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科學教育政策變遷的制度邏輯及時代訴求

中圖分類號：G52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2-0768（2025）03-0098-07

一、問題提出

全球化、智能化、城鄉一體化等因素不斷催化社會結構的多元樣態演進，在我國現代化發展的洪流中，經濟、教育、科技、社會等全面加速發展。2022年黨的二十大報告更是將科技、教育與人才培養“三位一體\"統籌布局。黨中央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與2035年遠景綱要”中提出“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科技創新能力的建設是實現科學教育內涵式發展的突破口，科學教育則是提高科技創新能力、培養科技創新人才的起點。自從新中國成立以來，黨和國家就在頂層設計中為科學教育勾勒出管理與引領藍圖，學界也給予科學教育政策變革以高度關注。多數學者的關注點主要集中于國內外科學教育政策比較、科學教育政策行動過程的問題及解決方案：如楊明全根據對美國當代科學教育的發展圖景提出“政策、理念和行動的有機整合”“通過改革和創新提升對科學的本質及學科教育內涵的認識\"“強調價值觀涉和學科整合\"等借鑒與啟示[1]；吳江通過分析國外科學研究的發展趨勢提出應學習借鑒國外先進經驗創造符合我國國情的科學教育教學體系[2；裴娣娜對我國科學教育的理念與策略、科學教育課程的設計與實施進行剖析，并提出我國科學教育課程改革政策的基本特點[3]。總體來看，我國學界對于科學教育政策以借鑒學習國外經驗為主，研究路徑多為比較研究以及實證研究。雖然某種程度上為科學、科普政策的現狀改變提供了一定的參考，但整體上還是缺少對政策變化脈絡的梳理。特別是鮮少有研究從科學教育的時間序列變遷出發，或從制度供給應然與實然狀態差異所蘊含的因果關系來部析制度邏輯。我國目前科學教育還是存在“學科育人價值難為、政策目標在執行過程中產生偏離、優質師資供給與配置難度大\"等問題[4]。

要想對科學教育政策的發展歷程有更清晰的把握，我們需要從其時間發展序列中進行梳理與總結，進一步了解從新中國成立以來至今科學教育改革的基本內涵和經驗，才能更加明晰新時期對科學教育發展所提出的新要求和新定位。政策在每個時期所凸顯出的政策重心不僅直接反映了一個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和社會發展方向，更體現了這一政策的歷史嬗變與變遷邏輯。科學教育的迅猛發展也是在一次次的政策變遷實踐歷程中完成的。俗話說，要“經國序民\"必“正其制度”，要“御今之有”必“執古之道”。只有對我國科學教育政策發展的變遷規律與內在邏輯進行深入分析，才能在政策層面為我國科學教育和教育現代化發展改革拓展新思路。鑒于此，本文從歷史制度主義的視角出發，梳理自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科學教育相關的政策文本，剖析其中蘊含的宏觀、中觀和微觀邏輯，探尋科學教育政策的變遷之路。

二、歷史制度主義及分析框架

歷史制度主義是教育政策研究的理論基礎之二[5]。“歷史制度主義\"這一理論較早由學者何俊志引入國內，他從結構觀和歷史觀來進行分析，一方面強調政治制度對于公共政策和政治后果的重要作用，另一方面也強調了政治生活中路徑依賴和制度變遷的特殊性[6]。與其他理論視角相比，歷史制度主義理論視角可以支持我們將舊制度與新制度進行聯結，結合實際情況對制度進行剖析，從而獲得對社會發展過程的全新理解。歷史制度主義認為，制度是動態且變化的，主張“將制度嵌入長時段的歷史邏輯中進行考察”，用以展現制度演進過程中多重變量的關系及相互作用[7]。所有政策的變遷都是內外部因素共同主導的結果，政策文本只是我們觀察現實生活反映的縮影。因此，要想了解科學教育的政策變遷情況，我們需要深入探究其背后的多重因素，諸如原因、背景和內涵結構等等。本研究以制度為核心來解釋社會現象，以“路徑依賴”為哲學基礎，從“宏觀-中觀-微觀\"視角來搭建分析框架。從縱向上關注科學教育政策形成的歷史脈絡，橫向上考察制度供給的應然與實然存在差異的原因（如圖1）。通過對改革開放以來國家層面的科學教育政策進行梳理，共搜集到46部相關法律法規，從時間序列、制度變遷的“關鍵節點\"和\"宏觀結構—中觀實踐路徑-微觀動力機制\"的視角來挖掘其變遷邏輯。從歷史制度主義出發，通過分析制度供給應然與實然存在差異的原因，探尋科學教育政策發展的時代訴求。

