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覺語法視角下電影海報的多模態話語分析

【關鍵詞】視覺語法；多模態話語分析；電影海報；《波斯語課》【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識碼】A【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5.22.026【文章編號】2096-8264（2025）22-0089-05

一、理論基礎

（一）多模態話語分析

多模態話語分析吸收了符號學理論，其主要理論基礎是Halliday創立的系統功能語言學。在其著作《社會符號學：語言和意義的社會解釋》中，Halliday詳盡闡述了其社會符號學理論。他認為從本質來看，語言不僅是傳遞信息的工具，更是一個社會符號系統，能夠構建和表達意義。[3從這一角度出發，他區分并系統闡述了語言的三大元功能：概念元功能、人際元功能和語篇元功能。20世紀90年代，悉尼學派使用了“多模態”這一概念，將Halliday的語言社會符號觀和系統功能理論引入與語言相關的其他符號系統，并將其拓展到應用語言學這一研究領域。[5自此，多模態話語分析理論在國外語言學領域開始蓬勃發展。李戰子在2003年將多模態話語理論引入中國，在迄今為止的二十多年里，國內學者對其分析的研究也已經涌現大量研究成果。如張德祿從系統功能語言學的角度出發，建立了多模態話語分析的綜合框架[9]；馮德正借助系統功能理論，為多模態隱喻的構建和分類開辟了新的視角。[1]

（二）視覺語法理論

Kress和vanLeeuwen的視覺語法理論建立在Halliday的系統功能語法的基礎之上。在Halliday將語言視作社會符號系統的基礎上，他們認為每個符號系統都能投射接收者和發送者之間的社會關系。在他們看來，語言符號并非表達意義的唯一資源，在完整意義的表達過程中還應涉及其他表意形式。參照系統功能語法，他們將Halliday的語言三大元功能理論拓展到對圖像的研究中，提出了用來分析圖像功能及意義的視覺語法理論。在ReadingImages：TheGrammarofVisualDesign中，他們將其視覺語法定義為：視覺語法描述了人、地點和事物組合成一個有意義的整體的方式。[4]

視覺語法的概念框架包括三個重要方面，即再現意義、互動意義和構圖意義，這三個意義與系統功能語法中的三大元功能相呼應。再現意義對應概念元功能，即在一定的背景下，符號系統如何真實再現圖像中的人物、事件及他們之間的關系，根據圖像中是否存在手勢動作和目光等矢量可以分為敘事再現和概念再現。敘事再現強調事件的發展和變化，更多關注圖像中發生的事件和行為的過程。如果行動的發出者發出矢量指向動作的目標或方向，則稱為行動過程；若矢量只涉及參與者的目光，表現參與者對某個現象或事件的反應，則稱為反應過程。概念再現側重于表現圖像參與者間的關系，更關注事物的分類和結構，包括分類過程、分析過程和象征過程。

互動意義對應人際元功能，涉及圖像如何構建觀看者與圖像參與者之間的關系。這種意義通過接觸、社會距離、視角和情態等非語言交際特征來實現。“接觸”指的是圖像的參與者與觀看者之間建立的一種想象中的聯系。這種聯系可以分為兩種不同的類型：索取類和提供類。索取類圖像中參與者的目光與觀看者直接接觸，提供類圖像中參與者與觀看者并沒有目光交流，而是向觀看者提供信息。社會距離即通過不同的景別（近景、中景、遠景）體現圖像參與者與觀看者之間不同程度的親密關系。視角指的是圖像參與者與觀看者之間的視覺關系，包括水平視角和垂直視角兩個維度。其中水平視角反映了觀看者的參與程度，可以分為側面視角和正面視角；垂直視角反映圖像參與者和觀看者之間的權力和地位關系，可以分為平視、仰視和俯視。情態則指圖像對現實的再現程度，涉及圖像中元素的色彩飽和度、區分度、深度和亮度，可以按照元素的色彩鮮艷程度分為高、中、低三種。

構圖意義對應概念元功能，強調圖像中的各個元素如何通過特定的布局共同形成統一而連貫的意義，包括對信息值、顯著性和取景三個維度的處理。信息值指圖像各元素占據的位置不同，其重要性和所傳達的信息量也不相同。通常越靠近圖像中心的元素越重要，價值越高；從左到右，元素分別傳達已知信息和未知信息；從上到下，元素分別傳達理想信息和真實信息。顯著性指在圖像中某些元素具有更高的突出程度，元素越大、色彩越鮮艷、位置越居中，就越能吸引觀看者的注意。取景主要關注圖像中線條和邊界線的運用，如是否有明顯的分割線將圖像中的元素劃分開，從而使各部分圖像表達不同的意義。

