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清晨的薄霧還未散盡,我攥著筆記本隨采訪團踏上了前往革命老區的山路。車窗外,新綠的梯田層層疊疊,像大地書寫的詩行。
烈士陵園坐落在山坳里,大理石墓碑上凝結著晨露。當少先隊獻詞響起時,我注意到前排一位戴舊軍帽的老人在擦拭眼角。他胸前的黨徽被磨得發亮,在晨光中泛著溫潤的光。儀式結束后,我們跟著老人走進了他的家—土坯墻的老屋門口,兩棵枝干虬結的棗樹正在抽芽。
“這是我父親留下的馬燈。”老人從木柜深處捧出一盞銅銹斑駁的煤油燈,燈罩上還留著煙熏的痕跡。1942年寒冬,老人的父親作為交通員提著這盞燈,在封鎖線來回七趟傳遞情報,最后一次被流彈擊倒在村口老槐樹下。“當時他才28歲,懷里還揣著沒送出去的密信。”老人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摩挲著燈座,仿佛在撫摸一段沉睡的歷史。
午后的陽光斜斜地照進新建的文化廣場,幾位大媽正在排練廣場舞。她們的紅綢扇在春風里翻飛,與遠處山坡上的映山紅連成一片。村支書帶我們走進智慧農業大棚,溫控系統的電子屏閃爍著嫩綠的數字,水培生菜在LED燈光下舒展葉片。“老人們總說,當年打仗是為了讓子孫吃飽飯。現在我們不僅吃飽了,還能讓城里人吃上新鮮菜。”戴著草帽的技術員小李指著自動灌溉管道自豪地說著,水珠正沿著透明的管壁緩緩滑落。
返程時,夕陽把梯田染成了金色。老人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目送我們離開。他的身影與樹干的剪影漸漸重合,仿佛與這片土地融為一體。我忽然明白,那些犧牲的先烈從未真正離去,他們的熱血早已化作滋養土地的養分,在春天萌發出新的生命。
暮色中的陵園亮起星星點點的燈光,像無數雙守望的眼睛。在這個特殊的清明節,我觸摸到了歷史與現實的溫度—革命精神不僅僅是紀念館里的展品,也應是流淌在田間地頭的生命力,是新時代農民臉上舒展的笑容,是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里躍動的希望。(指導老師:龐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