售流轉鏈條的多元化,造就了涉種子侵權長鏈條、多主體、侵權及定損難認定的特點。為進一步加強涉種子刑事審判工作,以2020-2025年裁判文書網公布的銷售偽劣種子罪判決書為樣本開展實證研究,以數據為導向,挖掘銷售偽劣種子罪司法認定中的問題并找尋成因,以期為銷售偽劣種子罪司法認定提出針對性建議。
1銷售偽劣種子罪司法認定的實踐現狀
1.1銷售偽劣種子罪一審司法裁判特征在裁判文書網以銷售偽劣種子罪為關鍵詞進行搜索,篩選近5年以該罪名宣判的刑事案件,共篩選出40份一審裁判文書,統計發現一審40份裁判文書中涉及的64名被告人中有44名適用緩刑且適用緩刑的被告人皆因坦白、積極退賠、取得被害人諒解而取得從輕處罰,這說明緩刑在銷售偽劣種子罪中的整體使用情況良好。
從實行刑期使用情況來看,銷售偽劣種子罪有3個法定刑幅度,以生產遭受損失程度進行劃分,分為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七年以上有期徒刑至無期徒刑,統計顯示在包含了緩刑被告人的情況下,適用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有48人,占全部被告的 75.00% ,適用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有13人,占全部被告的 20.31% ,適用七年以上有期徒刑至無期徒刑的有3人,占全部被告的 4.69% ,說明銷售偽劣種子罪的實體刑期分布主要集中在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之內,總體處罰不重。
從損害金額分布情況來看,將受損金額分為四類,遭受較大損失(2萬元 lt; 損失 ?10 萬元)占比15% 、遭受重大損失(10萬元 lt; 損失 ?50 萬元)占比 63% 、遭受特別重大損失(損失 gt;50 萬元)占比17% 、判決書中未注明金額的占比 5% ,可見大部分銷售偽劣種子侵權造成損害都較為嚴重,其中受損金額超過100萬元的案件達5件之多,還有兩個案件由于網絡銷售偽劣種子導致被害人損失認定困難而無準確金額。
從罰金適用情況來看,將罰金金額分為七類,罰金 ?5000 元占比 20.31%.5000 元 lt; 罰金 ?10000 元占比 20.31%.10000 元 Σlt; 罰金 ?20000 元占比15.62%.20000 元 lt; 罰金 ?50000 元占比 15.62% 50000元 lt; 罰金 ?100000 元占比 9.38%.100000 元lt; 罰金 ?500000 元占比 15.62% 、罰金 ?500000 元占比 3.13% ,可見罰金總體與銷售金額呈正相關,基本符合司法解釋關于該罪罰金為銷售金額的百分之五十以上二倍以下的計算規定。
1.2銷售偽劣種子罪二審審理特征在裁判文書網以銷售偽劣種子罪為關鍵詞進行搜索,篩選近5年刑事案件,共篩選出15份二審判決書。對其結案方式進行統計,以發回重審、維持原判、準予撤訴3種類型為劃分標準,發現發回重審和維持原判占比相等,均達到 46.67% ,準予撤回上訴占 6.67% ,可見二審判決發回重審占比較大,反映出該罪整體審判工作效率偏低,一審法院在審判中存在一些問題。
為進一步分析二審發回重審占比過大原因,對15份二審判決書中的上訴理由進行統計,以量刑過重,事實不清、證據不足,鑒定主體、程序、標準爭議為3種類型進行劃分,其中以鑒定主體、程序、標準爭議為上訴理由的占比接近五成,以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為理由的占比超三成,以量刑過重為緣由的占比為兩成,可見鑒定相關問題是該罪裁判爭議的焦點,對該罪的認定和判刑有重大影響。