對于研究多模態語篇的意義建構過程，Kress和vanLeeuwen的視覺語法是一個有力的理論框架。自視覺語法1996年被正式提出以來，國內外學者已經借助該理論對新聞報道、海報、教科書等靜態語篇和紀錄片、宣傳片、電影等動態語篇進行了廣泛而深入的研究。其中，海報和宣傳片作為具有重要宣傳意義的典型多模態語篇成了學者們最為關注的研究對象。

二、電影《波斯語課》海報的多模態話語分析

電影《波斯語課》由瓦迪姆·佩爾曼執導，于2020年2月22日在德國柏林電影節首映，于2021年3月19日在中國內地上映。該片由德國、俄羅斯和白俄羅斯聯合制作，獲得了第34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外語片提名。影片改編自德國編劇沃爾夫岡·科爾哈澤1977年出版的小說ErfindungeinerSprache，講述了20世紀，年輕的吉爾斯（納威爾·佩雷茲·畢斯卡亞特飾）靠半個面包換來的一本波斯語書謊稱自已是波斯人，從而暫時躲過槍決，被分配到德軍集中營的廚房工作。在這里，他遇到了夢想去伊朗開餐館并一直在尋找波斯人的德國軍官科赫（拉斯·艾丁格飾），被其安排擔任抄寫名字的書記員并教授其波斯語。吉爾斯對波斯語一無所知，只好以集中營中囚犯的名字作為詞根，編造出了一門“假波斯語”，并在與科赫的互動中如履薄冰地維持著謊言。吉爾斯的“波斯語”逐漸成為他記錄德軍罪行的工具，同時也成為他與科赫之間復雜關系的紐帶。最后，這門假波斯語使得科赫在逃往德黑蘭的路上被識破德軍身份，也讓吉爾斯在盟軍軍營中向書記員順利回憶起兩千多名受害者的姓名。

《波斯語課》根據上映國家的不同，發布了不同的主題海報。這些海報選取的人物動作和人物表情，海報色調和文字語言都存在差異。本文從眾多海報中選取具有代表性的兩張，分別為國際版海報（圖1）和德國版海報（圖2），結合視覺語法理論框架，對其整體意義建構過程進行分析。

（一）再現意義

再現意義關注圖像中元素間的關系，按照有無矢量可以分成敘事再現和概念再現。圖1的海報采用了敘事再現。首先，兩位主角的身體形成兩個矢量并相交于頸部，暗示電影的主要劇情圍繞兩人之間的糾葛展開，越向頭部兩個矢量越分散向不同的方向，表示兩位主角的立場相反。兩位主角的目光也形成兩個矢量，分別指向左下方和右下方，同樣暗示兩人對立的“加害者”和“受害者”身份。圖2的海報也采用了敘事再現。兩位主角的身體同樣形成兩個矢量，科赫身體筆直，而吉爾斯的身體稍向遠離科赫的一側傾斜，表現出了他內心對科赫的抗拒和恐懼。吉爾斯和科赫的目光分別向右和向下投射，形成兩個矢量，這兩個矢量相交于科赫手上拿著的紙。這張紙是吉爾斯用受害者姓名編出的假波斯語的詞匯表，暗示吉爾斯和科赫之間的故事與這門以受害者的名字為基礎編造的“波斯語”有分不開的關系。其次，在畫面左側，臺燈的光形成一個矢量，從臺燈指向桌面，將書桌遠離科赫的一側照亮，表示科赫的身份和行為與光明背道而馳。

兩張海報也都采用了概念再現。首先，圖1中兩位演員的面部特寫被并置在一起，科赫頭戴正式軍帽，面容干凈整潔，而吉爾斯頭發凌亂，臉上沾滿泥土；圖2中，科赫身穿筆挺的德軍軍裝，穿戴整齊，而吉爾斯穿著舊大衣，臉上的胡子也未清理。兩張海報中的人物形象形成了一種分類關系，暗示兩人在故事中相反的立場和身份，以及他們之間的復雜糾葛。其次，兩張海報上的電影標題（圖1：PERSIANLESSONS，英語，意為波斯語課；圖2：PERSISCHSTUNDEN，德語，意為波斯語課）形成了象征過程，表明波斯語在該電影中不僅是一種語言，還象征著文化、身份、溝通和生存等復雜的主題。最后，兩張海報都采用了深色，主色分別為深藍色和暗黃色，營造出沉重和壓抑的氛圍，象征著電影的歷史背景以及人物內心的痛苦、恐懼和掙扎。

