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H31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8264(2025)24-0094-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5.24.029
一、引言
作者納博科夫筆下的《洛麗塔》,細膩描繪出了亨伯特對早熟叛逆缺愛的少女一—洛麗塔單方面地不為世俗所認可,近乎癡狂的迷戀。亨伯特愛上了房客家剛滿及笄的女兒,盡管是因為當年痛失初戀的感傷和遺憾,但是少女的美麗和純真卻讓他心里存下了一份悸動和期待。正因如此,在故事的結局,亨伯特將所有的錢給了洛麗塔,放手讓她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他選擇殺死了他以為害了洛麗塔一生的男人,獨自面對牢獄之災和死亡。反觀洛麗塔面對這種自私畸形的愛戀,選擇了逃避和冷漠。這是一段悲劇,但也讓人們看到了人性與愛的復雜。
《洛麗塔》作為一部非常具有爭議的文學作品,不僅因為其引發的道德爭論,也在于納博科夫所運用的獨特的敘事技巧,以第一人稱敘事視角揭示了人的主觀意識具有敘述潛能,不同于傳統小說重視外界的感官刺激,內在精神世界的描繪顯得更加具有矛盾和張力,使讀者感受到審美愉悅,以及作品豐富的內涵。
本文將在目的論中的三原則(目的原則、連貫性原則和忠實性原則)指導下,論述英文小說《洛麗塔》的翻譯是如何以翻譯目的為導向,根據譯文的預期功能和目標受眾的需求來調整翻譯策略的。
二、基于目的論指導下英文小說的翻譯
目的論要求譯者以翻譯目的為導向,根據譯文的預期功能和目標受眾的需求來調整翻譯策略。目的論包括三個原則:目的原則、連貫性原則和忠實性原則。目的性原則要求譯者在翻譯文章時以譯文所要實現的功能為主,以翻譯目的為原則。連貫原則強調譯文必須在目標語文化中實現語內連貫,即譯文需要邏輯清晰、意義連貫,能夠被目標語讀者理解和接受。而目的論中的“忠實原則”與傳統翻譯理論中強調的“忠實于原文”不同,更加強調譯者對原文作者和目標語讀者的雙重忠誠。
(一)詞匯層面的翻譯
原文:However,therewasaof pocket warmth in thebleakestoftimes,hidden within the hollows and dells of my memory.
譯文:然而,往昔最黑暗的歲月里,在腦子里那些空空洞洞溝溝坎坎里,母親只給我留下一口袋溫暖。
hollowsanddells這句中,黃建人并沒有將其簡單地翻譯為幽谷和洞穴,而是將其處理為AABB的四字疊詞,空空洞洞指的是對母親的記憶太過單薄,溝溝坎坎指心理的創傷。這種譯法傳達了男主人公亨伯特童年失去母親后無盡的悲傷,讓讀者理解了亨伯特的痛苦。而亨伯特對于愛近乎病態的渴望,也可以歸咎于童年母愛的缺失。這種疊詞譯法,進行了歸化處理,符合目的語讀者的審美習慣,增加了小說的文學韻味。譯者貫徹了目的原則,達到了譯文的預期功能,使得小說的主人公和后世的讀者可以跨越時間與空間,同悲喜,共苦樂。
原文:Hewasa suppressed nereidist.Aman kindly wishes there are water nymphs in the Styx.
譯文:此人是個受壓抑的水中女神崇拜者,一個企望冥河中有水中女神的家伙。(水中女神:據西方民間傳說,水中女神可以通過與人結合而獲得靈魂。)
“waternymphs”這個詞是一個具有文化內涵的詞匯,它不僅指代一種神話形象,還隱喻了某種神秘、迷人的特質。黃建人在翻譯時,首先進行了直譯,將其譯為“水中女神”,保留了原文的字面意義。然而,考慮到漢語讀者可能對這一西方文化背景不夠熟悉,黃建人進一步增加了注釋:“據西方民間傳說,水中女神可以通過與人結合而獲得靈魂。”這種譯法符合忠實原則,保留了原文的異國風情,對一些西方文化符號的直譯和進行注釋,成功地幫助漢語讀者了解原作的文化背景和其中的隱喻,從而在再現原文意圖和滿足漢語讀者期待之間找到平衡。
原文:majestic and minute;remote and magically near;frankanddivinely enigmatic.
