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里的我

奢望

我常奢望年少的夏季，那時

常有動人的歡聲笑語

那時，盡管貧瘠又弱小

卻堅定地相信未來

到了無夢的年紀，我稍做回顧

恍然發現，從初始

一切就皆無可能

我卻因此耗費一生

夢中的蘋果樹仍堅定地

站在果園中

它的身姿曾秀逸別出

如今，卻僅剩夢境

富有還是貧瘠，已失去它的意義

當我體味過夢想的虛無與甜蜜

哦，我一生夢幻的鋪陳

己成為一個笑話

當有人指摘著我的多情

幼稚與天真——

我真想長笑幾聲

為消隱卻永恒的愛戀

為你至今仍然清澈的眼神

在河套

一個人，在河套

布滿鵝卵石的斷壁前游走

哦，石頭們灰撲撲的顏色

將彼此混同如常

它們或大或小，從歷史

深處走來

它們的沉默，消磨著

彼此的堅硬，它們一生

都在變小

就在它們之間，有塊石頭

萬里挑一，一下

便躍入我的眼簾

好看的石頭，都有一個好聽的名字

黃蠟、瑪瑙、碧玉、彩陶……

它們脫穎而出——

超出歷經的時間

超越人類的苦難

我將它彎腰拾起

曾幾何時，我對好看的石頭留戀

而今，我輕輕放下

就如輕輕放下，一閃而過的

歲月，其間的流年——

哦，石頭無聲地存在

它于人的親近與遙遠——

當我沉默著，走入

石頭之間

反芻追逐過的歲月

天地那么安靜——

河套里的我，那么安靜

好像我的影子，隨時可以

匯入石頭，替石頭曾經的灼熱

也替自己歷盡的奔波

好像消無，亦是我的命運

灰暗，亦是我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