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建筑的在地性研究

《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學習運用“千村示范、萬村整治工程經驗有效推進農村全面振興的意見》提出，2024年中央一號文件要求，要學習運用“千村示范、萬村整治”工程的發展理念、工作方法和推進機制，因地制宜、分步推進農村振興。秉承“活態保護、有機發展”的理念，圍繞“田園松陽”建設目標，浙江松陽啟動了傳統村落保護和舊民居搶救行動。如今，讓100余個古村和200余幢老屋重煥新生，鄉村面貌煥然一新，成為聯合國人居環境署認可的中國式鄉村振興樣板。

隨著全球化和城市化的推進，近年來傳統的鄉土建筑在現代化進程中逐漸消失或被改造，如何理解和保護鄉土建筑的“在地性”成為了一個重要課題。以石倉契約館為例，討論當地土木結構。石倉契約博物館是一個以地方歷史文化為核心的博物館，它不僅承載了區域的歷史記憶，也在建筑形式上展現了地方傳統的特色。通過對其建筑設計、結構、空間布局等方面的分析，可以揭示鄉土建筑在現代社會中的價值與意義。

一、石倉契約博物館概述

位于浙江省松陽縣大東壩鎮石倉村的石倉契博物館，總建筑面積2574平方米，原為一個典型的地方性農宅，改建后成為展示地方文化與歷史的博物館。博物館的建筑設計融合了傳統鄉土建筑的元素，同時也考慮到現代化展示功能的需求。

在建筑形式與風格上，石倉契約博物館的外觀仍然保留了當地傳統農舍的形式，尤其在屋頂、墻面材料的選擇上，采用了當地特有的青瓦和石材，充分融入周圍的自然景觀。契約館依山腰而建，屋壁皆以土石砌成，遠觀如河岸擋墻或山間臺地，與環境渾然一體，建筑風格雖古樸，卻與周邊鄉村環境和諧統一，極具地方特色。

空間布局上博物館的內部空間布局充分展現了鄉土建筑的“功能性”與“適應性”。建筑的南北兩側構建了半圍合的庭院結構，不僅指示了出入口的位置，而且與周邊環境建立了互動關系。特別是北側與村莊的銜接，共同構筑了一個小型廣場，為村民提供了室外活動的開放空間。以中央庭院和走廊式連接方式為例，多個展覽空間依據功能進行分區，最大化地利用了自然光照和通風條件，同時也保留了當地傳統居住空間的布局特色。

二、當今中國的鄉土建筑發展現狀

由于我國社會現代化的進一步發展以及西方建筑思潮的影響，大批充滿理性主義與功能主義的現代風格建筑應運而生。這種新生的建筑前所未有地滿足了人們的居住需求，但同時也逐漸顯露出它的弊端：現代科學和工業文明無情地摧毀了人類賴以生存的地方，忽視了人類對特定環境需求的真實而具體的行為，以烏托邦的理想，將人類安排在一個抽象的、沒有特點的、統一的、均質的空間里，使其成為人類生存的最重要的場所l。鄉土建筑以其較為傳統的形式，與主流的現代主義建筑美學迥然不同。與今天相比，手藝相對落后，施工過程更加復雜，逐漸被遺忘?？呻S著國家鄉村振興政策的頒布和對美麗鄉村建設的重視，這一獨特的文化和地域特色載體逐漸受到人們的關注。許多現代建筑師開始積極摸索鄉村建筑建設，并借助現代技術使其煥發生機。

（一）鄉土建筑“在地性”概念

“在地性”這一概念由英國社會學家羅蘭·羅伯遜（RolandRobertson）于1992年提出的“全球在地化”發展而來，強調本土特色在全球化背景下的保持和表達，是應面向全球化、趨同化和范式化的設計理念[2]。在地性與地域性有別，地域性體現在地理和文化上，是指由于長期的地理、人文等因素形成的相對穩定而獨特的風格，在特定區域中探索其元素對設計等方面的影響，范圍廣泛。

在地性上不只是打造本土特色，還借設計回應場地的人、地、時，將設計的深層內涵表達出來，將地域、場所、場所等進行細致的揭示。一件具有在地特點的建筑設計，應兼具歷史、文化等特征，反映當地居民生活魅力，使設計與環境相融合。同理，鄉土建筑不是簡單改造老舊建筑，而是依鄉村規劃原則與定位，精準把握在地環境與空間特性。

