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東抗日根據地一次成功的越劇改革

一

1941年1月6日，國民黨軍第3戰區以新四軍“違抗軍令”為由，在安徽涇縣茂林地區制造了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不久宣布新四軍為“叛軍”。20日，中共中央軍委發布命令，決定在江蘇鹽城重建新四軍軍部。2月，毛澤東電告新四軍政治委員劉少奇、代理軍長陳毅：“關于浙東方面，即滬杭甬三角地區，我們的力量素來薄弱，總指揮部應增辟這一戰略基地。”4月19日，日軍發動寧紹戰役，先后占領了蕭山、紹興、鎮海、寧波、慈溪、余姚。面對日軍咄咄逼人的攻勢，兵員素質和武器裝備均處于劣勢的10余萬國民黨部隊，未能阻止日軍的進攻。短短一個多月，杭州灣南岸縱橫200多平方公里的富庶平原，全部落入日軍之手。4月30日，毛澤東、朱德在給劉少奇、陳毅、饒漱石發出的第二封電報中指出，“上海、杭州線的軍事領導不可僅委托譚震林，他一人管不到許多，有單獨成立戰略單位之必要（此區大有發展前途）”，要他們密切注意上海、浙江和福建的態勢，發展廣大的游擊戰爭。

早在1941年1月下旬，中共浦東工委獲悉偽13師將要調防的消息后，立即在奉賢和南匯交界處開會商量對策。中共淞滬中心縣委書記顧德歡、副書記姜杰出席了會議。浦東工委委員兼敵偽軍工作委員會書記朱人俊提出，可以將潛伏在汪偽13師50團由中共掌握的一部分武裝拉到浙東去的建議。這個想法和上級領導“向南發展”的思路不謀而合，由此拉開了浦東抗日武裝南渡杭州灣的序幕。從1941年5月到1942年6月，先后分7批抵達浙東三北地區（浙江鎮海、慈溪、余姚三縣北部）的浦東抗日武裝力量900余人，為浙東抗日根據地的創建與發展作出了歷史性的貢獻。

1942年5月中旬，日軍發動了以摧毀坐落在浙江、江西兩省境內機場為目標的浙贛戰役。20余萬國民黨軍在實施了一些抵抗后退卻，浙贛沿線相繼落入日軍之手。

鑒于浙贛戰役后浙東地區出現了難得的戰略發展機遇，根據黨中央關于“放手發展敵后武裝力量，放手擴大抗日民主根據地，挽救民族危亡”的指示，新四軍代理軍長陳毅、中共中央華中局組織部部長曾山，電令華中局駐上海閩浙贛皖聯絡站負責人譚啟龍立即前往浙東主持工作。6月下旬，譚啟龍率領第3戰區長官司令部淞滬游擊縱隊第5支隊（實為中共掌握的抗日武裝）160余人，從浦東的南匯登船，經過一夜航行，悄悄渡過了杭州灣。天亮之前在浙江慈溪的古窯浦登陸，不久即與在1941年5月后陸續到達浙東的呂炳奎、蔡群帆、林達等人率領的部隊會合。7月，新四軍軍部派來了以何克希為首的一批軍事干部。此后，浙東區相繼建立了黨政軍領導機構，建立了地方抗日民主政權，控制了四明山及三北地區，后發展到浦東和金（華）蕭（山）地區，史稱“浙東抗日根據地”。

