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漢開荒

時間 清晨

地點 山上

人物 賴小金 女，村長

賴九懶漢

扮“蜜蜂”和“香蕉樹”的舞蹈隊及眾孩子

畫外音：唱）山接山來天外天

鳥不拉屎九棺山。

村長設下寶藏計，

欺騙懶漢來開荒。

[幕啟：晨曦中，賴九高舉鋤頭，汗流浹背。

賴 九（唱）一心想挖寶

三更早起床。

好似做賊仔，

偷偷上山崗。

揮汗如雨不嫌苦，骨瘦如柴衣衫爛

唉！鐵鞋踏破覓不著，

寶物不知在何方。

（白）寶藏啊寶藏，你到底藏在哪？

[賴九坐到大石頭上，捶捶背，擦擦汗

[賴小金提著竹籃偷偷上。

賴小金（唱）鎮里安排下任務，

精準扶貧這懶漢。

怕他日久心生倦

開荒之事難久長。

今日拿只尿壺和貓碗，

暗埋地下當寶藏。

賴小金埋好了夜壺，故意咳嗽一聲悠然自得上。

賴九 （忙不迭地）村長，我正找你呢！

賴小金 什么事？

[賴九把賴小金拉到一邊。

賴九村長

（唱）日復一日來開荒

日曬雨淋在荒山。

二月挖到三月間，

寶物跟我捉迷藏。

村長，九棺山到底有沒有寶藏呢？

賴小金你沒聽過這民謠…

（唱）九棺山，似大船。

中間低來兩頭尖，

鬼燭天燈時時亮。

金銀財寶堆滿棺。

賴九村長，那是“鬼燭天燈時時亮，白骨堆滿山”。九棺山過去是土匪寨，殺了許多人…

賴小金 （打斷）嗨！這是口誤，口誤！這白骨的\"白\"字，其實是白銀的白，這“骨”字嗎？是古董的“古”！

（唱）土匪舉事多詭異，

九丘棺木地宮藏。

古董寶物埋棺里，

九棺山名從此傳。

賴九村長，可惜我沒挖寶的命，你看我走的狗屎運。

（唱）連日挖寶驢瞎轉，

天高六尺空自忙。

賴小金什么“天高六尺”？

賴九村長，我把地挖薄了三尺。

賴小金 還有三尺呢？

賴九 （捶捶疲倦的腰身）累得腰彎三尺。

賴小金九棺山那么大，你都尋遍了？

賴九 村長，天大一塊地，啥時能干完。

賴小金你以為挖寶這么容易，要是一鋤頭下去，就能砸到金銀缸，我還用找你…來，我來指點你。

[賴小金四處指點，把賴九引到“藏寶地點”，舉鋤示范。

賴小金找寶藏，關鍵是耐心，還要有運氣。所謂運去金似鐵，時來鐵似金［突然“咒當”一聲。

賴小金咦！什么聲音？[賴九趕緊蹲下，扒開泥土。

賴小金古董！

賴九我先發現的。

賴小金 噓！小聲點，見者有份，幸虧沒砸壞。

賴九 （端詳著“古董”，嘀咕）這是什么玩意兒？

賴小金 （脫口而出）夜壺

賴九 啥！夜壺？

賴小金 （掩飾地）嗯！夜壺，夜壺，古人夜里用來喝酒的壺，故名夜壺，古銅器。

賴九古銅器，哎呀！我的老祖宗，我可找到你啦！[賴九如捧至寶，喜不自禁。

賴九（唱）捧起我的老祖宗，

如同久違的親人。

盼星星，盼月亮，

相逢恨晚淚漣漣。

[賴九捧著“古董”咬了一口，生怕是一場夢。

畫外音 （唱）盡情嗅，盡情舔，

幸福來得太突然。

功夫不負有心人，

百感交集在心間。

賴小金 （嘔吐狀）哎喲喂！我爺爺用了三代的夜壺，幾十年尿臊味

（唱）獺皮狗，真瘋癲，

尿壺拿來嗅又舔。

早知他有這嗜好，

枉我洗刷這幾天。

[賴九漸漸平靜下來。

賴九村長，你說它值多少錢？

賴小金 多少錢？你知道咱村賴三是怎么發家的？

賴九 做生意唄。

賴小金 本錢哩…你不知道，他就是靠賣夜壺起的家。

賴九 （傻了眼）賣夜壺？

賴小金 當年他在這里放牛，撿了一個夜壺。后來賣給港商，整整十五萬！