2銷售偽劣種子罪司法認定存在的具體問題2.1損失金額認定標準不一最高人民法院于2022年3月2日發布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進一步加強涉種子刑事審判工作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對銷售偽劣種子罪的法律適用作出規定,將“使生產遭受較大損失”作為入罪條件,也即銷售偽劣種子罪以造成一定程度的實害結果為構成要件,2001年出臺的《關于辦理生產、銷售偽劣商品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解釋》)規定該實害結果以損失金額為衡量標準,以兩萬元為“較大損失”的起點,也即當銷售偽劣種子造成被害人損失超過兩萬元時才構成銷售偽劣種子罪,故被害人損失金額是影響被告人入罪和量刑的關鍵。
對裁判文書網公布的近5年銷售偽劣種子罪判決書進行梳理,發現司法實務中關于“損失金額”的認定存在標準不一的問題,主要表現在每畝損失計算方式不同。如魏某銷售偽劣種子案中鑒定機構以當年豌豆單位市場價格與預期每畝豌豆產量相乘作為每畝受損金額的計算方式,被告辯護人認為計算方式不當使得損失認定偏高,應當扣除豌豆的采摘成本再做計算,法院予以否決①。杜某銷售偽劣種子案中公訴機關認為以當年市場高梁批發環節每畝價格作為每畝損失金額認定不當,后補充偵查后以每畝理論生產成本的價格為損失金額進行認定,法院依法糾正損失金額為每畝理論生產成本 × 涉案偽劣種子實際種植面積②。在張某銷售偽劣種子案二審中,二審法院認為以(連續三年辣椒平均畝產-農戶種植平均畝產量) × 種植面積 × 辣椒收購價作為受損金額計算方式符合法律規定,以此作為受損金額計算公式③。在司某銷售偽劣種子案中因司某依托電商平臺銷售偽劣種子,被害人分布在全國各地,公訴機關并未對實際受損金額開展司法鑒定,法院根據被害人的購種價款來認定被害人生產遭受的損失,即銷售金額 Σ=Σ 受損金額④??梢娫诓门兄袑κ軗p金額計算標準爭議頗多且并未形成統一的計算方式,使得以受損金額認定過高為由上訴占比較大,影響銷售偽劣種子案件裁判效率。
2.2偽劣種子認定標準不一從裁判文書中梳理判處銷售偽劣種子罪中的偽劣種子有不同類型,對于偽劣種子的認定標準也并未統一,主要表現在兩方面,一是偽劣種子判別標準存在爭議,二是偽劣種子認定程序不規范。如譚某銷售偽劣種子案中假劣種子認定經過兩重鑒定,第一重是當地農業科學院、農技服務中心和專家小組通過田間調查和取點測產鑒定得出了馬鈴薯品種不純、混雜嚴重,屬于假劣種子的結論,同時判斷出品種混雜是馬鈴薯商品率低的主要原因,第二重是經農業技術服務公司司法鑒定得出的馬鈴薯種子為假種子的鑒定結論,兩重鑒定分別從實地田間鑒定和實驗室分析測算兩個角度鑒定得出馬鈴薯種子品種混雜、冒充其他品種的結論,并確定了受害人馬鈴薯商品率低和假劣種子之間的因果關系,也即不僅要鑒定種子形式外觀上是否假冒套牌,還要鑒定種子質量是否合格、田間表現是否達到實質層面上的“劣”,同時還要鑒定實際損失和偽劣種子之間的因果關系,才符合銷售偽劣種子罪的幾大構成要件,即種子偽劣、有相當程度的實害結果且實害結果和偽劣種子之間存在因果關系①。