四明山和嵊縣（今嵊州市）毗鄰，主峰金鐘山就在嵊縣境內。浙東抗日根據地范圍內的嵊縣、余姚、上虞、慈溪、鄞縣（今寧波市鄞州區）等地，是越劇的流行地區。當時在浙東抗日根據地和敵占區之間流動的戲班子眾多，藝人達千人之多。在浙東抗日根據地局勢相對安定下來后，浙東區黨委提出了“社會教育重于學校教育”的方針。“社會教育”指的是對人民群眾的宣傳，宣傳方式則強調利用民間藝術，尤其是對當地民眾喜聞樂見的地方戲曲進行創新，這是擺在宣傳部門面前的新課題。那時越劇在當地被稱為“的篤班”，老百姓對此非常入迷，部隊中許多浙東籍戰士也非常喜愛越劇。然而，這些戲班子演出的大多是沒有經過整理的傳統老戲，含有許多封建、迷信、庸俗的成分。看到這種情況，浙東行署鄞慈縣辦事處主任、中共鄞慈縣委代理書記陳山，幾次寫信向區黨委宣傳部提出自己的看法，認為不能這樣放任不管，但又不能簡單粗暴地加以禁演，建議利用這種形式為宣傳抗戰服務。持有這種看法的，還有不少從事文化工作的同志。

二

1943年7月7日，浙東抗日根據地軍民聚集在余姚陸埠鎮袁馬村，召開紀念抗日戰爭六周年的群眾集會。浙東區黨委書記譚啟龍正在發表講話，突然下起了雷陣雨，集會被迫中斷。雨后群眾集會無法繼續進行，可當地請來的一個戲班子的鑼鼓一響，馬上聚集起了許多看戲的老百姓。盡管雨時下時停，但他們還是津津有味地駐足觀看。浙東行署文教處處長黃源，當天因生病在農舍中休息，離會場不到幾百米，會場上發生的一切他從二樓窗戶里看得一清二楚。越劇吸引力之大、群眾面之廣，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引起了他的思考。

黃源是20世紀30年代的左翼作家，與魯迅先生有過不淺的交往，1943年從蘇北到浙東區黨委工作。他領導的浙東魯迅學院，吸收了一批愛好文藝的知識青年，用文藝形式進行抗日宣傳。黃源想，能否運用群眾喜愛的“的篤戲”這種接地氣的形式，宣傳抗日救亡。他敏銳地意識到，這是一個迫切需要解決而又沒有任何先例的問題。為此浙東行署文教處經過慎重調研后作出決定，立即著手組建社會教育工作隊，主要任務是以革新“的篤戲”為重點，編演幾個較大型、完整的新劇目，以鼓舞抗日根據地軍民的斗志。另外廣泛搜集整理和改編浙東地區的民歌、時調、說唱和民間舞蹈，以豐富根據地軍民的文化生活。社會教育工作隊由伊兵（周丹虹）擔任黨支部書記兼指導員，高崗（韓秉三）擔任隊長。不久，四明專署也成立了類似性質的社教隊，由專署文教科科長商白葦擔任指導員，胡野檎擔任隊長。

社會教育工作隊的基本成員，一部分從部隊中嵊縣、新昌籍有一定表演才能、愛唱家鄉戲的戰士中選拔，一部分從浙東魯迅學院的學生中選調。伊兵是1938年入黨的黨員，經過實際斗爭鍛煉，有一定領導經驗，還是文藝行家。他擔任社教隊領導后很快打開了局面，工作開展得生氣勃勃。伊兵還秘密回到老家嵊縣開元鎮，動員一批藝人到抗日根據地工作。竹芳森是越劇男班名丑張瑞豐的徒弟，藝名筱瑞豐，曾隨男班藝人闖蕩過上海灘，在圈內有一定的影響。伊兵動員他參加了社教隊，他很快就成為演員隊伍中的臺柱子。伊兵在嵊縣清波中學任教時，商白葦的妹妹商晨昉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有一定表演才能。伊兵積極動員她也參加了社教隊，她后來成為浙東根據地很受歡迎的好演員。同時，浙東行署文教處還決定物色一個戲班充實到社教工作隊中。常年在浙東根據地巡回演出、有一定演員陣容的高升舞臺進入了考察視野，經過研究，決定吸收他們入伍。這個戲班的藝人長年受到反動勢力欺壓，吃盡了流浪江湖的苦頭。看到根據地一派新氣象，他們很愿意參加革命。1944年11月，社教隊增加了一批職業演員，前后加入的骨干有竺方渭、金桂芳、錢天紅、邢菊香、陳榮蘭、江濤、馬驥、何為等人，大大加強了隊伍中的專業力量。