賴九 （將信將疑）一只夜壺，十五萬？！

賴小金 嗨！什么夜壺？就是這古銅器！現在看來……少說也要三十萬。

賴九 （驚喜）真的。[賴九興奮得手舞足蹈。

賴九 三十萬啊三十萬，我一輩子還沒見過這么多錢。

（唱）有了錢，樂無邊，

快活日子年連年，

娶來了新媳婦，

蓋起了新房間，

臘肉隨口咬，

辣油隨便添。

好像老鼠掉進蜜罐里，

神仙的日子在眼前，

哈哈哈……·

神仙的日子在眼前。

賴小金瞧！這獺皮狗瘋了。

（唱）時而哭，時而笑，

時而呆，時而癲。

時而像孝子來吊唁，

時而像傻子中狀元。

唉呀！不好！要是把他給樂死，

人命關天受牽連。

（白）喂！賴九！賴九！

賴九 （半響才清醒過來）村長，啥事？

賴小金 這事甬聲張，盜挖國寶，可是掉腦袋的事…

賴九 村長放心，我的嘴就像上了保險栓對了，村長，拿它到哪換錢？

賴小金 現在不行，你讓我保管一年半載。風平浪靜后，我帶你到香港去，一定能賣出好價錢…

賴九 （眼珠一轉）村長，還是我保管吧！將來賣了錢，少不了你那一份。

賴小金那好，你可別獨吞了。看來，九棺山真有不少寶貝，要是給你挖到九丘棺材，那還得了…

賴九村長，我一定好好干。

賴小金還有，翻過的地，得種上什么，免得別人起疑心…

賴九村長，你說種什么呢？

賴小金種香蕉樹吧！葉大根淺，挖寶時，又能遮人耳目。

賴九 （為難地）可是村長，買種苗、請人工，里里外外都要錢，錢哩？

賴小金甬擔心，扶貧款我給你爭取一部分，信用社我給你擔保貸一部分。

賴九 （感激地）村長，讓您操心了。

賴小金對了，咱們趕緊兒把承包合同給簽了，免得別人也打這塊地的主意。

賴九好好！我這就跟你去。

[光暗，兩人下。

［光半明半暗：一隊舞蹈者扮蜜蜂、香蕉樹上，翩翩起舞，一片生機盎然。

畫外音 （唱）轉眼過了大半年，

香蕉花開十月間。

山含情來水含笑，

紅肥綠瘦滿果園。

［天還未亮，賴九抱著尿壺和喂貓碗上。

賴九 （充滿期盼地，唱）

吃盡苦頭為挖寶，

遮人耳目來開荒。

又挖到一只青花碗，

村長說它價值百萬元

只要有著好盼頭：

黃連穿腸心也甜。

[賴九坐到大石頭上，從尿壺倒酒進貓碗，獨酌其樂。

賴九咳！挖寶雖辛苦，只要看見倆祖宗，就有使不完的勁。

（唱）古董喝酒有滋味

甜甜蜜蜜在心間。

有錢任性果為真，

從此誰敢把我來瞧扁

[一陣涼風吹來，酒漸上頭，賴九打一個哈欠。

畫外音 （唱）起早摸黑來挖寶

不分月落和日出。

眼皮打架困又累

瞌睡蟲從腦門入

[賴九漸漸不支，打起瞌睡，進入夢鄉

畫外音（唱）窮在鬧市無人識，

一朝發達眾人知。

[眾人賀喜聲紛至沓來：“賴九，發達了，成家了，恭喜！恭喜…

[賴九詫異地睜開眼。

[鞭炮聲響起，孩子們從四周跑上，

給賴九牽上紅綢，戴上新郎帽。

[幼稚的童聲：蓋新房，娶婆娘

胭脂臉兒粉嘟嘟。

新娘子被推上，掀開頭巾，沖賴九一笑，媚態百生。賴九按捺不住，情不自禁抱起新娘子飛旋起來……

切光。天漸亮，只見賴九抱著大石頭：

又啃又親，做著美夢。

[賴小金上。

賴小金 （唱）香蕉抽蕾正芬芳，

扛些肥料送上山。

扶貧目標將實現，

教我村官喜洋洋。

[賴小金看見賴九窘狀，不由莞爾一笑。

賴小金賴九還做白日夢呢，讓我整蠱整蠱他。

［賴小金用拴線的小石頭，釣起“魚”來。賴九的嘴隨著小石頭而動。

[賴小金把小石頭高舉起，賴九突然抱住賴小金，往嘴上親。

賴小金 （猝不及防，猛推賴九）賴九，你發花癡了。

