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多人每天做飯時,是不是會出現“選擇困難癥”——今天該吃黃瓜還是西紅柿呢?飯后是吃西瓜還是吃葡萄呢?
要是回到古代,我們的“選擇困難癥”或許會大大好轉。無他,只因古人能選擇的美食遠沒有如今這樣豐富。
主食的演變史
人道是“南米北面”,這生動地說明了如今國人的飲食習慣。然而,如果將時光撥回到幾千年前,人們餐桌上的主食又是怎樣的呢?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詩經·魏風》中有這么一句。黍是中國人最早的主食,而粟的馴化比黍要稍遲一些。無論是黍還是粟,它們都有一個優良的品質:耐旱。對于生活在農業不發達時代的先人來說,這無疑是最為關鍵的。2005 年,考古學家曾在青海喇家遺址發現了距今有4 000 多年歷史的面條,這種面條便由粟制成。粟在先秦時還被稱為“稷”。后來,“稷”和代表土地的“社”連在一起被稱為“社稷”,并成為國家的代名詞。
《論語》中有個故事,說的是孔子帶著學生周游列國,子路掉隊了,就問路邊的一位老人:“子見夫子乎?”老人說:“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孰為夫子?”后來,這位老人留子路到家中住宿,并“殺雞為黍而食之”。可見黍在先秦時有多么重要。當然了,此前這位老者也提到了“五谷不分”。中國古代的“五谷”有兩種說法:一是“稻、黍、稷、麥、菽”,一是 “麻、黍、稷、麥、菽”。麻也曾是食用谷物之一,只是口感不好,最后被淘汰出局,代之以主要產地在南方的稻。而菽就是豆子,主要指大豆。
古人不但將大豆當作主食,還將其與麥連用。例如,古人形容一個人無能時就常說其“不辨菽麥”。東漢末年,曹操最后一次親征孫權時,他讓陳琳寫了一篇《檄吳將校部曲文》,其中就有“孫權小子,未辨菽麥”之句。其實,豆子和麥子還是比較好分辨的,說某人不辨菽麥,是想形容其昏庸至極了。
至于“菽麥”中的麥,中國人種植時間也很長,商朝的甲骨文中就有“麥”字,《詩經·魏風》里還有一句“碩鼠碩鼠,無食我麥”。小麥的原產地在西亞,大約在5 000 年前被引入中國。那時,中國北方地區正是以黍、粟作為主食,不過小麥很快就流行了起來。
中國人吃稻米的歷史也很悠久。1995 年,考古人員在湖南道縣玉蟾巖遺址發現了4 粒黃色的稻谷,測定其年代為距今1.8 萬~1.4 萬年,是目前世界上發現的最早的稻谷。這說明在很早以前,中國人便將稻米當作一種主食了。
到了秦漢時期,石磨技術的成熟為“吃貨”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小麥磨成面粉后,可以用來制作各種面食。到了東晉,大量北方士族南遷,因為想吃北方的面條,便將稻米研磨成粉,于是出現了米粉。時至唐、宋,小麥逐漸超越黍、粟,成為北方最重要的糧食之一。例如,唐朝人就喜歡吃面粉做成的餅,甚至將餅當作一種主食。唐人趙璘就在《因話錄》里說“世重餅啖”,可見餅在唐朝人飲食中的地位。
此外,還有可以當作主食的玉米、土豆和紅薯等。這些作物都是明末清初引入中國的外來物種,因為適應性強,對土地的要求低,產量又高,所以受到了人們的廣泛歡迎。
當然了,有些人吃得比較精致一些。如清代的美食家袁枚,雖然在他生活的時代,人們已經普遍食用紅薯和玉米了,但是他就吃得很少。袁枚是南方人,所以最愛米飯,偶爾也吃饅頭。他在《隨園食單》中說:“飯之甘,在百味之上。”而且他還說,懂吃的人,如果飯好,根本不需要下飯菜也能吃個飽。這多少有些夸張,倘若沒有下飯菜,這飯自然會少很多滋味。
