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循大道,致萬里。自古以來,龍在我中華民族的傳統中一直是祥瑞的象征。相傳龍能飛行,擅變化,會呼風喚雨等,與鳳凰、麒麟等并列為祥瑞。它不僅是中國古代神話中的動物,更是中華民族的象征之一,直至今日,全球各地的中華兒女依舊以“龍的傳人”為傲,在積極提倡“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新時代之中,全球華人以自身的努力、拼搏、勤懇、善良,在世界舞臺上譜寫著屬于黑眼睛、黑頭發、黃皮膚的“龍的傳人”新的輝煌與傳奇。
中華民族是“龍的傳人”,對龍的崇拜貫穿血脈之中。然而,龍文化源起何時何處?中華文明的信仰體系如何綿延傳承?近日,作為上海博物館“何以中國”文物考古大展系列的第四展——“龍騰中國:紅山文化古國文明考古特展”在上海博物館盛大開幕。以“龍圖騰”著稱的紅山文化,加上它“廟壇冢”背后蘊含的“敬天、崇祖、尊王”的信仰體系,共同勾勒出中華文明生生不息、龍騰中國的磅礴氣象。
近年來,上海博物館攜手國內各大文博考古機構,聚焦我國考古工作和中華文明探源工程的突出成就和前沿成果,推出“何以中國”文物考古系列大展,做好“以物論史”“以史增信”兩篇大文章,期望以展覽為媒開啟古今對話,更真實、更深刻、更自信地展示中華文明的悠久歷史、獨特貢獻與不朽魅力,著力增強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精神力量。
此次紅山文化大展,上博聯合遼寧、內蒙古、河北、北京等二十家博物館與考古機構,甄選三百余件文物,匯聚紅山考古百年成果及最新發現。作為東道主,上海市文化和旅游局黨組成員、上海博物館館長褚曉波表示,希望大家能通過本次特展共同眺望“日出紅山”的文明曙光,共同找尋中華民族意識中“龍的傳人”的根脈所在,共同感受紅山文化的磅礴力量與中華民族五千多年文明史的深厚根基。
紅山文化,這個考古意義上的學術詞匯,對許多國人來說還頗為陌生。對此,作為此次大展策展人,上海博物館考古研究部馮雨程做出解釋,紅山后遺址位于內蒙古自治區赤峰市紅山,其具體位置在城區的東北郊,因其山峰呈赭紅色,故而名叫“烏蘭哈達”,蒙古語的意思就是“紅色的山”。赤峰這座城市因擁有紅山得名,而“紅山文化”也由此命名。
考古學者發現并論證,紅山文化是中國北方新石器時代的一顆璀璨明珠,發端于距今6500年前后,至5800年前后邁入古國文明階段。這是中國北方重要的新石器時代考古學文化,分布于遼寧省西部、內蒙古自治區東南部以及河北省北部地區,面積約20萬平方公里。紅山文化發展到距今約5500年左右,出現了以“壇、廟、冢”為代表的禮制建筑,形成了以玉龍為代表的玉禮器系統,形成了中華民族敬天、崇祖、尊王的傳統信仰,深刻揭示了中華文明的起源路徑和特質,與此同時,也進入到精神信仰體系化和社會結構復雜化階段,成為中國最早邁入古國文明的代表性考古學文化,是中華文明的重要源頭之一,被譽為中華文化的“直根系”。紅山文化古國文明考古成果,實證了中華文明延綿不絕、多元一體、兼收并蓄的總體特征,成為中國古代史的重要篇章,是需要我們弘揚和傳承的歷史文化遺產。
對此,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員賈笑冰從研究與闡釋框架的確立,考古發現重新構建的紅山文化的時空框架,社會制度體系與意識形態的發展及其對中國文明連續性發展的影響等幾個方面闡述紅山文化考古研究的新進展與新趨勢,研究成果展示了史前考古學研究是“重建中國史前史”的基礎,紅山文化所顯示的統一的社會發展趨向和以開放包容的制度體系融合吸納先進文化因素的特點成為中國文明延續性、創新性發展的核心特質,為認識多元一體的中華文明起源研究提供了重要的范例。
