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而美”法案中，窮人的悲歌

美國重現寡頭政治，既以市場手段也以政治手段實現利益最大化，貧富分化程度已達到上世紀30年代大蕭條前夕的水平。美國勞動階層工作時間越來越長，為美國創造了越來越多的財富，他們的收入水平卻幾乎沒有增加。

美國歷史學家沃爾特·沙伊德爾在《不平等社會》中指出，在一個由26個國家所構成的樣本中，最高收入者所占收入份額在1980—2010年增長50%。該趨勢大多在20世紀70年代就已開始，而中間階層的人口比例開始坍縮。

工人階級人數遠遠比資本家多，為什么無法改變這種局面呢？沃爾特·沙伊德爾從資產階級和工人階級兩個方面做了一定的解釋。頂層0.01% 群體捐獻的競選資金，20世紀80年代占總金額的10%—15%，到2012年占40% 以上。“因此，候選人和各黨派越來越依賴非常富有的捐獻者，這種趨勢進一步強化了一種更加普遍的、可觀察到的傾向—立法者更傾向于制定有利于高收入選民的政策。”另一方面，工會力量不斷下降，最低工資下降，造成收入差距不斷擴大。1973—2007年間，美國男性私人工會會員率從34%下降到8%，女性私人工會會員率從16%下降到6%。

筆者認為，資產階級控制政治只是表面問題，真實根源在于，美國工人階級失去了改變政治格局的力量。

2023年，美國學者弗雷德·馬格多夫和約翰·貝拉米·福斯特在美國社會主義刊物《每月評論》中撰文指出，美國工人階級正在被資本大肆劫掠。

蘭德公司對1975—2018年各個收入水平群體收入變化情況的報告指出，對于底層90%的人來說，“目前部分人口的收入與他們隨整體經濟增長本應獲得的收入之間的差距”在2018年約為2.5萬億美元，1975—2018年差距總額超47萬億美元。

同樣，經濟學家伊曼紐爾·賽斯和加布里埃爾·祖克曼發現，如果1980年至2018年的收入增長是公平的，那么10% 的最低收入者在2018 年的收入將比實際收入高出近80%。反之，最富有的400戶家庭在2018年的收入將比其實際收入減少85%，平均稅前收入只有6600萬美元而不是4.56億美元。

盡管我們都知道新自由主義加劇了弱肉強食的叢林規則，然而，如此殘酷的事實還是令人驚駭。

伯尼·桑德斯哀嘆，美國是全球最富裕的國家，但對大多數人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因為絕大多數財富控制在很少一部分的權貴手中。“實話實說：金錢在國會主宰了一切……結果就是富人的愿望得以實現，工薪階層的痛苦遭到無視。”

有的美國學者如安德魯·哈特曼等人認為，美國正在經歷第四次馬克思熱潮，工人階級的意識正在上升。桑德斯也希望，扶持工會力量抑制資本家，改善分配公平。然而，我們要看到，美國工人階級缺乏思想上和組織上的團結基礎，要重新崛起絕非易事。比如，中產階級、種族矛盾等政治議題，其實是分裂工人階級力量的話術，讓他們陷入白領和藍領、白人和有色人種等內部矛盾之中。

可以說，作為階級現象的美國工人階級依然存在，作為政治主人的美國工人階級力量極其衰落。底層人在經濟上淪落的悲劇，還將繼續上演。

最新的例子是，特朗普政府推動的“大而美”法案，為富人減稅，壓縮窮人福利。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評估了這一法案的影響，到2027年，最底層10% 的民眾將失去2%收入，而最頂層10%的人會增收4%。

6月11日晚，在美國遍地抗議的聲浪中，特朗普觀看音樂劇《悲慘世界》，他非常喜歡這部音樂劇并在競選中多次使用它的插曲—“你是否聽到人民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