在孟某銷售偽劣種子案中僅根據被告人所述的“無償從長春市農業科學院獲得未經審核的種子”便判定其售賣的是不合格種子且與減產之間有因果關系,而后機構鑒定認定該種子為假種子但假種子的質量如何并未做鑒定,長春市農業科學院情況說明中指出該種子因產量與對照組種子增產幅度不大而未通過審定,但未實質上判定品種質量達低劣程度且缺乏對該種子與玉米減產間因果關系鑒定②。在呂某銷售偽劣種子案中公訴機關除了采取田間表現鑒定和資產評估外,還對樣品進行了DNA譜帶數據比對,檢驗出樣品與對照樣品蠡玉37為極為相似品種或相同品種,可見在以此品種種子或相似品種種子冒充他品種種子案件中還可通過DNA譜帶數據比對鑒定種子的真假,但相似種子或相同種子的鑒定表明樣本種子是與真種子混雜的種子且極為相似,這又使損失認定和責任劃分難度升高③在孟某銷售偽劣種子案中通過林業局田間調查現場鑒定商品種子的田間表現便得出該種子是劣種子的結論④。而在幾個通過電商銷售的以低價相似種子冒充其他種子的案件中都是根據被告人口供便判定銷售種子為偽劣種子且將銷售金額等同于被害人損失??梢娝痉▽嵺`中對于偽劣種子判定的鑒定程序并不規范,刑法中偽劣應達到何種程度也存在分歧,提升了后續損失認定和責任分配的難度,也是二審發回重審占比近半的主要原因。
2.3關聯犯罪之間邊界不清在辦理銷售偽劣種子案件中,辦案機關在銷售商品為種子時便下意識將其歸到銷售偽劣種子罪中,與銷售偽劣種子罪的關聯罪名之間關系認識不清,出現公訴機關指控罪名和法院判決罪名不一的情況。如何某銷售偽劣產品案件中只查明了何某用金帥甜玉米種子冒充903甜玉米種子,以次充好進行銷售的事實,卻無法充分證明何某銷售的偽劣種子造成較大經濟損失,在確認其銷售額達23萬元的基礎上,法院判處何某銷售偽劣產品罪,對公訴機關指控的銷售偽劣種子罪予以變更。在楊某等三人銷售偽劣種子案中,公安機關僅依據云南正大種子有限公司出具的非正大系列產品認定書就判定涉案種子為偽劣種子,并未進一步對種子的偽劣進行司法鑒定,使得案子的定性缺乏關鍵性證據,后補充偵查鑒定意見指出無法區分公安機關查獲的種子中合格、不合格種子的具體數量,遂從存疑有利于被告人原則出發,法院認定楊某等人構成假冒注冊商標罪,對公訴機關指控的銷售偽劣種子罪予以變更[2]。與偽劣種子案件相關的罪名包括生產、銷售偽劣種子罪,生產銷售偽劣產品罪,假冒注冊商標罪,銷售假冒注冊商標罪的商品罪,上述罪名的構成有不同條件,對證據認定也有不同要求,銷售偽劣種子罪以生產遭受較大損失為成立前提。在張某銷售偽劣種子案、司某銷售偽劣種子案中,由于是通過電信網絡實施犯罪,被害人人數多、分布范圍廣給收集證據帶來困難,因此在未進行司法鑒定和受損金額評估的情況下,法院便以銷售金額作為受損金額進行認定,判處被告人銷售偽劣種子罪,混淆了銷售偽劣產品罪和銷售偽劣種子罪的界限。
以上情況的發生因辦案機關對銷售偽劣種子罪關聯犯罪的邊界劃分不清、認定混亂導致,在司法實踐中偽劣種子的判定、受損情況的認定、因果關系的認定都因種源案件自身證據難固定、難認定、損失計算困難等原因遭遇重重阻礙,而每一層證據的缺乏都將使案件走向其他關聯罪名,也成為銷售偽劣種子罪二審中以事實認定不清、證據不明為由發回重判占比較大的重要成因。
2.4同案不同判現象突出從對裁判文書的梳理來看,同案不同判的問題主要表現為兩種形式:該寬未寬、案件事實和情節大致相同但判決結果差異較大。該寬未寬是指根據事實和證據本應認定成立較輕的銷售偽劣產品罪,卻按較重的銷售偽劣種子罪判處,主要原因在于成立銷售偽劣種子罪必須以“生產遭受較大損失”為前提,部分案子的損失金額由于認定成本過高難以認定,法院便在損失金額認定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將銷售金額等同于損失金額判決,使得本該成立輕罪的被告人被判處較重的銷售偽劣種子罪。