譯文:壯麗纖細,似近非遠,坦白而又非常神奇。
在《洛麗塔》英文原版中亨伯特使用了三組強烈反差的形容詞,而黃建人的譯本將其譯為壯麗纖細,似近非遠,坦白而又非常神奇。這位譯者貫穿了目的論中的忠實性原則,使得譯文契合了作者的心中所想。黃建人用詞十分凝練,他將majestic譯為壯麗,而不是洪亮或是響亮,生動形象地刻畫出純潔肅穆的宗教性氛圍,符合其翻譯目的。不僅是為讀者刻畫出歐洲教堂里,兒童唱詩班的和聲的場面,而且傳達了原文作者的意圖,表現出亨伯特當時坐在教堂下的心緒,而教堂是懺悔之地,暗示了后文亨伯特愛上年輕的洛麗塔,但心中卻有矛盾和不安的復雜心情。
此處可以看出譯者為了漢語讀者能夠體會到教堂的氛圍、人物的心理,將英文詞匯翻譯成更加貼近漢語讀者熟稔的表情達意之詞,例如上文提到的壯麗、坦白。此處也是目的論中所推崇的忠實性原則,不必加一些華麗絢爛,矯揉造作的修飾性辭藻,只需要原原本本地刻畫原作者的精神世界。
(二)句子層面的翻譯
原文:Among the innocuous crowds,but how his heart beat when,he espied a devilish child,“charming anddeceitful child,\"dim eyes,bright lips,decades in jailif you only reveal to her that you are gazing at her.
譯文:在這些純真的稚子中間,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小狐貍”,抑或是“迷人狡黠的小野貓”,他的心臟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擦緊,狂亂地撞擊著胸腔。當心!只要被她察覺到你的視線,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眸和艷麗的紅唇,便預示著你將監獄中消磨十年。歲月匆匆逝去。
黃譯本中將a devilishchild,“charmingand deceitfulchild”譯為一個“小狐貍”,抑或是“迷人狡黠的小野貓”,描寫了洛麗塔的面容姣好,對男人具有非凡的吸引力。保留了原文中的隱喻和強烈的情感色彩,又符合漢語讀者對“小狐貍”這一形象的認知,也就是像妖精一樣迷人的女孩,使用了歸化的方法,避免了文化隔閡。再看后面這句話譯者的處理,譯者并沒有直接進行字對字的直譯,而是增譯“當心”二字,將原文的隱含意義明確化,使漢語讀者能夠更直觀地感受到這種危險。也就是對小女孩產生非分之想時具有相當大的危險性,可能會讓你身陷圖圖。而“歲月匆匆逝去”,這句話并非原文的直接內容,也是譯者根據語境和目的添加的補充信息。它不僅增加了譯文的連貫性,還引發了讀者對時間流逝和命運無常的聯想,進一步豐富了譯文的內涵。
在這段翻譯中,譯者充分運用了目的原則,根據翻譯此本書的譯者目的以及考慮到本書的讀者感受,進行了精巧的翻譯。譯者不僅保留了原文的核心含義,還通過調整表達方式、明確隱含意義、補充語境信息等手段,使譯文更加符合漢語讀者的閱讀習慣,增強了譯文的可讀性和感染力。
原文:Amonglotsof insane beauties that lashed my grimrock,Iprobablyhaveeasily found,creaturesfar morecaptivatingthanValeria.