三、我國科學教育政策的歷史變遷

（一）初步探索與重建階段（1978—1998）：以經濟建設為抓手重建科學教育

這一時期，我國科學教育發展主要依賴于改革開放政策，科學教育的重要性主要通過科技、科普工作推進得以凸顯。1978年，我國人民生活水平較低，人均國民總收人只有190美元，經濟發展相對緩慢。大力發展生產力，加強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成為國家發展中心任務；國際上，東歐劇變，蘇聯解體，世界貿易組織成立，全球逐漸走向多極化、一體化。我國亟需通過科技自立自強進行資本積累以實現長遠發展。以科技促經濟，提高科技在生產中的作用力，人才培養是關鍵。因此，這一時期科學教育事業得到了恢復和發展，科學教育在生產力建設過程中的重要地位逐漸被明晰。1978年，鄧小平提出要大力發展科學研究事業和科學教育事業；1980年、1982年、1984年，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相繼發文，要在經濟方面對科學教育發展予以支持。1994年，國務院在《關于加強科學技術普及工作的若干意見》中提到，科學技術的普及程度關乎著國民科學文化素質的發展，對科技進步和經濟發展均有重要影響。通過這些政策性文件可以看出，勞動者科學素養的高低對國家的經濟發展和綜合國力提升有著深遠影響。1995年“科教興國\"戰略的提出，使得科學教育的重要性被提升到一個新高度。與此同時，國家教委以“九年義務教育法\"為基，出臺了一系列相關教學計劃、指導綱要、課程方案，制定了科學素養標準，全面推行科學課程改革，并對學校的科學教育課程作出變革要求。這一時期，科學教育通過國家政策的探索與重建，逐漸成為保障國民經濟高速發展、高效持久創新的重要抓手。

（二）整體推進階段（1999—2005）：以課程改革為重點推進科學教育

進入新世紀，隨著工業化步伐的不斷加快，科技的發展與人類的關系越來越密切。在新一輪的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裹挾下，科技創新把技術迅速轉化成實際的生產力，進而促進經濟的發展。在這樣的背景下，全球迅速掀起了科技創新的浪潮。與此同時，我國經濟發展卻相對緩慢，不僅受制于科技創新能力不足的影響，也遭受到了來自其他發達國家科技上的碾壓。在這種情況下，考慮到市場經濟發展的特征，結合人民需要，遵循課程結構的多樣性，我國開始著手調整人才培養目標，以科學課程改革促進科技人才培養來助推科技創新。至此，科學教育進入整體推進階段。1999年，頒發了《關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進素質教育的決定》，要求我國全面推進素質教育，建立新的基礎教育課程體系，并嘗試更新教學內容體系，對課程的綜合性和實踐性進行重點探索，以期進一步促進教育和經濟、科技的緊密結合。2001年，《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綱要（試行）》頒布，進一步助推素質教育發展，力求構建符合素質教育要求的新的基礎教育課程體系，培養具有創新精神、實踐能力、科學和人文素養以及環境意識的人才。隨著《綱要》的頒布，基礎教育課程改革在我國開始實施。2005年，義務教育階段起始年級全部啟用新課程。這些政策文本使科學課程的目的、形式、學習方式、評價體系得以明晰，明確了科學教育要著重培養學生的創新精神和實踐能力，確立了科學素質教育在學校教育中的地位，將培養提高學生的科學素養作為科學課程改革的宗旨。在科學教育政策整體推進的這一階段，對于科學教育、科學素養的討論日趨深化。

（三）完善與拓展階段（2006—2013）：以法制化為途徑完善科學教育

21世紀頭20年，中國進入了經濟社會發展和科學技術發展的戰略機遇期。這個階段，對人才培養的要求有所提高，不再僅僅滿足于人才規模的擴大，而是要求培養國際復合型人才。要想推進經濟發展，培養創新型高新技術人才，公民科學素質的提升至關重要。雖然近些年來我國公民的科學素質有了很大提升，但仍有很多不足：學生科學素質結構失衡、成人教育和終身教育發展不足、科普長效運行機制缺失、專項教育經費欠缺等。因此，完善相關政策法律法規，擴大科學教育政策供給十分迫切。2006年，《全民科學素質行動計劃綱要（2006-2010-2020年）》的頒布成為我國科普政策發展的一個分水嶺，對我國公民科學素質建設工作具有重大意義。后來，我國根據現實情況對現有政策法規又進行了調整，制定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科學技術普及法》實施細則，吸引各方主體興辦科學技術教育。這一政策出臺，為提高科學素養教育質量、加強教師隊伍建設以及加大經費投入等提供法律保障，為各級地方科普工作推進提供了指導依據。這一階段，我國科學教育的社會地位得到迅猛提升，標志著國家通過頂層設計將科學教育的發展納入了規劃，科學教育的發展進入了歷史新階段。