（二）互動意義

互動意義關注視覺資源如何建立和維持圖像創作者、圖像內容與圖像觀看者之間的互動和相互關系。[4]其實現途徑包括接觸、社會距離、視角和情態等維度。

在接觸方面，圖像可以根據圖像中的人物與圖像觀看者是否有直接的眼神交流分為兩類：索取類圖像和提供類圖像。《波斯語課》兩張海報的圖像中的人物均未直視觀看者，都屬于提供類圖像，其主要目的是向觀眾提供信息，使觀眾處于旁觀者或路人的角色觀看所發生的事情，而不介入海報中人物間的關系。圖1中，科赫的目光看向左下方，吉爾斯的目光看向右下方，二人目光凝重，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心理張力，暗示了電影中二人的情感沖突和生死危機下的緊張氛圍，使觀看者聯想出兩個角色在電影中的復雜心理活動。圖2中科赫的目光垂直向下，吉爾斯的目光略向右上方，兩人的目光交匯于科赫手上的黃色紙張，將觀看者的注意力也吸引向這張紙。這張紙上是吉爾斯用受害者的名字編造出的假波斯語的詞匯表，這樣的目光處理是為了向觀看者表明：這張紙上的內容是影片的重要線索。除此之外，吉爾斯的目光中充斥著恐懼和擔憂，引發觀看者的好奇，使觀看者對吉爾斯與紙上內容間的關系產生興趣。

在社會距離方面，圖像制作者通過采用不同的景別來體現圖像參與者與觀看者間不同的親近程度，景別越大距離越疏遠，景別越小距離越親近。8在社會距離維度上，《波斯語課》的兩張海報采用了不同的處理方法。圖1采用近景鏡頭，兩位主角均展示頭部到肩部的特寫，科赫和吉爾斯的表情和面部細節都清晰可見，相比之下背景被弱化。這種處理拉近了觀看者與兩位主角的距離，使傳遞的情感更為強烈。其中吉爾斯相較于科赫處于離觀看者更近的位置，更加突出他在影片中的重要地位，暗示觀看者電影將主要以吉爾斯的視角展開，使觀看者默認將自己代入吉爾斯的身份，并與他產生更加強烈的心理共鳴。圖2采用中景鏡頭，可以看出該場景位于科赫的辦公室，辦公桌上擺放著臺燈，以及吉爾斯用來完成書記員和“波斯語”教師工作的筆墨和紙張等材料。圖中吉爾斯展示腰部以上的部分，科赫展示大腿以上的部分，二人的面部表情也清楚可辨。整體而言，圖像背景較為清晰，但圖像的焦點仍然是兩位主角。這種鏡頭既能展示人物的表情，同時也能提供一定的環境信息，能夠較好地平衡情感表達和環境展示。圖2海報建立了兩位主角與觀看者間適中的社會距離，在將海報的表現重點放在吉爾斯和科赫之間的關系和互動上的同時，也使觀看者保留一定的親密感。

在視角方面，不同的視角會在圖像參與者和觀看者之間建立不同的視覺關系，包括水平視角和垂直視角兩個維度。其中水平視角可以分為側面視角和正面視角，這兩種視角分別使觀看者產生間接的觀察感和直接地參與感。垂直視角可以分為仰視、平視和俯視，分別表現圖像參與者相對觀看者擁有的由高到低的權力關系。在水平視角的維度上，兩張海報采用了不同的視角。圖1采用側面視角，兩位主角分別面向左前方和右前方，用斜側面朝向觀看者。這種視角下，觀看者更多作為理性而客觀的旁觀者來看待影片中的人物身份和故事情節。除此之外，側面視角使觀看者只能看到科赫臉部的一半，隱藏了一部分他的表情，有助于塑造科赫在影片中矛盾而復雜的人物形象。而圖2則采用正面視角，科赫的正面完全面向觀看者，吉爾斯略微側頭，其正面大部分面向觀看者，為觀看者提供了直接地參與感。這種視角下，海報更好地傳遞了吉爾斯恐懼和抗拒的情緒，同時增強了吉爾斯的親和力與科赫的權威感和壓迫感，更好地為影片塑造人物形象特征。在垂直視角的維度上，兩張海報均采用平視視角拍攝，觀看者與圖像中的兩位主角位于同一水平線上。這種視角使觀看者與圖像參與者間呈現一種平等的社會地位。但值得注意的是，圖2的平視視角是以吉爾斯為海報的拍攝主體得出的。在圖2中，可以判斷攝像機的高度大概在吉爾斯的眼晴位置附近，由于科赫站立在畫面右側，攝像機應該處在科赫腰部的位置，低于科赫的視平線。這樣的拍攝手法使科赫的頭部處在畫面上方，即使鏡頭保持水平，仍然通過透視關系呈現一種仰視效果，使觀看者感受到科赫的權力和壓迫感。