根據浙東區黨委宣傳部和浙東行署的統一部署，根據地有步驟地開展了對戲班子的改造工作。社教隊隊長高崗和從魯藝華中分院畢業的王斯葦與藝人朝夕相處、同吃同住，給他們講革命道理和時事政策，啟發他們的階級覺悟。戲班里的藝人大多是窮苦人家出身，人人有一肚子的苦水，親身感受到抗日根據地與敵占區的不同，容易接受革命道理。剛參加抗日工作時，由于經濟上是自負盈虧，他們仍然演出一些舊戲。過了一段時間，為了配合抗日救亡宣傳活動，社教隊給他們編排了《荊軻刺秦王》的幕表戲，以調動藝人演出新戲的激情。等到時機成熟時，文教處決定給他們發放實物工資，每個人每月發大米60公斤到100公斤不等。當時浙東抗日根據地實行供給制，經濟相當困難，拿出這樣一筆不小的開支給藝人，使他們深受感動。后來部分藝人表示要做革命戰士，主動提出要放棄工資，實行供給制。在黨組織的培養下，這批藝人在抗日宣傳中發揮了積極的作用，除日常演出外，他們還做一些群眾工作。如嵊縣有一支土匪武裝投奔到抗日根據地，他們的家屬組成了一個戲班子，藝人們聞訊后很快前往輔導。上海有一個戲班子路過根據地時，用親身經歷宣傳抗日根據地和新四軍的戰績。在艱苦的戰爭條件下，藝人們在政治上逐漸成熟起來。金桂芳還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成為越劇界的第一名共產黨員。

三

1943年秋，毛澤東的《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傳到了四明山。浙東抗日根據地很快就掀起了學習熱潮，并開展了整風運動。大家認真學習了毛澤東的講話，更加明確了工作的方向，堅定了改革越劇的決心。他們以浙東區黨委所在地的梁弄為中心，足跡遍及根據地的每個角落。每當成立一個群眾組織或召開慶功大會時，社教隊都要前往慰問演出。當地民眾舉行廟會期間，他們更是徹夜演出到天亮。到部隊為戰士服務和到后方醫院慰問傷病員，這些更是社教隊的家常便飯。

浙東抗日根據地的創作是自由的。只要是宣傳抗日的，什么樣的題材都能創作，都可以演出。中共鄞江區委書記李敏在第二次反頑自衛戰斗中不幸被捕，寧死不屈，英勇就義。伊兵和李敏相識，聽到李敏犧牲的消息，他很快就創作出《義薄云天》這個戲，演出后效果很好。陳山創作的《英烈緣》，則取材于俞菊生烈士夫婦的事跡。他與烈士是老戰友，寫作時無限深情凝聚于筆端。伊兵創作的《血鐘記》《橋頭烽火》《大義滅親》《龍溪風云》，陳山創作的《紅燈記》《兒女英雄》，不知名作者創作的《回頭是岸》等，都是越劇第一批反映人民斗爭生活的現代小戲，洋溢著革命現實主義和革命浪漫主義的激情。主人公是共產黨員或是覺醒了的勞動人民，這樣的內容出現在越劇之中，不能不說是一種創舉。除了現代戲，他們還演出了由高崗編劇的歷史戲《風波亭》，改編了一些早期傳統劇目中生活氣息濃厚的小戲。如《雙看相》，改編成一個偽軍和一個國民黨軍士兵相互看相、相互挖苦的情節。《過關》則改成揭露國民黨濫設關卡、魚肉百姓的故事。此外，一些健康的傳統劇目如《箍桶記》《梁祝哀史》《碧玉簪》《寶蓮燈》等，經常在民間演出，滿足了群眾看戲的要求。由于演出劇目多表現現代題材，加上女演員不多，社教隊大膽實行了男女合演。在越劇已由女班一統天下時，男女合演使人們的耳目為之一新。文藝工作者還從話劇中吸收營養，照顧到群眾看戲習慣和戲曲特點，創造了“幕間戲”的方式。舞臺上設二道幕或多道幕，使戲的各個場次連貫起來，群眾看戲時不必等著開幕或閉幕。人物出場采用傳統慣用的“上場引子”“定場詩”，語言通俗生動，富有生活氣息，老百姓一聽就懂，感到十分親切。