（四）深化發展與改革階段（2013年至今）：以高質量為標準深化科學教育

2013年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為24488.22億元，占國內生產總值比例為 4.30%^[8] ，標志著我國教育改革與發展已經具備了較為有力的財政保障，為我國教育事業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十八大以來，我國把教育、科技、人才的發展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尤其重視科學教育和人才培養。“十四五規劃\"明確提出“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高質量教育體系要求教育具備面向未來的教育創新能力。科學與創新歷來緊密相連，科學教育政策也進入了改革和深化的新階段。2017年，黨的十九大明確提出“加快建設制造強國\"的戰略目標。但這一目標的實現面臨雙重挑戰：從內部發展看，傳統產業發展模式與人才培養體系難以支撐制造業升級需求，產業轉型與經濟結構調整亟待突破；從外部環境看，全球經濟增速放緩與技術主權競爭加劇的背景下，關鍵領域核心技術受制于人的\"卡脖子\"問題尤為突出。2022年，黨的二十大對教育、科技、人才工作作出統籌安排、一體部署，明確提出到2035年建成教育強國、科技強國、人才強國的戰略目標。科學教育發展面臨新的時代命題，如何抓住科學教育現實中的關鍵問題，調整科學教育政策發展路徑成為要解決的核心問題。這一階段，我國頒布相關文件17部。在文件《全民科學素質行動計劃綱要實施方案（2016—2020年）的通知》《全民科學素質行動規劃綱要（2021—2035年）的通知》以及《關于加強新時代中小學科學教育工作的意見》中均在全文中提及科學教育工作。在這些文件的指引下我國的科普工作有條不紊推進，政策與科技創新的關聯也愈發緊密，科學教育體系不斷健全，覆蓋面也不斷擴展。

四、我國科學教育政策發展的制度邏輯

歷史制度主義具有開放性，能夠溝通宏觀與微觀以及將社會學制度主義和理性選擇制度主義兩個流派所考察的變量納入自己的分析視野[9。因此，本研究基于歷史制度主義視角，從“宏觀一中觀一微觀\"的結構框架來分析科學教育政策的制度變遷。

（一）宏觀邏輯：政策結構

1.政治制度推動政策啟動

我國科學教育的政策變遷是政治、經濟、社會結構以及文化交互影響的結果。我國科學教育政策的發展是以國家宏觀政治制度為中介發生變遷的，政治體制制約教育體制。改革開放后，國務院相繼印發了《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發展規劃綱要（2006—2020年）》和《全民科學素質行動規劃綱要（2021—2035年）》，為后續科學教育政策發展指明了方向。在這些政策文件的指導下，政府利用“有形的手”和“無形的手\"采取多種方式來助力公民科學素質建設，為科學教育政策的發展創造良好的政治環境，從而提高了政策效率。由此可見，政治制度的變遷可以推動科學教育政策的發展。

2.經濟體制提供政策動力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歷史制度主義傾向于將制度與社會經濟發展一道定位于因果鏈中。教育的演進與社會經濟的發展緊密相連，只有當教育策略經常和國家的愿望、需要和資源的整體聯系在一起時，它才能有效地發揮它的作用。首先，經濟社會環境的好壞與科學教育的發展情況息息相關。如果社會經濟穩步發展，人民安居樂業，科學教育政策下的相關機制才能穩定運行；如果社會經濟呈現下行趨勢，市場動亂，人民溫飽都成問題，科學教育政策制定的再好也是空中樓閣，無法有效開展。其次，經濟的發展離不開科學技術的創新和發展，而科技的發展離不開政策的驅動。隨著世界第三產業和資本密集型企業的不斷發展，《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要求改變人才的培養方式，更加注重綜合素質的培養，如動手實踐能力、合作能力和創新能力等。由此可見，不同時期的經濟發展水平影響著科學素質教育政策的發展情況。

