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帽山六壯士：無名英雄筑豐碑

1943年4月，北平春寒料峭，退守老帽山山頂的六名戰士彈藥已經打盡。面對蜂擁而上的敵人，他們抱著槍支，一步步退到山崖邊，高呼著“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的口號，縱身跳下。他們寧愿犧牲，絕不屈服。血沃幽燕的無名英雄，和黨領導下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上千千萬萬中華兒女一起，澆筑了抗日戰爭偉大勝利的巍巍豐碑。

全民族抗戰爆發后，抗日烈火熊熊燃起。在房山、來水、門頭溝等地建立起的平西抗白根據地是普察冀根據地的最前沿，被日本侵略者視為眼中釘，他們不惜動用重兵一次次地進行“掃蕩”。1943年4月中旬，日偽軍300多人攜帶輕重機槍數挺、迫擊炮數門，從霞云嶺方向向十渡進犯，企圖襲擊房淶涿聯合縣縣委、縣政府及部隊指揮機關。

英勇阻擊來犯之敵

這天拂曉，當日偽軍的先頭部隊接近馬安村時，房淶涿聯合縣縣長郝紹堯立即組織機關人員撤到西邊的山溝里。當時，冀中十分區27團在十渡一帶駐有一個新兵連。為掩護黨政機關和群眾撤離，27團派出一個排，在老帽山下一座可以俯視十渡河灘的小山頭埋伏起來，準備阻擊日偽軍。

老帽山是十渡村與馬安村之間的一座陡峭山峰，位于公路西側。八路軍戰士趴在樹林、灌木叢中和巨石旁，全神貫注地觀察著敵人的動向。不一會兒，打著膏藥旗的鬼子兵和漢奸隊就從馬安村那邊過來了，一副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樣子。

當敵人進入射程之內，八路軍戰士一齊開火。遭遇這突如其來的猛烈射擊，敵人頓時蒙了，有的向后逃竄，有的尋找掩蔽物還擊。一個回合下來，敵人在河谷丟下十幾具尸體，慌慌張張地向后撤。很快，他們從槍聲判斷出八路軍人數并不多，驚魂稍定之后，便分成幾股，迂回包抄，以輕重機槍作掩護，再次撲向了山口。

八路軍阻擊陣地位于懸崖之上，戰士們居高臨下，打得敵人又一次敗退。惱羞成怒的敵人仗著人多和武器裝備的優勢，重新集中火力，輪蕃向八路軍陣地進攻。八路軍戰士越戰越勇，一次又一次打退敵人的進攻。戰斗異常激烈，形成拉鋸態勢，巨大的爆炸聲震得地動山搖。面對十倍之敵，八路軍戰士的傷亡也越來越多。

寧死不屈縱身跳崖

當八路軍戰士完成預定的阻擊任務準備撤離時，不料背后卻響起了槍聲，幾名戰士應聲倒下。原來，敵人從正面進攻屢遭失敗，正無計可施時，漢奸隊發現八路軍陣地北側山峰最高處并未設防，便利用戰斗空隙，引導日軍一個小隊迅速爬上八路軍陣地背后的制高點。

八路軍戰士腹背受敵，戰斗進入白熱化，槍聲和手榴彈的爆炸聲響徹山谷，戰場硝煙彌漫。八路軍戰士在敵人兩面夾擊下且戰且退，一步步退到老帽山山頂，這時候，只剩下了六人。山下的敵人繼續瘋狂向上進攻。這六名戰士雖已傷痕累累、精疲力竭，卻毫不退縮。子彈、手榴彈打光了，他們就用石塊砸。

敵人見狀，如瘋狗般號叫著沖過來。干鈞一發之際，六名戰士互相鼓勵，臉上露出慷慨赴死的堅毅表情：誓死不當鬼子的俘虜。他們抱著槍支退到山崖邊，高呼著“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的口號，縱身跳下。氣急敗壞的日偽軍闖進十渡村，放火燒了村里的400多間房子，往五合村方向去了。

十渡村的老鄉和民兵找到這六位烈士血肉模糊的遺體，就近安葬在老帽山下。沒有人知道這六壯士姓甚名誰，但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那就是一一八路軍。

為表達人們對六位無名烈士的懷念之情，1984年2月26日，共青團房山縣委和十渡鄉黨委、政府，在老帽山建立六壯士紀念碑亭。碑陽是原中共房山縣委書記李永芳的題詞：“為中華民族解放事業英勇獻身的六壯士永垂不朽。”碑陰碑文是：“1943年春，我八路軍六壯士在老帽山阻擊戰中，與日寇英勇搏斗，彈盡后寧死不屈，跳崖就義。特建此碑，以志紀念。”

苦難鍛造民族脊梁

在華北抗戰中，像狼牙山五壯士那樣的英雄群體還有多個。1940年夏，在天津薊縣盤山的蓮花峰，七名八路軍戰士跳崖，僅一人幸存；1942年5月，在河北赤城的四十里長嵯，37名八路軍戰士（主要是晉察冀軍區第10團指戰員）從數百米的懸崖上縱身跳下，除一人被樹枝托住而生還外，其他全部犧牲；1942年12月，狼牙山東80余公里的浹水縣曹霸崗村，五名八路軍戰士為掩護大部隊和群眾轉移，完成任務后跳下百余米高的雞蛋坨，全部壯烈犧牲。

如果狼牙山五壯士只出現一次，可能是偶然的，出現這么多狼牙山式的英雄群體，絕對不是偶然的。人最寶貴的是生命，年輕的八路軍戰士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這縱身一躍，倒下的是個人軀體，屹立的是民族大義。這些英雄群體的革命事跡，都發生在抗戰最困難的戰略相持階段。這一階段，敵后游擊戰逐漸取代正面戰場的正規戰，抗擊著約 60% 的侵華日軍和 195% 的偽軍。八路軍戰士頻頻被逼無奈跳崖，反映了當時敵強我弱的態勢和日軍極端殘暴的本質。面對兇殘的日偽軍，八路軍武器遠不如敵人，靠的是能夠戰勝一切敵人的勇氣和視死如歸的大無畏精神。

抗戰勝利前夕，毛澤東在中共七大報告中指出，“這個軍隊具有一往無前的精神，它要壓倒一切敵人，而決不被敵人所屈服。不論在任何艱難困苦的場合，只要還有一個人，這個人就要繼續戰斗下去。”有了這種勇往直前的精神，他們不怕犧牲，寧愿流盡最后一滴血，寧愿戰斗到最后一個人，也絕不投降。他們用年輕的生命蕩滌祖國身上的屈辱，他們用青春的熱血澆灌中華民族的未來，他們是中華民族的優秀兒女！這樣的隊伍，注定是民族的脊梁！

（作者為北京市委黨史研究室市地方志辦第二研究處處長）（責任編輯：方丹敏）

浴血抗成 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