在情態方面，海報通過不同的色彩處理將自然環境下的物體以不同的真實程度反映在畫面中。[4《波斯語課》兩張海報均運用了中等的色彩飽和度，其色彩經過一定程度的修飾，光影較為自然，因此具有中等的情態。這種處理使兩張海報在真實感與藝術化之間取得平衡，既吸引觀看者的注意，又保留了一定的真實感。在色調方面，圖1主要采用冷色調，符合影片沉重的歷史背景和氛圍，在圖片上方用暖色（黃色）標出標題“PERSIANLESSONS”，通過冷暖色調的對比，突出強調電影的標題。值得注意的是，標題采用了明度較高的黃色，這種處理可以使黃色這種暖色更好地融入冷色調的背景，不顯得突兀。圖2主要采用暖色調的背景，地點為科赫的辦公室，墻壁主色為棕黃色，左側的臺燈射出暖黃色的燈光。在吉爾斯和科赫的面部表情和神態都向觀看者傳遞壓抑氛圍的情況下，這種色調處理減輕了觀看者心中的壓迫感，也向觀看者暗示吉爾斯和科赫之間逐漸發展出帶有一絲“溫情”的關系。

（三）構圖意義

構圖意義關注圖像整體的構成，各個元素被排列和組合的方式，以及將它們整合為一個有意義的整體方式。構圖意義通過信息值、顯著性和取景三個相互關聯的系統將再現意義和互動意義聯系在一起。[4]

在信息值層面，元素在圖像中所處的位置賦予它們特定的信息價值，這些信息價值依附于圖像的不同區域。[4通常來講，從左到右分別表示已知信息和新信息，從上到下表示理想信息到顯示信息，從中間到邊緣分別表示主要信息到次要信息。圖1國際版海報的信息值是以從中間到邊緣的布局呈現的。圖像最中間為吉爾斯和科赫的頭像，且占據了整個畫面超過二分之一的部分，說明電影將圍繞二人展開。其中吉爾斯相對于科赫處于更靠中間的位置，說明吉爾斯是電影最重要的角色，符合電影情節以吉爾斯視角展開的設定。從中間到上下兩側，海報分別展示了導演、電影標題、主演姓名以及柏林電影節標識（《波斯語課》于柏林電影節首映）和制作單位等次要信息。圖2德國版海報的信息值采用的是左右布局。吉爾斯坐在畫面中間偏左的位置，科赫站在右側邊緣，且只有一半身體在海報中。根據Kress和vanLeeuwen的視覺語法，左側的吉爾斯代表“已知”和“既定”的信息，而右側的科赫則代表“新”和“有問題”的信息。4]《波斯語課》中的第一個鏡頭是吉爾斯步履瞞跚地在鐵軌上逐漸走近。因此將吉爾斯放在左側，符合他作為最先出場的人物和影片第一主人公的身份。而與之相反，科赫是吉爾斯到了集中營廚房幫工時認識的人，從順序上來看，是“已知”的吉爾斯所引出的“新”人物，并且放在右側，也與他矛盾、“有問題”的復雜人物形象契合。此外，圖2海報上方的文字也可從左到右分為兩組，左側為受害者的編號和姓名，右側是吉爾斯編造的假波斯語與德語對照的詞匯表，暗示吉爾斯的假波斯語是以受害者的姓名為基礎編造的。

在顯著性層面，圖像通過前景或背景的位置、相對大小、色彩對比等因素，使各元素在不同程度上吸引觀眾的注意力。4圖1國際版海報中，兩位主角的頭像是海報中最大的元素，占整張海報超過二分之一的比例，將觀看者的注意力吸引到二人身上。其中吉爾斯被放在更前的前景，露出從頭到肩膀的部位，科赫被放置于吉爾斯后面，被吉爾斯擋住肩膀，只露出頭部和脖子。這樣的處理凸顯了吉爾斯角色在影片中的重要地位，使觀看者的目光首先被吉爾斯所吸引，對他產生好奇和心理共鳴。其次，較為顯著的元素是海報中上方的電影標題“PERSIANLESSONS”。這組標題分成兩行書寫，在冷色調背景中獨自采用暖色（黃色）字體，且明顯大于其他文字，使觀看者在看完海報后即對電影的名字產生印象，有助于提升海報的宣傳效果。圖2的德國版海報中，最顯著的元素即為坐在畫面中間偏左位置的吉爾斯。與右側隱藏在黑暗中，表情有些模糊的科赫相比，吉爾斯的焦距更清晰，可以辨認表情細節，且受光量明顯更大，面部被左側燈光照亮。這種色彩和光影的對比與圖1采用的前后景對比目的一樣，都是為了凸顯吉爾斯的重要地位。與國際版海報相同，德國版海報中顯著性僅次于人物的也是電影的標題。在圖2中，電影標題“PERSISCHSTUNDEN”位于海報下部，在黑色背景中采用純白色字體，且字體較大，通過色彩對比和相對大小使觀看者目光被標題所吸引。