3.文化促進政策發展

教育在本質上是文化傳承與創新的實踐活動，科學教育政策的發展始終根植于社會文化土壤。阿普爾指出：“教育是主流階級的權力、意志、價值觀念、意識形態的體現和象征，它實際上是一種官方知識，是一種法定文化。”[10]科學教育知識的傳播本身就受到文化、語言、習俗等的制約。比如，我們平時在宣傳科學教育政策時，在推動科普產業發展時，在推動科普交流合作時，都需要文化的促進。不同歷史時期的科學教育觀念通過文化認知框架塑造了政策的價值取向與實施路徑。文化可以為政策的實施搭建認知橋梁，借助語言符號、習俗慣例等載體，將抽象科學知識轉化為社會可接受、可傳播的公共文化產品。當科學教育政策深度嵌入文化基因時，既能激發個體的批判性思維與創新能力，又能強化集體的文化認同。而科學素質決定了公民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是一個國家綜合國力的體現。提高公民的科學素質有助于國家自主創新能力和文化軟實力的提升。

（二）中觀邏輯：實踐路徑依賴

1.高昂制度運行轉化成本

任何制度的出現或變遷都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20世紀80年代以后，我國開始重視并支持科學教育事業的發展，也出臺了一系列政策對學校德育、智育、體育和勞動教育等進行鞏固。在這個過程中，政府需要投人大量的資本和設備來進行政策設計、市場調研、團隊組建、評價監管等。隨著政治經濟的發展，這些制度也產生了一些互補性制度，日益滲透在人們的工作、生活、學習中并穩定運行。與此同時，也有一些制度變得“落后”，不再適用。就比如現在人們都知道“應試教育\"的弊端，可是“該怎么改？改革需要付出多大的成本？”都是擺在面前的難題。基于對“當下合理性\"成本和收益的考量，國家、各地方行政教育部門、學校等不得不依據現實情況選擇固守原有制度路徑，形成對“應試教育”固定運行體制與模式依賴。“政策產生與執行的時間越長，被改變或替代的可能性越小，因此在分析政策變遷時，路徑依賴充當著揭示政策轉變原因的基本要素\"[]

2.“工具價值\"取向凸顯

工具價值是指“人們判斷行為合理性所使用的標準是效率、效能、結果，而不管動機。\"科學教育是指通過科學知識、科學方法和科學思維的培育，使學生具備科學素養和科學精神，能夠理解和應用科學知識，具備科學思維和創新能力的教育。但是，在實踐教育活動中，家長們為了孩子考高分錄名校，有一部分家長選擇犧牲孩子的科學教育素養培育時間，拼命“內卷”，以“是否考高分”“能否考名校\"來衡量一個孩子的價值。“評判標準”日益歪曲，科學教育的“工具價值\"取向逐漸凸顯。這些現象日漸與國家希望培育“具有創新精神、科研能力和科學潛質的高素質人才\"相違背。同時，很多人也存在著觀念誤區，認為科學素質教育主要是中小學生的科普教育，缺乏含金量，在許多的高等學校、科研院所或者高級機構里面得不到重視，這是不對的。

（三）微觀邏輯：主體動力機制

1.外部動力：中央政策指引、地方政策優化、社會力量參與

歷史制度主義還強調制度內部的各方行為主體對制度變遷的牽引動力，這里的行為主體并非是指帶有偏好和自利色彩的行為個體，而是帶有公共屬性的行為集體[12]。科學教育體系是復雜的開放系統，僅僅依賴社會力量或政府，難以實現整體的協調發展和最優發展。因此，必須需要國家、地方、學校、企業等多方力量的協同參與，才能發揮最佳功效。第一，國家政策的支持：必須加強國家層面戰略設計，認識科學教育發展的宏觀背景，從國家安全和科技強國建設高度，對科學發展作出整體規劃；加強立法統籌，以戰略規劃形式明確新時代科學教育的新理念、新目標、新定位，以具體政策形式建立健全科教協同育人相關制度保障，以法律法規形式明確社會各方參與主體的責任與義務[13]。第二，地方政策的優化：各地方政府應根據地方本土實際情況制定適應性政策體系，并通過傳媒等多種手段營造科學文化社會環境，以本地財政支持科學教育活動開展。第三，社會力量的參與：社會公共場館也是科學教育的主要場所。通過館校結合、個體和群體參觀等途徑來滿足學習者在不同階段的科學教育需求；企業和社會組織也是科學教育資源的主要提供者。比如可以通過提供實習實踐崗位、實習參觀、科技課程、主題宣講等形式為學習者提供科學教育資源。