（二）鄉土建筑的“在地性”：人類居住與空間互動

建筑設計中的“土地”概念強調建筑本身與土地的依存關系以及文化、風格等地域特征。把它放在中國傳統文化的語境中解讀，是中國千百年來“天人合一”思想的繼承和延續，是因地制宜、自然形成的。設計的“鄉土”特征也來源于自然條件和地域文化。成為地區居住的載體，依靠地形地貌、氣候條件、生產生活之道，與環境相得益彰。《在土地上》對鄉村建設中的研究對象進行了全新的設計語言的思考，不再以狹隘的思維去審視鄉村問題，而是傳達了鄉村建設的理想——“與土地為伍”[3] （如圖1）。

在“千城一面”的現代社會環境中，“在地”設計是對傳統建筑文化和地域認識的重構，是對現代主義建筑隨機性流動的抗拒和反思，是對人文價值的理性回歸。這是設計過程中具有主體性思維的建筑存在的最大證明?！霸诘匦浴笔墙ㄖ赜驅傩缘捏w現，它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生長，而不是從別處生搬硬套。強調建筑是綜合了一定的自然氣候、地域文化、人文精神形成的一種綜合性建筑，是一種以建筑為主體的綜合性建筑。

三、鄉土建筑在地性設計策略

如何體現建筑的“在地”策略？從建筑設計范疇來說，是指建筑物所處區域的地理位置、空間特點、人文特征等地理特征。這些因素共同構成了中國一定的文化特點與屬性。如果置于我國傳統民俗文化的語境之中，就意味著天人合一、因地制宜。陜西窯洞民居、西南民居、北京傳統四合院民居、重慶吊腳樓、福建傳統土樓土堡民居、中國傳統藏式民居、閩南語民居以及許多民族地方的傳統村落建設等，都與一定的地理氣候條件、地形地貌、人居生活方式、當地人文風情等有關，是中國傳統民居建筑的一部分，是中國傳統民居鄉村建筑在地性、自然、人文、技術、鄉村價值等方面的體現，主要有四個方面的策略。

（一）地方與自然環境適應性

在自然戰略中，首先要關注區域氣候和場地的自然特性，挖掘在自然戰略中發揮重要作用的城市特有的自然條件所能產生的新特征。如石倉契約博物館，兩旁群山環抱，村落成條狀分布。成立之初，建筑依山而建，背靠山坡，面向村莊，沿山而生，與自然和諧相處，與環境共生（如圖2）。館舍依山而建，上有郁郁蔥蔥的茶園，下有斑駁的民居，既有即視感，又有疏離感，看似不經意的選址，實則讓作品肩負起自然與人文“對話”，歷史與當下“對話”的使命，我們可以感受到這座城市的人文氣息。浙南傳統農村建筑在建筑材料選擇上以木結構為主，外墻用稻草黃土、碎瓷、生石灰等材料混合，再用錘子反復壓實，增加密實度 （如圖3）。契約博物館由石頭建造，在適應當地自然條件的前提下體現創新。

（二）建筑與人文的關聯

人文戰略主要有三點：第一，保護和利用建筑遺產。作為人類遺產的重要物質載體，遺存建筑是創新的源頭活水。人們關注的建筑風格是地域建筑由來已久的視覺特征，這實際上也是在傳遞一種地域文化一一種精神內涵。第二，要推廣代表性建筑和保護區，保持相對統一的地域建筑特色和地域特色的現代闡釋。第三，在更高層次的設計上，設計師也需要改進，就是在不照搬形式的情況下，從傳統空間組合中提取原型，將本土建筑的文化內涵用現代建筑語言表達出來。

1.基于場地的特性

博物館依山而建，上面是郁郁蔥蔥的茶園，下面是錯落有致的斑駁民居，三者互相依偎，和諧共存。選址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被賦予使命，把歷史和現代、自然和人文聯系在一起。館體方正古樸，如一本“契書”，上面刻著歷史文化。四周的墻壁用當地大小不一的山石堆砌而成，儼然一座古樸的石頭“倉”，粗獷冷峻的石墻，無聲地訴說著“一石之約，千鉤之重”。館內的空間設計，最巧妙的地方在于光影的運用，設計師似乎刻意避免了人工燈光在每一個獨立或相連的空間中的運用，而是從四壁透射出自然光線，巧妙地運用了這種光。