本次展覽以故宮博物院藏的紅山文化“C”形玉龍和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藏的紅山文化玦形玉龍為引,通過“龍出遼河”“龍行紅山”“龍衍九州”三個單元闡釋紅山文化信仰統一、禮制初成的古國面貌,探究其如何走出一條獨具特色的文明發展之路,實證中華民族五千多年的文明史,回答“何以中國”的歷史之問。
步入上博東館展廳,一條莊重優雅的“中軸線”縱貫延伸。占據這條“故事線索”的C位,來自故宮博物院的“C”形玉龍不偏不倚,渾然有王者之氣。當觀眾將目光投向玉龍背后不遠處,復刻版“紅山女神”正在展墻上俯瞰眾生。據策展人馮雨程介紹,本次展覽的展陳設計旨在以現代語匯詮釋古老文明,展廳的空間設計靈感源于紅山禮制建筑,方圓結合、中軸對稱。中軸線串聯“C”型玉龍、“紅山女神”及“壇廟冢”象征,形成文明之軸,莊重有序。展廳用“紅山紅”“石墨灰”作為主色調,輔以米色、翡翠綠、灰綠以凸顯文物,整體“以山為形”,通過藝術裝置延伸至公共空間,以展柜延續山形符號,地面勾勒女神廟線圖,輔以牛河梁遺址沙盤與多媒體闡釋“天人合一”的宇宙觀,并等比例復原積石冢直觀展示葬俗,引領觀眾尋根問祖,探源中華古國,見證龍騰之路。

紅山文化為何頻頻出現與龍有關的文物?五千多年前龍形玉器有何含義?對此,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員郭明曾作如此解讀:“龍是誕生于北方地區的想象生物,在紅山文化時期被賦予明確的文化內涵。自此,‘龍文化’逐漸形成。這種兼具不同生物特征的混合型生物形象,其發展與變化應當是多種文化元素不斷融合發展的縮影。”在紅山文化時期,龍開始以玉器為載體加以表現,而這類玉器也是分布面積近30萬平方公里的紅山文化分布區內造型變化最小、構成最為一致的一類玉器。紅山文化中的龍是中國文化的重要標志之一,也是紅山社會的顯著特征,集中體現了中華文明包容與融合發展、多元一體的特性。
在上海博物館東館,不僅有長度僅4厘米、要在放大鏡下才能一睹“芳容”的可愛玲瓏“雙龍首玉璜”,以及距今7000至6000年前的玦形石龍,還有極為罕見的“蚌質”龍形遺物……紅山出土的“龍”,或強健、或輕盈、或優雅、或質樸,不斷刷新人們對中華文明源頭“龍文化”的認知。
在其中,無疑來自故宮博物院的“C”形玉龍最為著名。它高25.7厘米,最寬21.8厘米,是目前發現最古老的龍形玉器之一,距今約7000—6000年。此龍由一整塊黃綠色的閃石玉雕琢而成,有著優美的虹形曲線。頭部雕琢,單陰線眼,似梭形,大而凸出。吻部長而前凸,鼻上翹,下顎有兩道陰線紋。腦后長鬣飄逸,神氣生動,邊緣呈刃狀。龍身呈長圓柱形,光素,無肢無爪,無角無鱗,軀體似蛇,彎成C形彎鉤,遒勁有力。中部有穿系孔。據馮雨程介紹,C形龍是目前發現玉器中龍的最早形態之一,也是最符合人們頭腦中龍的形象的玉器,但對其造型來源卻有多種說法:有學者認為其祖形的最初來源與豬首有關;也有人認為,此龍的祖型為馬首形,長鬣看更近似于馬,極似草原奔馬;還有人認為是多種動物的集合體......無論如何,大家均不約而同地將其定名為龍,是最早的被公認的玉質龍。毋庸置疑,故宮所藏的這件C形玉龍簡約、神秘,是史前紅山人的神靈崇拜物,也是中華龍文化的源泉之一。
