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律動?第十屆中國北京國際美術雙年展的新基因

2025年6月18日，第十屆中國北京國際美術雙年展新聞發布會在京舉行。組委會宣布，本屆雙年展將以“共生”為主題，面向全球征集約500件優秀美術作品，展覽計劃于2025年12月31日至2026年2月1日在北京展覽館正式舉辦。這一主題回應了三個顯著時代節點：其一，和平反思——恰逢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共生”成為對和平價值的文化祭禮，以藝術手段揭示和平的來之不易；其二，生態關懷——面臨生態危機與自然環境的破壞，藝術呼吁人類重新審視自身與自然的關系；其三，數字浪潮——AI、大數據、數字圖像正重塑當代生活與思維，藝術家亦必須面對科技與人類精神的“共生”問題。

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范迪安強調，“共生”不僅是和平訴求的文化延伸，更是對傳統、人與自然、人與科技之間關系重構的命題。策展思路下設裂變、生長、流動、淬煉、和音五大子主題，將“共生”切割成多維命題，從裂變到融合、從生機到共振，最終呼應和諧合奏。

展覽選址亦具象征意義——首度落地北京展覽館。這座綜合性大型專業展覽館，既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工業與專業展覽的見證，又是今日的“網紅打卡地”，成為歷史與當下、國家與人民雙重語境下的交匯點。觀眾在這里，不僅能觀展，更可以體驗城市文化記憶空間的共生。它把“共生”從概念帶入日常，展館本身與城市生態、歷史文脈、社交媒體、年輕人的生活態度“共生”。展覽不再是美術館里冰冷的白盒子，而成為城市活力的一部分，城市與展覽共同呼吸。

北京雙年展向來具備國際參與度高的特點，往屆曾接納來自130多個國家投稿，近120個國家參展，累計藝術家達5000多人次、近6000件作品參展。第十屆延續這一傳統，300件中國作品與200件國際作品并展，提供本土與國際對話的平臺。策展以“文明互鑒”為愿景，讓“共生”成為文化理解的橋梁。中國傳統文化與全球語境、“國別展”與文化差異建構對話，這不僅回應“講好北京故事、中國故事、世界故事”的雙年展使命，也是在全球化語境下表達中國美術新命題而作出的努力。

傳統雙年展以繪畫、雕塑為主，而本屆則涵蓋數字、影像、裝置、新媒體等新興門類，多介質的豐富性讓傳統靜態繪塑之“架構”與聲音、光影、互動體驗共生，讓觀者不只是觀眾，更是“參與者”“共振者”。策展結構“三位一體”：主題展，五大子主題——裂變、生長、流動、淬煉、和音構成主線；特展，包括數字藝術、北京主題、國際現代水墨等板塊；國別展，強調國家文化差異背景下的當代美術作品。

展覽策委會在內容選擇上強調“思想的銳度、文化的厚度、情感的溫度”，拒絕膚淺符號堆疊，追求多重意義的“共生張力”。策展人、北京大學文科博雅教授丁寧強調，希望“公眾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意義生產者”。這是一個美術與社會協奏的強烈意向——藝術不再是精英探索的象牙塔，而是與普通觀者共同參與建構的現場。

如同2022年首屆北京藝術雙年展所示，“共生”通過分散在城市各處的主題展、平行展、衛星展、公共論壇及社區藝術活動，實現虛擬與現實、中心與邊緣的互動共生。第十屆中國北京國際美術雙年展予以延續，通過特展方式，將公共空間、社區市民帶進展覽路徑，擊碎觀眾被動觀看的壁壘。

但仍需警醒的是：一、概念過濃風險。“共生”已成為文化高頻詞，但若過度概念化，容易淪為空洞符號。展覽需要結合具體作品與策展實踐，讓共生落地于視覺與感官體驗，而非停留在口號層面。二、數字藝術表意困境。影像、裝置、新媒體帶動藝術樣貌轉型，卻面臨“技術炫技”與“內容空泛”的沖突。如何讓AI數字介質真正傳達情感與文化認同，而不是表皮化，這是展覽所要面對的深層挑戰。三、國際對話的平衡。“國別展”倡導多元文化對話，但須防止流于展覽民族志式的展示。真正的“共生”是尊重差異基礎上的平等對話，而非文化消費或符號示例。四、大眾參與如何持續。公眾共創意圖美好，但如果只是展期內的“藝術狂歡”，而未落地于持續社區實踐中，也難以維系展后的藝術生態共生效應。