譯文:在這一眾試圖打動我堅硬如鐵的心腸的失了智的美人中間,挑選出一個比瓦萊麗亞更具魅力的女子是輕而易舉的事。
這句話原本的意思是描寫亨伯特對于那類不知羞恥,以性價值為生的女子的鄙夷,creatures更是加重了這個句子中的蔑視意味,但是譯者并未讓漢語讀者感受到字里行間的風霜刀劍。這種處理方式符合目的論中強調的翻譯應服務于目標受眾的原則,即譯文需要在目標文化中實現預期的功能,同時避免文化沖突。因為譯者是漢語讀者的橋梁,通過譯者我們才能夠體會到詩書盎趣,人情練達。這里便是譯者考慮到漢語讀者的感受,考慮到倫理道德和對女性的尊重,采取了省譯的手法,通過這種方式,譯者成功地在原文意圖與目標文化之間找到了平衡,實現了翻譯的交際功能。
除此之外,譯文在連貫性原則的指導下,調整語言表達,使句子更加符合中文的語境和邏輯。將“Amonglotsof insane beautiesthat lashed my grim rock”譯為“在這一眾試圖打動我堅硬如鐵的心腸的失了智的美人中間”,不僅保留了原文的意思,還使句子有漢語的風韻且更為通順,增強了譯文的連貫性。
(三)語篇層面的翻譯
在《洛麗塔》這本小說中,洛麗塔和亨伯特在美國小鎮開車出游見到的景色是十分優美的,作者的語言筆觸細膩,優美靈動。因此,譯者對于這段內容也采用了目的論中的目的原則和連貫性原則,使用了重新拆分、歸化、意譯等方法和策略去實現預期功能,使得句子之間的邏輯關系連貫,并將原文的效果還原給漢語讀者。
原文:Beyond thetoy-like rooftopsand the cultivated fields,there would bea gradual spreadof inutile beauty,with soft grayclouds blendingwith the distant amorous mist,and a setting sun ina pale haze castingawarm,peach-likeglowover the topofaflat landscape.
譯文:在鄉村小屋的屋頂上,耕種過的田野上,能看到毫無用處的景色在慢慢擴散,夕陽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中散發出:給灰色云朵染上點點的光輝,如同被剝開的桃子般和煦的光輝,與遠方脈脈含情的薄霧融成一片。
原文是一段具有很強畫面感和藝術感染力的描寫,通過對自然景色的細膩描繪來營造一種寧靜、唯美且略帶憂郁的氛圍。烘托了人物當時愉悅但又有莫名傷感的心境。譯者在整體上盡力保留了原文的這種藝術氛圍。將“there would be a gradual spread ofinutile beauty”譯為能看到毫無用處的景色在慢慢擴散”,“毫無用處”在字面上與原文“inutile”(無用的)對應,這種表達在中文語境中可能會給人一種突兀的感覺,但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原文對景色的超然態度,即這種景色雖然美麗,但卻帶有一種“無用之美”的意味,符合目的論原則,成功傳達原文略帶疏離感的審美情趣和淡淡的憂傷情緒。
“with soft gray clouds blending with the distantamorous mist,anda setting sun in a pale hazecastingawarm,peach-like glow over the top of a flat landscape.\"是一個比較復雜的結構,譯者對原文的復雜結構進行了簡化,使其更加流暢。將原文的長句拆分為多個短句,使得讀者對于景色有更加清晰的感受,將目光著眼于具體的幾處景象上。例如:灰色的云朵,剝開的桃子,含情脈脈的薄霧,這種拆分重組,語序的調整使得譯文在中文語境下更加通順,讓漢語讀者更容易理解,符合連貫性原則。另外,amorous譯為含情脈脈,使用了歸化的翻譯策略,讓漢語讀者能夠更直觀地感受到斜陽那種柔和、溫暖且帶有一絲嬌嫩的色彩,很好地傳達了原文所要描繪的夕陽的美感,符合原文營造唯美畫面的目的。
三、結語
本文以納科博夫小說《洛麗塔》為例,在目的論翻譯理論的指導下,分析了其中譯本在翻譯的過程中采用的各種翻譯策略和方法,涉及了增譯、省譯、歸化、異化以及拆分、重組等。小說選取的例子按照了詞匯、句子、語篇的順序進行了分析,譯者的譯文符合了目的論翻譯理論,即以翻譯目的為導向,根據譯文的預期功能和目標受眾的需求來調整翻譯策略和方法。同時,譯者成功地在原文意圖與目標文化之間找到了平衡,實現了翻譯的交際功能,將原作者想要傳遞的精神世界生動地描繪出來,使漢語讀者能夠充分理解源語文本,體會人物之間的復雜情感,并被小說中刻畫的人物、風景、故事情節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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