“這件來自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的玦形玉龍,是首次經正式考古發掘出土的玉龍之一,證明了玦形玉龍源于紅山文化,確定了玦形玉龍的文化屬性。”在另一件重要展品——玦形玉龍前,馮雨程介紹道。這件玦形玉龍通體高10.3厘米,寬7.8厘米,厚3.3厘米,1984年出土于遼寧建平牛河梁遺址第二地點一號冢4號墓,為淡綠色玉制,微泛黃。通體精磨,光澤圓潤。背及底部有紅褐色沁色,背面沁色面積較大,顏色尤重,且不夠光滑,疑為河磨玉的皮殼部分。龍體卷曲如環,頭尾切開又似玦。體扁圓而厚,環孔由兩側對鉆,呈圓形,邊緣磨光。背上部鉆單孔,孔緣不規則。獸首形,短立耳寬厚肥大,兩耳之間從額中到頭頂起短棱脊。目圓而稍鼓,目的圓度略不規則,吻部前突,有鼻孔,口略張開。“玉龍出土的位置比較特殊,位于墓主人的胸部,且有兩條玉龍背對背,或許象征著墓主人的身份。”
紅是“中國紅”,龍是“中國龍”——形形色色的龍,讓紅山文化的氣質凸顯不凡。展覽中到底有多少條“龍”?數量之多之繁,即使策展人也很難一一枚舉。
展覽起始為“龍出遼河”,因紅山文化興起于西遼河流域,地處銜接東北平原、華北平原和蒙古高原的三角地帶。距今8000至5000年,遼河流域氣候暖濕、環境適宜,溫帶森林與草原交接,成為東北漁獵文化與中原農耕文化交匯的前沿地帶。特殊的自然和人文環境塑造了紅山社會以漁獵為本、農業逐步發展的經濟形態。紅山文化大量繼承了本地區文化傳統,吸收了來自東北地區與中原地區文化因素,交流融合,兼收并蓄,形成了地域特征鮮明的文化特色,推動了紅山社會的復雜化進程。

特別值得一看的是國家博物館藏左家山下層文化玦形石龍,這件距今6000多年前的吉林左家山遺址出土的石龍或為中國迄今所見最早的石雕龍,1985年發現于吉林省長春市農安縣左家山新石器時代遺址地層中,為灰白色霏細巖雕制。此石龍周身光滑無紋,龍身蜷曲,首尾銜接呈玦形,銜接處雕出未斷開的缺口,龍首部雕出雙耳、吻部等輪廓,背部一穿孔,用于系掛。根據石龍出土地層信息,結合紅山文化玉豬龍從“首尾開口較小、內側連接”向“首尾開口較大、不相連接”形態演變特點,此件石龍年代略早,因而更顯古樸,或為后來各地玉雕龍的“祖形”。
更為罕見的當數2023年在內蒙古赤峰市彩陶坡遺址發現的一件“蚌質”龍形遺物。與人們司空見慣、矯健靈動的龍形不同,它呈現橫向舒展的姿態,是首次考古發現紅山文化早中期的龍形文物,為學界研究紅山文化龍形象和龍信仰傳承演變提供了重要線索。
創新的過程也是融合發展的過程。展覽中,來自阿魯科爾沁旗博物館藏的彩陶筒形罐,于1974年出土于內蒙古阿魯科爾沁旗巴彥塔拉蘇木。此陶罐侈口、筒形腹、平底、紅陶質地、外繪黑彩,肩有兩小突起。特別之處在于,該罐匯聚菱形方格紋、仰韶文化的玫瑰花紋及紅山文化的龍鱗紋,由此印證了五千年前,亞洲東西和中國南北幾種古文化在遼西地區的交流融匯。
距今約5500年,紅山文化進入晚期階段,社會發展進一步加速,聚落等級和功能產生分化,出現了遠離居址、不同規模的禮儀場所,形成了由神廟、祭壇、積石冢構成的祭祀體系,體現了以祭祖和祭天為主要內容的祭祀文化,標志著紅山社會邁入文明階段。大型禮儀中心牛河梁遺址群的規劃、設計、營建,是紅山古國生產力水平和文明成就的集中反映。
在“龍行紅山”單元中,就匯集了大量這一時期的珍貴文物,諸如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藏紅山文化彩陶塔形器、紅山文化泥塑仿木建筑構件、興隆洼文化石雕神人像和遼寧喀左東山嘴遺址出土的陶塑孕婦小像、巴林右旗博物館藏紅山文化巫覡像、遼寧省博物館藏紅山文化玉鸮等展品。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1973年遼寧阜新胡頭溝遺址1號墓出土的玉鸮,高僅3.1厘米,寬也不過3.1厘米,全身淡綠色,質地溫潤細膩,部分區域可見白沁或自然沁色,表面呈現啞光或油質光澤。玉鸮呈展翅飛翔狀,雙翅向兩側展開,表現出動態張力。這種造型可能模仿了鸮類(貓頭鷹)捕獵時的姿態,反映了紅山先民對自然生物的細致觀察。據馮雨程介紹,相較于其他紅山玉鳥(如牛河梁遺址的玉鳳),翅膀比例較窄且線條簡練,體現紅山玉器“以形寫神”的抽象化表現手法。可能與當時玉料切割工藝或圖騰象征需求相關。其尾部作扇形展開,與翅膀形成平衡構圖,增強了視覺穩定感。