二是案件事實和情節大致相同但判決結果差異較大,這種差異既包括主刑刑期差異,也包括罰金金額差異,不僅存在于不同法院之間,還存在于同一法院內部的判決中。如孟某和張某等人銷售偽劣種子案中孟某、張某、任某形成上下游銷售偽劣種子,造成生產損失47.9萬元,三人均積極賠償被害人并取得諒解,且張某、任某有自首情節,而判決卻判處沒有自首情節的孟某有期徒刑三年,緩刑四年,罰金一萬一千元,有自首情節的任某有期徒刑一年兩個月,罰金五千五百元,從罰金的判處可以看出本案孟某收益大于任某,而任某卻未適用緩刑①
3銷售偽劣種子罪司法認定的完善路徑
3.1完善損失金額認定標準由于銷售偽劣種子罪以“使生產遭受較大損失”為成立前提,幾乎所有的辯護人均提出損失金額認定過高的辯護意見,損失金額認定也成為司法實踐中對該罪名進行無罪辯護的首選切入口。因此,完善損失金額認定標準、降低損失認定誤差成為提高涉種案件辦理效率的重要途徑。
購買偽劣種子造成損失的認定不是單純的法律問題,需要結合當地氣候、土壤環境、農戶種植管理情況、農作物價值等多重因素進行綜合判定。判定受損金額的第一步是確定生產損失與偽劣種子之間的因果關系,因此需要氣象局出具氣象證明排除氣候因素和栽培方式對生產損失的影響,為后續當地農作物平均產量的評估提供依據。第二步是確定涉種案中所售種子的質量,從邏輯上判定,只有種子質量存在問題才有后續種子質量問題與受損結果因果關系的判定,因此要先對該批種子質量進行鑒定,確定種子質量問題,是田間現場鑒定受理的前提。反之,當無充分證據證明涉案種子存在質量問題時,田間鑒定的鑒定結果在邏輯上便難以與涉案種子偽劣之間建立因果關系。第三步是在確定涉案種子質量存在問題的前提下進行田間現場鑒定,由于田間現場鑒定是專家出具的主觀意見,因此要對鑒定專家進行嚴格要求,《農作物種子質量糾紛田間現場鑒定辦法》(2003年農業部令第28號,以下簡稱《辦法》)對鑒定組專家進行規定,該規定涉及鑒定組專家的職稱、專業、工作經驗等,在實踐中要嚴格遵循《辦法》的要求,避免因專家鑒定組組成不合法、專家鑒定名單未征求被告人意見、現場鑒定未通知被告人到場等鑒定程序違法問題致使現場鑒定無效[3。第四步是對損失金額進行明確,其中購種價款較易明確,計算難度較大的是可得利益損失,即被害人在損害事故中應得而未得到的財產利益,該利益具備將來性、可期待性、現實性,在涉種案件中表現為偽劣種子購買者在種植后未來可以實現的產出收益。損失金額的計算方式并無法律明確規定,但在不少地方條例中有所規定,主要涉及對農作物畝產量、單價、面積等要素的測算,但并未涉及購種價款、商品化等成本的扣除。通過對判決書梳理可以總結出大部分法院認可的計算方式為:可得利益損失 Σ=Σ 種植面積 × 單位面積減產數量 × 農作物當年市場價格,只有少部分法院在計算中扣除了相關成本,本文認為在損害金額認定中要扣除購種價款和生產成本,借以避免被告人損失金額認定過高和損害賠償范圍不當擴大[4]。
3.2以實質標準明確偽劣種子司法認定銷售偽劣種子罪的入罪要遵循“前置法定性”和“刑法定量”雙重判斷標準,“前置法定性”是指根據涉案種子的鑒定意見以及《種子法》《產品質量法》等法律法規對偽劣種子進行定性,同時要具備可懲罰性,即造成生產損失達兩萬元以上,才能具備刑事上的違法性?!斗N子法》對假劣種子認定標準進行規定,通過實質標準(通過檢測或鑒定對種子質量、特質進行認定)和形式標準(通過標簽或外觀進行認定)相混合的方式對假劣種子進行認定,在本質上屬于行政認定標準[5]。而刑法認定與行政法認定下“偽劣種子”概念應當進行何種解釋?銷售偽劣種子罪處罰的邊界在哪里?還需從該罪保護的具體法益出發,對刑法中“偽劣種子”的認定標準進行解釋。