由于處在戰爭環境中，根據地缺少專業的音樂工作者。每個戲從寫作到排演雖然非常倉促，但在音樂唱腔上仍然作了一定程度的改革。女子越劇唱腔抒情優美，但是缺少激昂豪壯的氣勢。社教隊在排演新戲時，從紹興大班的一些戲中吸收部分曲調，還吸收了一些民歌小調，以及早期男班比較質樸的一些音調。在表達革命激情時，經常插入一些革命歌曲。如反映革命烈士犧牲時，采用了悲壯激昂的《國際歌》旋律。《橋頭烽火》中建設機場的場面，群眾合唱了聶耳創作的《碼頭工人歌》。有的戲還采用了雄渾豪邁的蘇聯歌曲《祖國頌》。這些嘗試為當時觀眾所接受，對新中國成立后的越劇現代戲創作，也有一定的啟迪作用。

社會教育工作隊演出的一些越劇新戲，產生了廣泛的社會影響。在甬江旁的碼頭上，他們請輪船上的旅客上岸，免費招待他們看戲，宣傳抗日救國的道理。四明山上有一些尼姑庵，有的尼姑看了社教隊的演出后，燃起了追求新生活的希望，竟離開佛門要求參加抗日工作。美國空軍飛行員托勒特上尉駕機到上海浦東偵察時，被日軍地面炮火擊中后跳傘。在浦東人民掩護下，他被新四軍浙東游擊縱隊浦東支隊營救，后被送到浙東四明山根據地。在梁弄休養的那些日子里，他慢慢看懂了社教隊演出的一些宣傳抗日的節目。臨走時，他對新四軍表達了友好的感情。

四

1945年春，一名身著灰布旗袍的姑娘來到浙東抗日根據地的嵊縣珠溪村。她就是號稱“越劇西施”的竺水招。此前，竺水招的弟弟竺欽傳和尹桂芳的弟弟尹喜法在抗日救國思想的影響下，先后參加了新四軍浙東游擊縱隊。新四軍被國民黨頑固派視為“匪軍”，由此竺水招的家人被列入“匪屬”名單遭到了迫害。膽小怕事的母親一定要竺水招到珠溪村把弟弟叫回家。部隊領導熱情接待了這位從上海來的越劇明星，并領著她見到了弟弟竺欽傳。令竺水招感到驚奇的是，弟弟離家才幾個月，言談舉止就像換了一個人，精神面貌發生了很大變化。和敵占區相比，抗日根據地簡直就是另一番天地，山親，水親，人更親。竺水招的思想豁然開朗起來，追求進步的渴望在她心中升騰。她向部隊領導表示，要求留在抗日根據地參加革命工作。考慮到竺水招長期生活在上海這樣的大都市，又是越劇界明星，怕她一時難以適應殘酷的戰爭環境；加上形勢緊張，戰事頻繁，為了竺水招的人身安全，部隊領導勸她先回到上海，多做有益于人民的事情，以后有機會再參加革命。臨走時，部隊領導特地為竺水招請來4名轎夫，派幾名身著便衣、腰藏駁殼槍的戰士悄悄護送，一直把她送到杭甬線的五夫車站。新中國成立后，竺水招在回憶那一段歲月時說：“那是我一生一世都忘不了的寶貴經歷。”