2.內部動力：教育體現現代化建設

教育現代化體現了教育發展理念、教育發展方式和教育體系制度等全方位的轉變。要想實現教育現代化建設，第一，轉變科學教育理念。科學教育注重人的全面發展、要面向人人、要注重“德的修煉。我國要探索創設具有本土特色的學習項目，借鑒美國的“項目化學習”日本的“綜合學習”，以及我國香港和臺灣地區的“專題研習”和“綜合活動”，探索創設適切本土的科學教育項目。同時，基于以人為本的終身教育理念，共建學習型社會，推動科學教育持續發展，這才是科學教育助推國家現代化建設的內部動力。第二，提質基礎教育階段的科學教育。各級政府和教育行政部門應創造條件讓中小學生實實在在的體驗科學探究活動的過程與方法，在過程中體驗探究的樂趣，培養其創新意識和能力。第三，聯動社區開展豐富多樣的科普活動和社會實踐活動，從小培養學生的社會責任感。第四，建設一支專兼結合、素質優良的教師隊伍。第五，加強終身學習，完善各類在線課程，借助互聯網打造方便各類人群學習的社群空間。

五、我國科學教育政策發展的時代訴求

（一）堅持科學教育政策體系的多元化價值追求

縱觀我國科學教育政策的發展歷程，我們發現大部分的科學教育政策都具有多元化的價值取向，會兼顧國家、學校、企業、個人等多方主體的利益，體現了科學教育政策體系多元化的價值追求。在初步探索與重建階段，因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需要，我國科學教育政策既體現國家和政府的意志，也關注政治和經濟價值；在整體推進階段，我國科學教育政策則更多關注社會需求的發展、學校發展和人的全面發展；在完善與拓展階段，知識經濟時代的到來對自主創新能力有了更高的要求。在此背景下，科學教育政策的展制定與實施也更加凸顯了其政治引領、經濟驅動和文化涵育等多元化價值追求；在深化發展與改革階段，我國將教育提升至國家戰略新高度。“五育并舉\"的育人模式就體現了其多元化價值追求。通過構建科學教育的多維模式，將科技創新要素融人實踐活動全過程，既實現了青少年知識結構的立體化拓展，更形成了以創造力培育為核心的經濟驅動范式。我國科學教育政策體系始終秉持多元化價值導向，為不同類型創新人才的培養構建了差異化發展路徑。在升學體系設計中，政府依據差異化的價值導向設計相應制度框架：職業教育以培養應用型技能人才為核心，注重產教融合的實踐能力培育；普通教育則著力塑造科技創新型人才。這種多元取向植根于社會發展的復合需求。經濟的發展離不開科技的發展，科技的發展離不開高技能創新人才的培育。在不同的社會背景需求下，我國科學教育政策體系有著不同的價值取向，甚至在同一階段也經常表現出多元化的價值追求。

（二）完善科學教育的政策體系，增強一致性與穩定性

根據政策屬性理論，“一致性是指政策之間的連貫性，即它們彼此矛盾或者相互印證強化的程度；穩定性是指人員、實施環境和政策保持長期持續的程度”14]。首先，我國科學教育政策應建立動態優化調整機制。在適應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發展需求的同時，保持政策體系的連貫性和穩定性，穩步推進科學教育的可持續發展。一般情況下，政府往往會在一個政策實施一段時間后根據環境的變化及政策實施過程中出現的問題出臺一些修正條例。比如在完善與拓展階段，有部分政策前后的出臺保持了一致。比如2011年3月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頒發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二個五年規劃綱要》，緊接著在2012年4月科學技術部就相繼印發了關于《國家科學技術普及“十二五\"專項規劃的通知》。研究發現，當新的改革政策與既有的政策一致性程度越高、實施環境越穩定就代表這個政策的實施效果越好。其次，要逐步完善科學教育的法律保障體系。科學素質教育周期長的特點要求我們必須重視科學素質教育立法的前瞻性，加強對科學素質教育的立法規劃[15]。要根據實際情況和現實條件提前做好調研，結合當前教育發展實際，預先開展立法可行性調研，科學研判制度需求，前瞻部署立法準備工作。