2.文化的傳承與融入

文化不斷向前演進與發展，其根本是優秀文化基因不斷自我辯證和揚棄，形成了時代的文化內核[4?！妒瘋}契約》淋漓盡致地展現了石倉在傳統時代與土地的關系，與民間借貸、農業生產、氏族、社會關系等歷史上的聯系。這段歷史記憶通過買賣合同、書籍、族譜、告別文書等文書被還原 （如圖5）。作為了解古代鄉村社會的“活標本”和弘揚客家文化的拳頭產品，石倉契約是繼“徽州文書”之后的珍貴文物。

據館內資料記載，石倉居民多為清初從福建遷居而來，歷經300多年，浙南與閩地的文化交融賦予了石倉古民居獨特的神韻。各地留存的不同時期的“契書”，是農耕文明見證和演繹鄉村變遷的“密碼”。新成立的契約博物館作為推動鄉村文化振興的關鍵一招，承擔起了保存和展示這些文書的重任。

（三）先進技術支持

最重要的技術策略是匯集本地資源，改善居住環境的條件，并發展各種適應性的建筑技術。它主張將當代的先進技術有選擇地與地域條件的特殊性結合起來，同時提倡改進和完善現有技術，充分發掘傳統技術的潛力，以達到最好的綜合效果[5。采用水泥砂漿代替傳統的黃漿，以滿足砌筑要求，這些材料和結構體現了結構強度的邏輯。通過各種石材造型的組合和自然明暗的對比，營造出深邃的空間氛圍。

（四）鄉村文化價值

鄉村多元價值促使我們探索鄉土價值，通過響應環境、融合空間、體現人文來實現。鄉村文化空間更加開闊，不僅是文化展示，對展示有特殊要求的是，村民也可以休閑度假。與農業主體合作，發展“鄉土文化”能實現鄉村農業的多功能和多價值。

契約館通過復制契約書、固定木雕等方式展示村落歷史，將管理要求降到最低，同時向村民開放。村民可隨意進出休憩，逢年過節還可舉行民俗、祭祀活動，室外廣場是兒童表演“山邊馬燈”的固定場所。不僅為當地居民提供了公共休閑空間，還傳承了石倉客家人千百年來的契約精神，向外來游客傳播地域文化精神，確保文化得以留存并廣泛傳播。同時，此舉促進了當地旅游業的發展，讓村民在享受美好生活的同時，實現經濟上的增收。

四、結語

毋庸置疑，以新材料、新科技為基石的現代建筑具有巨大進步性，比歷史上的任何一個建筑都能更好地解決社會生存問題。但是，在人類生存水平大幅度提高的今天，為適應社會生存需求而復制的現代建筑卻早已成為了過去。強調與地域人文、人類情感相互呼應的鄉土建筑，應當是我國建筑設計未來的主要發展方向。作為鄉土建筑的一個典型案例，石倉契約博物館體現了鄉土建筑在現代社會中的“在地性”與價值。通過對其建筑形式、空間布局和文化內涵的分析，本文探討了鄉土建筑的地方性、適應性及其承載的歷史文化意義。在保護和利用鄉土建筑時，應尊重其文化背景和地域特色，探索保護與現代需求的平衡點，為鄉土建筑的傳承與發展提供新的思路。

參考文獻：

[1]沈克寧.建筑現象學[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08.47.

[2]朱翼．“貝森·西村大院”的“在地性”分析[J].城市建筑，2020（10）：141-144.

[3]周榕.建筑是一種陪伴—黃聲遠的在地與自在[J].世界建筑，2014（3）：74-81，125.

[4]戴維絲．傳統文化元素在藝術設計中的運用[N].中國文化報，2022-04-24.

[5]趙志飛，曹金彪.淺析新鄉土建筑創作中的技術策略[J].山西建筑，2011（19）：23-25.

作者簡介：

朱婧，碩士，上海工程技術大學會展與空間設計研究生。

劉劍偉，博士，上海工程技術大學藝術設計學院副教授。

編輯：雷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