1945年1月，粟裕率領新四軍1師主力渡江南下，在蘇南和第16旅會合，隨后進入蘇浙皖交界地區。2月，在浙江長興縣的仰峰岕組建新四軍蘇浙軍區，粟裕擔任司令員。浙東游擊縱隊改編為蘇浙軍區第2縱隊。4月23日，中共七大在延安召開，毛澤東作《論聯合政府》的政治報告。報告分析了國際國內的形勢，提出了中國人民希望建立民主聯合政府、打敗日本侵略者、建設新中國的強烈要求。

5月，蘇聯紅軍攻克了德國首都柏林，歐洲戰事結束。此時，我國軍民也在各個戰場轉入了大反攻。為了適應快速發展的形勢，6月，浙東行署將社會教育工作隊改編為魯迅文工團，黃源兼任團長，高崗任副團長，伊兵任指導員。8月15日，日本無條件投降，抗日戰爭取得了最后勝利。8月底，毛澤東率領中共代表團赴重慶與蔣介石談判。根據國共兩黨商定，共產黨及其武裝力量撤離在南方的8個根據地，浙東抗日根據地也在其中。撤離之前，浙東區黨委為了壓縮編制，根據地的許多演出團體被撤銷。老年藝人和女藝人因為不能適應行軍作戰，一律被動員疏散回鄉，年輕力壯的藝人則被編入魯迅文工團。

10月，北撤到江蘇漣水的蘇浙軍區第2縱隊整編為新四軍第1縱隊第3旅。1旅和2旅分別成立了文工團，3旅仍稱為政工隊。在長江邊負傷的徐達華、孔丹以及取道上海北撤的勞徒、陳榮蘭和幾個從上海入伍的人先后歸隊，又從地方和浙東區黨委軍政干校調入一部分人，政工隊的領導是俞德豐與徐達華。在魯中的莒南縣朱家洼子一帶，他們創作演出了袁云范編劇的三幕話劇《濱海圖》，張永編劇的獨幕話劇《邯鄲起義》，俞德豐創作的小調劇《小放牛》，徐達華、俞德豐創作的《背包歌》。3旅在泰安休整時，演出了由陳山編劇，朱一松導演，俞曙、裘君玉主演的小戲《北撤余音》和《紅燈記》。《北撤余音》描述了一名浙東籍戰士開小差回到家鄉后，受到當地反動勢力的殘酷迫害，最后猛然醒悟又去追趕部隊的故事，真實地反映了浙江籍戰士的現實思想，對穩定部隊的情緒起到了積極作用。第1縱隊司令員葉飛、政治委員賴傳珠給予了口頭嘉獎，縱隊政治部發給100只雞蛋以示鼓勵。后來，《北撤余音》在華東野戰軍的文藝調演中榮獲二等獎。1946年5月，以3旅社教隊為班底，正式擴編為華東野戰軍第1縱隊文工團。

在解放戰爭的隆隆炮火中，第1縱隊文工團的同志們跟隨野戰軍大部隊，先后參加了多次戰役。在殘酷的戰爭環境中，他們經受住了嚴峻考驗，許多人光榮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多人立功受獎。新中國成立后，他們中的許多人成為社會主義文化事業的領導者。黃源擔任了華東軍政委員會文化部副部長，伊兵擔任了華東軍政委員會文化部戲劇改革處副處長，陳山擔任了華東軍政委員會文化部黨組成員、中國作協上海分會書記處書記。這些卓有才華的領導非常熟悉越劇，又有四明山越劇改革的成功經驗，非常知民意，接地氣。在與上海和浙江越劇界攜手進行戲曲改革時，既是政治領導，又是藝術內行。20世紀50年代是越劇發展的黃金時代，涌現出一大批在國內外有著很大影響的經典劇目，比如家喻戶曉的《梁山伯與祝英臺》，就飽含著他們巨大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