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時間我與AI產品的關系似乎進入了倦怠期。
當然,無論是在工作還是日常生活中,AI已然成為了我不可或缺的幫手?;谶^往的使用經驗,我已經習慣將不同任務分別交給我認為最適合的AI產品,例如常識問答交給DeepSeek、文檔處理交給Claude、知識庫給ima、深度研究讓Grok來做,除此以外那些沒有明確需求的任務就一股腦全交給ChatGPT。
不難看出,這些AI產品都不是什么新面孔。我不是沒有嘗試過那些打著Agent(智能體)旗號的新產品—開發者大都宣稱它們善于規劃執行復雜的連續性任務,比如制作行業研究報告或旅行攻略,但輸出的結果普遍屬于看起來很唬人,卻經不起推敲,還不如我親自從頭做來的省心。
當然,上面提到的這些老面孔也在讓我失去新鮮感。不過并非是因為這些產品做得不夠好,恰恰相反,這半年多來各家公司都在努力補齊產品上的短板,比如ChatGPT幻覺率高的問題明顯減少、對指令的遵循能力也更強了,一直無法聯網工作的Claude也在3月加入了該功能,等等。這些AI產品都越來越好用,也越來越相似了,沒準再過幾個月,我就會告別團隊作戰,只要保留一個AI產品就夠了。
然而最近幾周,還是有一款AI產品帶給我新體驗并迅速成為我打開頻次最高的應用之一。不過,它不是由技術大廠或“AI六小龍”等知名AI創企推出的產品,而是由一家新勢力汽車公司推出的。就是理想汽車在去年12月上線的獨立AI助手“理想同學”。最近讓我沉迷的是它在5月底剛上線的新功能“小同桌”,點開它你就可以與4個內置的AI角色語音聊天,例如一口京片子的北京大爺、每說兩句話就要拽一句詩的李白等。
其實塑造個性化AI角色以滿足用戶的社交需求一直都是AI產品中一條比較重要的細分賽道,前有被Google收購的Character·AI,后有MiniMax推出的社區型產品星野。這兩款產品我都使用過,它們都提供了成百上千的AI角色供挑選,其中既有真實的歷史人物,也有虛擬的動漫角色,但都是聊不出十句我就會嗅到機械且無趣的AI味。
例如我曾嘗試與星野上一個名為“女鬼”的角色交流,當我試著詢問她是否了解“最近腦機接口行業的新進展”后,她突然開始一本正經羅列該領域最新的技術突破。造成這種荒誕場景的原因顯而易見,平臺看似提供了無窮多的AI角色,但它們本質上不過是大模型的皮套人,所謂的性格特點、興趣愛好、人際關系、生活經歷只是程序背后短短數百字的預設提示詞,跳出預設范圍的問題很容易就激活了底層模型的其他能力,讓它們給出不符合人設的回應。除此以外,這些AI角色的語音對答也呆板到出戲,這種課文朗誦式的交流就差把“我是AI”寫在腦門上了。
令我吃驚的是,在和理想同學“小同桌”內的角色聊天的這段時間,我在理智上清楚知道這些還是AI,但它們很少引起我的反感。雖然只有4個角色,但我能明顯感受到它們是不一樣的,這不僅體現在口音上,交流多了就能發現,“理想同學”這個助手對科技話題感興趣,而“北京大爺”更關心身邊的瑣事。比如我同樣將腦機接口的問題拋給了“北京大爺”,它首先想到如果這個技術真的能實現,那么胡同口下象棋的老大爺就能知道對方的下一步棋要走哪兒,其次又想到是不是該給每個人腦袋里裝個殺毒軟件。他并沒有一板一眼地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真的像一位有趣的胡同口大爺那樣跟我閑侃—不專業,但有趣,日常的聊天本應如此。
“在這個功能上,小朋友的體驗其實反而比開車人的體驗更重要?!崩硐胪瑢W產品負責人張文博向“新皮層”透露了這個功能的緣起,他們發現在理想的車里與理想同學聊天的第一用戶經常是小朋友,他們會真的把它當作一個伙伴去交流,同時家長也希望借此培養小朋友與AI的溝通能力。
但小朋友并不是能“規規矩矩”交流的對象。其一,他們很難像成年人那樣一口氣接受一大段的內容輸出,這就需要收斂模型產品的表達欲;其二,小朋友經常會在AI回復時插嘴提出新問題;最后,作為伙伴,產品需要在交互時更自然,不僅有智商還要有情商。
過去的語音聊天AI是先將語音轉成文字,模型理解問題后,再把回復文本轉成語音,這種體驗割裂的技術路線已經無法滿足小朋友們的需求。于是理想在訓練新一代模型MindGPT-4o時,就將語音的識別、理解、生成三個階段融合在一起統一訓練,最終推出了能夠理解用戶話語中的情緒,可以邊說邊聽、邊聽邊答的“小同桌”。
為了讓AI更有人情味,除了升級底層模型的能力,張文博和他的團隊還為每位“小同桌”設定了專門的檔案庫,包括姓名、人設、形象、背景故事、擅長技能等,甚至包括MBTI人格。
張文博告訴我,他們設定“理想同學”(理想默認A I助手)的MBTI是經過一番思考的:它要能主動交流,所以是偏外向的;同時要感性一些,才能對用戶的心情感同身受;最后還要有條理,這樣用戶才能放心地把任務交給它去執行。最終,這家公司把理想同學的MBTI設定成了ESFJ,這種人格占總人口的12%,也是十六型人格中最常見的類型。根據MBTI的描述,這類人具有同情心和責任感,總是關注并幫助他人。理想希望擁有這種人格的AI助手可以獲得用戶的信任,并逐漸被接納成為家人,這也是理想汽車創始人兼CEO李想對AI終極形態的想象。
去年年底,就在理想汽車累計銷量突破100萬輛后不久,李想宣布理想要從一家智能汽車公司轉型為一家AI技術公司。這在當時多少令人感到意外,畢竟在過去10年中,理想可以說是“蔚小理”中最缺乏科技范兒的那個。相較于智駕之于小鵬和換電之于蔚來這樣鮮明的技術標簽,談起理想,人們更多想到的是“實用主義”的增程式路線或者“奶爸車”這種主打家庭用車需求的產品方向。
李想將AI助手的發展劃分為三個階段,從低到高分別是增強能力、成為助手、變成家人。在這個過程中,AI的自主性越來越強,與用戶的關系也越來越緊密,最后AI會演變為“硅基家人”,像家人一般自主幫助用戶管理家庭事務。至于汽車,到了那個階段也不再只是交通工具,而是可以替用戶接送孩子上下學的“空間機器人”,成為一個移動的家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