（三）擴大科學教育政策供給，促進政策具體化

當前，我國科學教育政策體系仍然存在政策零散化、內容表述籠統化、層級結構碎片化以及工具運用單一化等問題。基于此，亟需擴大教育政策供給力度，構建分層分類的政策框架，提升科學教育政策的實施效果。第一，堅持教育、科技、人才一體化部署。現代化建設以科技創新為核心驅動力，而科技創新依托于具有科學家精神與跨學科素養的創新型人才。加強科學教育是培養科技人才的必由之路。科學教育不僅能夠培養創新思維，提升科技素養，培養科學家精神，還能促進學科交叉和綜合能力的發展。在當前教育、科技、人才工作一體化背景下，需要在國家層面加快提供科學教育立法保障，探索“構建獨立的科學教育政策體系”[5]，為人才的培育，科技的發展奠定堅實的基礎。第二，構建獨立的科學教育政策體系。立法可以為科學教育的發展提供制度上的保障。通過構建層級分明、內容完備的專項政策體系，強化科學教育治理的系統性。長久穩定的科學教育發展體系離不開政策和制度的守護。縱觀我國的科學課程和教學改革歷程，都是根據相關法律進行開展的。第三，不斷完善科學教育具體政策實施體系。深化教育科技人才機制改革，以構建高質量人才自主培養體系為契機，建立分類評價機制；將科技發展趨勢與社會發展需求相結合制定各學段銜接的科學教育基本政策，形成“政府主導-社群協同-行業支撐\"的多元共治機制，推動科學教育政策從單一管理向協同育人轉型；建設高水平的專職教師隊伍。第四，科學教育研究要深人基層。研究人員要腳踏實地的深入基層，大力挖掘實踐中優秀的科學素質教育成果和成功經驗加以吸收借鑒，才能更好的促進科學教育政策的本土化。

科學素質教育的飛速發展離不開科學教育政策的引領作用。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科技創新、科學普及是實現創新發展的兩翼，要把科學普及放在與科技創新同等重要的位置。基礎教育階段是“孵化\"學生科學精神、創新素質的決定性階段，要重視中小學科學教育師資力量的培訓，嚴把質量關；在中職教育階段，要加強科學素質養成教育，引導學生成長為創新型的專業人才；在高等教育階段，要切實增強學生的創新精神和創業能力。科學素質教育應貫穿教育的各個階段和層次。我們要積極探索建立相應階段的科學教育政策，為不斷深人科學素質教育提供政策支持。

參考文獻：

[1]楊明全.美國當代中小學科學教育改革：政策、理念與行動[J].比較教育研究，2011，33（10）：86-90.

[2]吳江.國外政策科學研究與我國政策科學教育[J].中國行政管理，1999（12）：30-33.

[3]裴娣娜.我國學校科學教育的政策與改革思路[J].課程教材.教法，2003（7）：3-8.

[4田偉，辛濤，胡衛平.義務教育階段的科學教育：關鍵問題與對策建議[J].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3）：82-91.

[5]劉圣中.歷史制度主義：制度變遷的比較歷史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139

[6]何俊志.結構、歷史與行為—歷史制度主義的分析范式[J].國外社會科學，2002（5）：25-33.

[7]王文龍，崔佳琦，米靖，等.我國競技體育后備人才培養制度的演進邏輯與展望——基于歷史制度主義分析范式[J].體育學刊，2021，28（6）：51-58.

[8]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教育部國家統計局財政部關于2013年全國教育經費執行情況統計公告[EB/OL]（2014-10-31）[2024-09-15].http：//www.moe.gov.cn/srcsite/A05/s3040/201410/t20141031_178035.html

[9]周光禮.公共政策與高等教育[M」.武漢：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2010：35.

[10]阿普爾.意識形態與課程[M].黃忠敬，譯.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5

[11]祁占勇，閆麗媛，王鵬煒.教育政策研究的歷史制度主義取向及其行動路徑[J].基礎教育，2022，19（6）：46-56.

[12]康健秋，禹娜.歷史制度主義視域下我國研究性學習政策變遷的過程與邏輯[J].教育導刊，2023（08）：17-26.

[13]鄭永和，楊宣洋，袁正等.高質量科學教育體系：內涵和框架[J].中國教育學刊，2022（10）：12-18.

[14]申超.中美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的政策比較——以《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綱要（試行）》和《不讓一個孩子掉隊法》的比較為切入點[J].教育學報，2008（4）：34-38.

[15]李娟.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科學素質教育政策演變分析[D]長沙：湖南大學，2011.

[16]崔明明，郝富軍.教育、科技、人才工作一體化背景下我國科學教育政策演進邏輯與調適路徑研究[J].國家教育行政學院學報，2023（6）：88-95.

[責任編輯：王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