在取景層面，圖像中的部分元素可能被實際的框線或某元素形成的分割線或強或弱地框在一起，與其他元素被分割開來。這些元素被框在一起的程度越高，就越表明它們是一個獨立的信息單元。[4]《波斯語課》的兩張海報都采用了用顏色的變換對圖像進行切割的方法。在圖1中，海報的背景顏色從上到下依次經歷了從深藍到淺藍，從淺藍到灰黑色的轉變，其中第一次顏色變化為漸變，第二次則出現明顯的分割線（一排房子的屋頂）。這種色彩分割將海報切割為三個獨立的信息單元，分別是深藍色背景中的主演姓名、電影標題和導演姓名，淺藍色背景中的科赫和吉爾斯的頭像，以及灰黑色背景中的柏林電影節標志和影片的制作單位。在圖2中，海報的背景顏色同樣經過兩次變換，從深棕色到淺棕色，從淺棕色再到黑褐色，且同樣為第一次漸變，第二次出現明顯的分割線（桌面）。海報同樣被切割為三個信息單元，分別是深棕色背景中的柏林電影節標準、主演姓名、受害者編號和姓名、以及假波斯語和德語對照的詞匯表，淺棕色背景中的科赫和吉爾斯，以及棕褐色背景中的電影標題和影片制作單位。除了與圖1相同的色彩變換取景，圖2還采用了光影變換的取景。兩次光影漸變的斜線分別穿過吉爾斯和科赫的面部，將畫面從左下到右上切成由亮到暗的三部分。吉爾斯的臉處在最亮和中間亮度的交界處，象征著吉爾斯曾一只腳踏進魔窟，但最后幸運地重返光明世界。而科赫的臉處在中間亮度與漆黑黯淡的交界處，象征著科赫復雜多面的人物形象：一方面，他加入德軍只是因為覺得他們很威風帥氣，并沒有什么惡劣的“信仰”，對于吉爾斯他產生了真摯的感情，不惜以身犯險保下他的性命，幫助他逃走；但另一方面，他殘暴，陰晴不定，草菅人命，并且無論初衷如何他都是罪惡中的一分子，注定無法被光明世界接納和救贖。

三、結語

電影海報是電影宣傳的關鍵工具，它通過視覺元素抓住觀看者的目光，傳遞電影的基本信息和風格，激發觀看者的興趣和期待。從多模態話語分析的角度來看，電影海報是圖像、文字、色彩等多種符號資源共同構建意義的綜合體。本文從多模態話語分析的視角出發，結合Kress和vanLeeuwen的視覺語法理論框架，從“再現意義”“互動意義”“構圖意義”三個維度詳細分析電影《波斯語課》國際版和德國版海報中的多模態現象。

經過分析，可以發現《波斯語課》的兩張海報存在一些相似之處。首先，兩張海報都清晰地表現了兩位主角間相反的立場和身份。其次，兩張海報中最顯著的都是吉爾斯與科赫兩位主角，且兩張海報都把電影標題作為僅次于主角人物重要的元素。

除相同點外，兩張海報也有各自不同的側重點。國際版將吉爾斯和科赫的近景頭像放得更大，將其與觀看者的距離拉得更近，給觀看者更大的沖擊力，從而使觀看者在短時間內對兩位主角產生印象。而相比之下，德國版雖然也將兩位主角作為海報中最突出的元素，但與此同時也提供了一定的環境、人物關系和故事情節方面的信息。其次，兩張海報通過不同的色彩傳遞了不同的氛圍。國際版主要采用冷色調，符合沉重的歷史背景，營造壓抑的氛圍；相比之下，德國版主要采用暖色調，減少其他元素對觀看者造成的心理壓力，并暗示吉爾斯與科赫間產生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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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王涵，女，漢族，遼寧沈陽人，東北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應用語言學（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