第十屆中國北京國際美術雙年展的“共生”主題折射出美術正在進入一個裂變協奏的新時代。從個人到全球命題藝術表達，強調和平、生態、科技與文化交融的時代訴求；靜態藝術與數字技術交匯、生物藝術與自然生態結合、空間裝置與公共場域互動融合；“場域共生”讓展覽融入城市，公眾不只是觀看者，也是文化生產者；全球化展覽繼續，但更強調以中國文化為根、與世界藝術共同生長。

當展期結束，雙年展的意義不應止步于300件展品的視覺停留，而應在更多城市公共討論、多機構跨界共建以及社區藝術項目中延續生命力。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共生”——藝術生態的共育成長。

2025年的“共生”不是美術界的流行標簽，而是對藝術、技術、歷史、自然、人文關系的一次當代重思。第十屆中國北京國際美術雙年展以其體量與雄心，提出了新的文化命題：誰與誰共生？何種力量在裂變中協和？城市、國家、世界如何在展覽中構建共時性交互？展覽不僅在視覺上“共振”，更在文化實踐中“共生”，讓多樣的生命樣態有空間生長，讓歷史與未來在展廳中對話，讓公眾在城市里成為參與者而非路人。

裂變之中，協奏生長——這才是“共生”主題最動人的底色與靈魂。■

回音壁

文人或許早在11世紀便已執筆以單色水墨畫竹，部分原因在于此類題材簡約易成，便于揮灑。然而，這種帶有游戲筆墨意味的“墨戲”終究不能算作主流的繪畫實踐。至于花鳥畫科，真正接受水墨寫意的雅正思致，尚需等到14世紀。盡管美學觀念有所轉變，但實際的創作者仍以恪守傳統的職業畫家為主，王淵便是這一現象的代表性例證。由此可見，所謂“文人美學”的主導地位，并不必然意味著觀念的視覺呈現完全由文人群體執行。

[美] 哈佛大學藝術史與建筑史系洛克菲勒亞洲藝術史專席終身教授汪悅進撰文《寒蟬秋意：水墨如何發聲？》

——“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因而，時代與社會的變遷能夠帶動藝術生態與審美的演化，而且是呈席卷之勢的。

“寫意”不僅可以概括中國傳統藝術的審美追求，可以與西方藝術中的“再現”“表現”和“雙重性”等形成深入對話，更重要的是，在今天這個人機共生時代，“寫意”可以避免藝術的終結，開啟藝術的新篇章。

北京大學藝術學院教授彭鋒就“中華文明的標識”談“寫意”

——藝術是否會終結，取決于人類是否還有無邊無際的幻想，無論是寫意還是再現，都是人對世界的浪漫感知，或者是妙悟。

在與鄉村振興的深度融合的廣闊前景下，壁畫將繼續作為鄉村文化傳承和創新的重要途徑得以展開，同時其也將與鄉村旅游、鄉村經濟發展等其他領域更緊密地結合起來，形成多元化的發展模式。未來的壁畫不僅是藝術作品，更是鄉村文化發展和社會進步的見證。通過政策支持、社區參與和藝術創新，壁畫藝術將與鄉村振興形成良性互動，挖掘壁畫藝術的潛力，不僅能夠豐富鄉村文化的內涵，還能夠促進鄉村經濟和社會的全面發展，共同推動鄉村的文化發展。

內蒙古師范大學美術學院副教授侯也談“新時代壁畫賦能鄉村振興”

——鄉村振興，藝術是重要的一環。但如何將藝術更好地融入經濟和社會的發展，需要的是實際成效，而非花哨的表皮。

（李振偉/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