銷售偽劣種子罪的客體既包括種源生產銷售的行政管理秩序,又包括購種人種植應取得的合法權益,從可罰的違法性規定可以看出本罪聚焦于人民生產、財產安全。只有當種子質量缺陷達到緊迫危及購買者生產、財產安全時才能被認定為偽劣種子,即刑法確立的偽劣種子認定應當以實質為標準,無論外觀如何判定最終都應回到種子質量和性能狀態的認定上。從最高檢發布的偽劣農資犯罪典例中可以發現,檢察機關在偽劣農資犯罪認定中堅持“實質認定標準”,在全面審查專家田間現場勘驗意見、被害人陳述、當事人供述以及機構實驗室檢測報告等證據的基礎上認定當事人銷售種子為偽劣。但從裁判文書梳理中發現,多數法院會將《種子法》的假劣種子直接認定為刑法上的偽劣種子,甚至僅根據形式外觀便判定涉案種子為偽劣,無視《刑法》的特殊性把行政認定標準作為司法認定標準使用,引起銷售偽劣種子罪的過度擴張。
3.3準確區分關聯犯罪間的邊界涉種源案件常見的罪名有銷售偽劣種子罪、銷售偽劣產品罪,這兩類罪名的構成和證據認定均有不同。而在司法實踐中部分法院并未對二罪進行嚴格區分,以致在遭受損害金額證據不足的情況下直接判處被告人為較重的銷售偽劣種子罪,個別案件甚至直接將銷售金額等同于生產損失金額,混淆損害結果與銷售行為之間的區別,模糊銷售偽劣種子罪與銷售偽劣產品罪之間的邊界。銷售偽劣種子罪是結果犯,當被告人銷售偽劣種子引起一定程度的生產損失時才構罪,與銷售偽劣產品罪間存在法條競合關系,即當銷售偽劣種子銷售額達五萬元時同時構成銷售偽劣產品罪。當行為人僅滿足銷售金額五萬元以上時構成銷售偽劣產品罪,當行為人僅滿足使生產遭受較大損失時構成銷售偽劣種子罪,當行為人滿足銷售偽劣種子金額五萬元以上且使生產遭受較大損失時擇一重罪論處,判處銷售偽劣種子罪。
3.4糾正重指控、輕辯護問題在司法實踐中,辯護律師從田間鑒定、第三方鑒定機構、專家構成、資質等提出的意見很難被采納,少數被采納的法官在損失認定或偽劣種子認定證據違法或不足的情況下仍按照公訴機關指控判處被告人銷售偽劣種子罪,具體原因有以下幾方面:一是被告人認罪認罰使得部分司法人員對辯護意見存在偏見,認為既已認罪認罰再進行無罪或輕罪辯護屬于強詞奪理。二是混淆銷售金額與受損金額、行政偽劣種子認定標準與刑事偽劣種子認定標準間的界限,忽視辯護人對鑒定機構鑒定資質、人員組成、鑒定方式的質疑,對案子中疑難問題進行回避,以致在二審中以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發回改判的占比較大。要糾正重指控、輕辯護的問題可以采取以下措施:一是在判決書中對證據存在的矛盾和問題進行說明,對認證、采信證據的過程進行人理分析。二是要善于從控辯雙方爭議中抓取案件焦點問題,并在判決書中逐一回應雙方的質疑,對辯護意見進行合理的評判[]。
4小結
糧食是社稷之本,種業是糧食之基。通過對涉種案件中銷售偽劣種子罪判決書的梳理,對該罪案件審判中法律適用問題、偽劣種子認定標準、損害金額認定標準進行總結,在全面了解司法現狀、深入理解《解釋》精神的基礎上,從司法實踐出發找尋提升審判質效的方案,為中國種業健康發展做出努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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