［石頭上尿壺貓碗被賴九推倒，“胱當”一聲，賴九驚醒過來。

賴九 （跪在地上，捧起摔壞的尿壺、貓碗，心疼地）哎呀！我的老祖宗哇……

賴小金 （一邊整理衣裳，一邊氣急敗壞地）哭啥！哭啥呢！耍流氓還哭鼻子，不就一只尿壺、一只貓碗。

賴九 （詫異地）貓碗、尿壺？！

賴小金 （意識到失口，一看瞞不過，沒好氣地）瞧你！大老爺們兒還呼天搶地呢！老實告訴你吧，這是我爺爺用過的尿壺，這是我家喂貓的碗。

賴九（一陣嘔吐，悖悖地）村長，你騙我！你騙我！[賴九拾起地上鋤頭。

賴小金 （嚇得后退了幾步）你干嗎？

[賴九沒好氣地向一旁的香蕉樹鋤去，發泄心中的怒火，嚇得“香蕉樹”四散而逃。

賴小金 （忙阻攔）賴九，你這是干什么？

賴九別攔我，它們礙著我眼。

[賴小金急搶鋤頭，兩人爭執中，賴小金急咬賴九一口。[賴九“哎喲”一聲，松開手。

賴小金賴九，喝幾兩馬尿，你就發飆了！

賴九 （哭喪著臉）村長，你為啥要騙我？

賴小金 為啥騙你！上級撥下扶貧款，你轉眼扶貧了賭場。給你買來種子肥料，你半價賣了耍酒瘋。給你買牛買豬買羊來放養，不到一個月就打了火鍋。你說，我若是不讓你挖寶，挖去你的懶根，我拿什么讓你脫貧致富，拿什么向政府交差！

賴九（唱）村長話似當頭棒，

教我賴九深深思。

賴九曾經因好賭，

越陷越深不服輸。

輸得母親抱病無錢治，

輸得勒緊褲帶餓糊涂。

輸去了青春半輩子，

輸去了信譽人孤獨。

我好似一條獺皮狗，

人見人厭，落井下石。

我又如蠶兒結繭來自縛

四處碰壁無出路。

幸有村長憐恤我母子，

不離不棄來幫扶…

[賴九懊喪地蹲下去。

[賴小金拾起鋤頭，扔到賴九跟前。

賴小金起來，鋤頭在這，有種拿它把窮根給我挖去，別打黑眼圈充熊樣。（停了停，意味深長地）這些香蕉樹，已經開花抽蕾，再過兩三個月，就是一棵棵搖錢樹，你呀……

（唱）守著金山當窮漢，

身在福中不知福。

莫非你是屎殼郎，

不識糧食只識屎？

[賴九恍然大悟，站起身來。

畫外音 （唱）村長話，句句重錘砸心底，

賴九他，茅塞頓開不糊涂。

半載辛酸苦辣心頭事，

一朝撥云開霧見日出。

[賴九“撲通”一聲跪下，給賴小金叩了三個響頭。

賴九村長

（唱）三個響頭磕村長，

感恩之情涌肺腑。

賴九昔日自作踐，

你古道熱腸來幫助。

這些天一我懷揣黃連雖心（辛）苦，

卻是十月葫蘆心里舒（疏）。

賴九我 一

從今要做蜜蜂采蜜忙，

辛勤勞動來致富。

莫再學做屎殼郎，

四體不勤人鄙視。

[賴小金連忙把賴九扶起。

賴小金（唱）聽完賴九這席話，

轉怒為喜心歡舒。

人道浪子回頭金不換，

樂見枯木逢春發新枝。

畫外音村長，鎮里召開精準扶貧交流會，請您做經驗介紹。

賴小金好，我就來賴九，你跟我走一趟。

賴九 去哪？

賴小金我已向上級推薦你當典型，讓你現身說法，談談是如何走上開荒致富路。

賴九 （為難地）村長，我這社會邊角料，怎么上得了臺面？

賴小金莫怕，只要有手好廚藝，邊角料也能做成魚翅湯。

賴九 （忙擺手）村長，不行不行，我一上臺，就成了“軟腳蟹”。

賴小金有我給你撐腰。[賴小金連拉帶扯把賴九拖下。

[“蜜蜂”帶“香蕉樹”復上，翩翩起舞。

畫外音 （唱）蕉蕾紅，蕉葉香，

蜜蜂往來采蜜忙，

殷勤把幸福來釀造，

勞動教生活甜如糖。

[完。

（作者單位：湛江市文逸新文藝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