琳瑯滿目的下飯菜
《水滸傳》中,宋江在潯陽樓題了反詩,被捉拿入獄,蔡九派戴宗到京城向蔡京匯報案情。戴宗一路狂奔,恰好進了朱貴的酒店,酒保給他隆重介紹了一道下飯菜——“加料麻辣爊豆腐”。從戴宗的反應來看,他對這道將他迷暈的麻辣豆腐十分滿意。
這道麻辣豆腐和今天的麻辣豆腐不太一樣。首先,如今的麻辣豆腐多用辣椒調味,但是辣椒原產于美洲,明末才傳入中國,戴宗吃的這碗麻辣豆腐,所用的調味品主要是花椒、姜和茱萸等;其次,烹飪方式不一樣,“爊”是熬煮的意思,而今常用的烹飪方式無疑是“炒”。
炒菜誕生的時間很遲。古人最早采用的烹飪手法是蒸、煮,因為門檻低,能生火、有爐子便可。后來,又誕生了其他烹飪方式。“炒”菜之所以難,主要是鍋的原因。早期的炊具多以陶或青銅制作,其導熱性無法達到“炒菜”所需的標準。直到南北朝時,銅、鐵材質的鍋普及,才使炒菜成為可能。唐、宋之后,炒菜才日益常見。
咱們再說回豆腐。中國是豆腐的故鄉,相傳豆腐是西漢淮南王劉安發明的。然而,有學者研究過,宋代初年陶谷的筆記小說《清異錄》中才第一次出現了“豆腐”一詞。陶谷生于晚唐,活躍于五代及宋代初年。由此推斷,最少是晚唐時期,豆腐才真正出現在了人們的餐桌上。
此外,中國本土的下飯菜還有不少,如黃豆芽、白菜、藠頭、韭菜、薺菜、竹筍、芥菜等,難以枚舉。不過,很多如今我們所熟知的下飯菜都是外來的物種,比如西紅柿。如果在唐、宋時期,想吃上一道西紅柿炒蛋是不可能的,因為西紅柿原產于南美洲,在明朝時才傳入中國。黃瓜、香菜和南瓜等,也都是外來的物種。還有人們如今烹飪時少不了的大蒜,也是漢代張騫出使西域時帶回來的。
飯后水果、零食來解膩
飯后要不要來點兒水果、零食解膩,比如說西瓜?
中國原產的水果種類十分豐富,如李子、枇杷、桃子、柑橘等。然而,古人想實現西瓜自由可不容易。西瓜的原產地在遙遠的非洲,雖然有學者認為,早在西漢時,西瓜便來到中國,但是那時只有皇室貴族才能吃上西瓜。
而且,那時的西瓜不叫“西瓜”,叫“寒瓜”。南朝醫學家陶弘景在《本草經集注》里描述過一種瓜:“永嘉有寒瓜甚大,可藏至春。”后來,李時珍認為,這個寒瓜就是西瓜。“西瓜”之名出現在南宋,至于為什么叫這個名字,有人認為,西瓜是經絲綢之路從西域引進中原的,所以叫“西瓜”。
相較于西瓜,人們能吃上葡萄的機會就比較多了。中國人很早便發現了葡萄,《詩經·王風》中有一篇《葛藟》,所謂的“葛藟”,實際上就是野葡萄。但現代人所熟知的歐亞種葡萄卻原產于西亞,漢代張騫出使西域時將西域葡萄種類帶到了中原,但因為經驗不足等因素,直到唐朝,中原才開始大力引進葡萄。類似的還有石榴。
除水果外,古人還吃一些零食,比如奶酪。從漢朝至魏晉南北朝時期,隨著民族融合,少數民族的許多飲食習慣也傳入了中原。
魯迅筆下的孔乙己,喝酒得配著茴香豆。茴香豆即蠶豆,但這蠶豆也不是中國原產的,起源于伊朗高原到北非一帶。據宋《太平御覽》記載,蠶豆也是由張騫自西域引入中原的。
說到零食,康熙甚至還吃過巧克力。話說康熙曾用傳教士送的金雞納霜治好了瘧疾,因此對西洋藥很感興趣。康熙四十五年(1706),康熙決定去熱河避暑,便讓武英殿監造赫世亨向傳教士求藥,其中就有一味“綽科拉”。其實,“綽科拉”便是巧克力的音譯,不僅可以當零食,還有藥用價值。但康熙收到綽科拉后很不滿意,因為赫世亨沒有介紹綽科拉的作用和療效,于是康熙認為綽科拉沒什么用處。就這樣,直到近代以后,巧克力才真正進入中國,并成為一種普通的零食。
中國是一個美食國度,也是一個開放包容的國度,從中華美食的不斷發展中便可看出。相信隨著時代的進步,我們能夠享受到更多的美食所帶來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