鸮在紅山文化中被視為溝通天地的媒介,玉鸮多出土于高等級墓葬,暗示其與薩滿教儀式的關聯。這可能與《山海經》中“鴟鸮司夜”的神話觀念存在淵源。同墓地僅少數墓葬隨葬玉鸮,表明持有者具有特殊社會地位,或為部落祭司階層成員。因此,該玉鸮的考古價值不僅在于其藝術成就,更揭示了紅山文化玉禮器系統的早期形態,為研究中國北方地區史前社會復雜化進程提供了重要物證。
據考證,西遼河流域史前文化有制玉、用玉的深厚根基。紅山文化在形成的發展過程中,繼承了興隆洼文化和趙寶溝文化傳統,將玉器雕琢技術推向新的高度。紅山文化晚期,社會內部分化,等級制度確立,禮儀活動趨于復雜,進一步促成了中國最早玉禮制系統的形成。玉龍為代表的動物形玉雕、勾云形器、斜口筒形器和方圓形玉璧為主的玉器組合,構成了紅山古國文明的重要內涵和突出特征,影響遠播黃河、長江流域。以玉為禮器和龍崇拜是紅山文化重要的文明成就,也是中華五千年文明形成的重要標志之一,具有開創性意義。
在“龍衍九州”單元,展出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藏紅山文化異形玉璧、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藏紅山文化玉三連璧、巴林右旗博物館藏紅山文化玉蠶、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藏紅山文化獸面玉牌飾和龍鳳玉佩,以及遼寧建平牛河梁遺址第二地點一號冢26號墓出土的紅山文化雙獸(鸮)玉佩、遼寧建平牛河梁遺址第二地點一號冢21號墓出土的紅山文化玉龜殼、遼寧省博物館藏紅山文化勾云形玉器、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藏紅山文化雙人首三孔玉梳背飾和斜口筒形玉器等珍貴文物。
其中,特別值得一看的是2024年河北宣化鄭家溝遺址一號積石冢出土的玉三連璧,此璧蛇紋透閃石質,墨綠色玉,間黑褐瑕斑,上窄下寬,器身呈“DNA雙螺旋結構”交纏而下,末端凸起似“雙尾”,兩側分別斷以三處缺口。據介紹,多連璧是紅山文化標志性玉器之一,多見雙連璧和三連璧。此件器物與傳統連璧相異,屬首次發現,其造型與我國中古時期“伏羲女媧圖”有異曲同工之妙。眾所周知,龍是虛擬的,但虛擬的龍卻與真實的蛇之間,似乎也有著不可分割的淵源。《玄中記》載:“伏羲龍身,女媧蛇軀。”可見,正是龍與蛇的結合,才繁衍出綿延不絕的華夏兒女。在紹興出土的漢代會稽銅鏡上,就飾有一龍一蛇的圖案,由此可見,龍蛇之間的淵源和親密關系。


頗為神秘的還有一件勾云形玉器,其采集于遼寧省凌源市三官甸子牛河梁遺址。造型奇異,紋飾獨特,具有極強的神秘色彩。據介紹,該類玉器主要有三種形制:一種是長方形,四角呈現彎鉤狀;一種長條形,其中一個長邊雕琢似齒狀;還有一種是長條形的簡化形式,體形較小。關于其原型,尚存爭議。出土時多豎置于墓主胸部,反面朝上,推測與通神權杖有關。
此勾云形玉器為同類中體形較大、較為規整的一件。玉呈淡綠色,器表有土漬痕跡。體為長方板狀,由中心及四角卷勾組成,上下、左右近乎對稱。中部有彎弧狀鏤空,凸顯一勾角。左右兩側各向外伸出一對勾角,彎曲不明顯。上下兩側邊緣處有兩三個圓弧狀凸起。有正背面的明顯區分,正面琢磨出與形制相應的淺凹槽形紋路,背面平整、無紋飾。專家推測,此類器物可能與玉斧鉞功能類似。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如果不從源遠流長的歷史連續性來認識中國,就不可能理解古代中國,也不可能理解現代中國,更不可能理解未來中國。”
上海博物館自2022年開始推出“何以中國”文物考古大展系列,聚焦中華文明起源這一宏大命題,以考古實證、展覽呈現回應“何以中國”的歷史之問,以文物證歷史。“我們從首展‘宅茲中國’的河南夏商周文明起步,向前探索‘實證中國’的長江中下游崧澤良渚文明,也領略過‘星耀中國’的古蜀之光。這一次,我們溯源北上,來到西遼河流域的紅山古國,共同見證‘龍騰中國’的磅礴氣象,探尋文明血脈的亙古傳承。”褚曉波館長認為,紅山文化“壇廟冢”“玉龍鳳”等標志性物質符號,以與自然共生的智慧和開放包容的姿態,影響力由北向南、由東向西不斷延伸,在史前中國的廣袤大地上與其他區域文明展開了遠超想象的交流互鑒,共同熔鑄成中華民族獨特深厚的文化記憶,成為中華文明多元一體格局的重要源頭與連續性發展的關鍵標志。與此同時,此次特展還有兩大特殊使命——一是推動對紅山文化百年考古最重要成果的系統梳理,二是為紅山文化申報世界文化遺產助力。
“說到北京天壇,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事實上,北京天壇的優美造型,就可以追溯到紅山文化由神廟、祭壇、積石冢構成的祭祀體系——這足以折射中華文明擁有如此強大而充滿鮮活生命力的信仰體系,歷經數千年而傳承有光。”賈笑冰介紹道,不僅如此,2024年申遺成功的“北京中軸線”也與紅山文化密切關聯。沿著中軸線排列的“北廟南壇”布局令人贊嘆。而事實上,作為古代社會祭祖與祭天的禮制建筑形制,“廟”與“壇”早在5500年至5000年前的紅山文化時代就已顯現萌芽。
“紅山文化發現了壇、廟、冢三種遺跡,證明我國北方地區史前文化發展到了較為成熟的程度。”著名考古學家蘇秉琦曾這樣評價——“紅山文化壇廟冢,中華文明一象征”,準確地指出了紅山文化在中華文明多元一體格局中的獨特地位。

盡管紅山文化如此輝煌而重要,但事實上,公眾對它的認知仍有待加強。近年來,隨著考古熱和文博熱的興起,公眾對博物館文博大展趨之若鶩的熱情,順勢推動沉睡的“紅山傳奇”逐漸醒來。而目前來看,對紅山文化的考古和探詢,其實才剛剛開始,其中還有太多未解之謎,還有太多“故事”等待揭開歷史塵封......元寶山紅山文化積石冢是內蒙古首次發現的集墓葬與祭祀為一體的南方北圓、南壇北冢的建筑遺存;張家口地區大量紅山文化晚期遺存發現表明,在紅山文化晚期,紅山文化擴張到了河北省張家口地區,并且成為紅山文化晚期核心分布區……在中國北方,紅山文化的面積之廣大、內容之豐富,還將持續為中華文明起源研究提供重要實證。
“紅山文化留給我們的不僅是精美的文物,更是一把理解中華文明特質的鑰匙。”正如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長白寶玉所說的那樣,“站在新時代的起點回望,紅山文化留給我們的不僅是精美的文物,更是一把理解中華文明特質的鑰匙。今天,當這些沉睡千年的文物跨越山河,匯聚于上海這座國際大都市,我們期待的不僅是一場文化盛宴,更是一次跨越時空的對話。我們希望通過這次展覽,搭建一個學術交流的平臺,讓考古學家、歷史學者、文化研究者能夠齊聚一堂,探討紅山文化的研究前沿;讓紅山文化成為連接古今、溝通中外的橋梁,讓世界看到一個歷史悠久、文化燦爛的中國;讓紅山文化不再是一個遙遠的學術概念,而是一個鮮活的文化符號,成為能夠激發民族自豪感、增強文化認同感的精神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