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轉型背景下零碳園區建設與優化路徑研究

摘 要：2024年12月，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首次提出“建立一批零碳園區，推動全國碳市場建設”，這一決策為零碳園區建設提供了重要的戰略指引。園區作為國民生產和生活的關鍵載體，具有物理界限清晰、生態系統相對獨立的顯著特點，這使它不僅是碳排放的重要源頭，同時也成為踐行碳中和理念的天然試驗田。本文著重聚焦于零碳園區的建設與優化路徑研究，通過系統梳理零碳園區的評價標準，深入分析國內外具有代表性的典型實踐案例，清晰厘清零碳園區的建設邏輯與具體實施路徑，揭示了零碳園區在積極應對氣候變化、大力優化能源結構及有力促進產業綠色轉型等方面所具有的重要意義。針對當前零碳園區建設過程中面臨的挑戰，本文從構建科學完善的碳排放計量標準體系、建立健全政策法規框架以及強化統計監測機制等維度，為政策制定者推進零碳園區建設、推動產業綠色轉型提供了具有重要參考價值的決策依據。

關鍵詞：零碳園區；碳排放；碳交易市場；綠色轉型；中國綠色電力證書；“雙碳”目標

中圖分類號：F407.2；X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5）06（b）--06

1 引言

目前，全球能源版圖70%份額的國家已經相繼明確碳中和時間表。節能減排和綠色轉型已成為全球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要求。

2024年12月12日，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為零碳園區建設提供了頂層設計方向與戰略指引。2024年12月13日，工信部召開黨組擴大會議將零碳園區建設納入工業綠色發展的重點工作。2025年1月3日，國家發展改革委副主任趙辰昕在國務院新聞發布會上表示，將會加快建立零碳園區、零碳社區和零碳鄉村，進一步明確零碳園區建設在國家碳達峰碳中和目標中的重要地位。國家層面的一系列政策充分體現了零碳園區建設的重要戰略地位，為2025年在全國范圍內全面推進零碳園區建設奠定了堅實基礎。

目前，全國已有超過15000個園區，其中包括2000余個省級園區和近700個國家級園區，這些園區貢獻了全國工業產值的50%以上。作為承載地方產業發展的重要企業集聚地，以及能耗和碳排放的關鍵源頭，園區整體能源消費超過全國能源消費總量的40%。現有研究表明，生產方式轉變、產業結構調整、完善碳排放權市場交易制度等措施均有助于降低全社會碳排放總量。為了更好地落實“雙碳”目標，實現精準減排，零碳園區的概念應運而生。零碳園區建設不僅有助于減緩氣候變化，還能推動經濟結構綠色轉型，促進低碳技術和可再生能源發展，創造新就業機會，保障能源安全。其不僅是促進可再生能源消納、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重要抓手，也是應對全球氣候變化、實現“雙碳”目標的重要推手。

隨著全球氣候治理進入攻堅階段，零碳園區作為區域碳中和的微觀載體，正逐漸成為國際氣候合作與產業競爭的新焦點。在此背景下，如何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零碳園區發展模式，既關系到“雙碳”目標的實現進度，也是培育新質生產力、搶占全球綠色供應鏈制高點的戰略抉擇。

本文主要探討零碳園區的建設與優化路徑，特別關注其在實現區域可持續發展和“雙碳”目標中的關鍵作用，通過界定零碳園區的定義與核心特征、厘清零碳園區標準、分析零碳園區實踐案例、探討零碳園區建設意義、梳理零碳園區建設與優化路徑，以及研究零碳園區建設的挑戰，旨在為政策制定者及零碳園區管理者提供理論依據與實踐指導，以促進零碳園區的建設、發展與優化，從而促進生產生活方式綠色轉型，助力碳達峰、碳中和。

2 零碳園區的定義、實踐案例與核心特征

2.1 零碳園區的定義

中央經濟工作會議表明，我國在推動綠色低碳轉型方面的戰略部署逐漸轉向區域化與精細化，引導更多力量推動綠色轉型。零碳園區有望成為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重要抓手。

綠色低碳園區一般可分為低碳園區、近零碳園區和零碳園區三類。低碳園區是指碳排放總量小于碳配額量的園區；近零碳園區的凈碳排放幾乎為零；零碳園區是嚴格意義上實現動態凈碳排放小于等于零的園區。綠色低碳園區在規劃、建設、運營等流程中，融入低碳、零碳理念和技術，通過優化能源結構、發展儲能設施、購買中國綠色電力證書（簡稱“綠證”）等多種方式，盡可能地減少碳排放，達到園區內部碳排放與碳吸收的自我平衡。

目前，零碳園區建設暫無國家標準，但全國各地已有大量低碳、近零碳、零碳等同類概念園區落地。國家和地方層面也相繼出臺各類零碳園區團體標準。表1列舉了17個全國或地方零碳園區團體標準。

在全球碳減排行動中，零碳園區建設不僅是技術革新和政策創新的試驗場，也是推動經濟結構綠色轉型、實現區域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平臺。

2.2 國內外零碳園區實踐案例

隨著全球化進程的不斷加深，零碳園區作為實現碳中和目標的前沿陣地，已在全球范圍內得到推廣。國內外零碳園區實踐案例為建設零碳園區提供了寶貴經驗，對指導未來零碳園區的規劃與實踐具有重要意義。

德國EUREF零碳科技園通過建設“供儲用”一體化的能源管理系統和外購沼氣來滿足園區電熱負荷需求，在2014年提前完成2050年二氧化碳減排80%的目標。EUREF零碳科技園是兼顧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的超前規劃，包括能源管理與整體智慧園區的數字化方案，涵蓋樓控產品、變頻器、樓宇運營系統、電能管理系統和基于微網的整體光伏、儲能與充電方案，以確保整個園區在運營階段實現碳中和。

瑞典Hammarby生態城位于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原先為廢棄工業園，后因申報2004年奧運會，被改建為生態村并成為當地清潔能源利用、綠色建筑、交通、垃圾和水處理方面的典型。Hammarby生態城使用的電力近一半來自核電，另一半來自水電，還有一小部分來自風電和光電。所有建筑都通過熱電廠的垃圾焚燒和污水處理廠的熱泵來實現區域供熱。

日本川崎生態城將企業生產活動的排出物及副產品作為原料，充分利用臨海地區的鋼鐵、化學、石油化工、水泥等各種產業集中優勢，通過生態城地區內各設施之間和企業之間的合作，促進該地區資源和能源的高度有效循環利用。川崎零排放工業園區作為川崎生態城構想的先導性示范工業園區。該工業園區盡可能限制了各企業生產活動所產生的廢物排放，并通過企業間的合作實現了廢棄物的再生資源化和能源的循環利用，最大程度地降低環境負荷。例如，川崎工業園區內的冷凍冷藏倉庫針對高熱效直膨式小型冷凍機實施了分散配置、保證最短的配管距離，并引進噴水裝置和除害裝置等，以確保生產活動的高安全性。園區內的硬質鉻電鍍企業還建立了循環型閉合系統，確保一滴廢液也不會流出廠外。使用后的液體大約每4年更換一次，實現再生利用，成功將鉻酸使用量降至原來的一半以下。

國內在零碳園區建設方面的探索和應用也取得豐富的成果。例如，全球首例零碳園區—鄂爾多斯零碳園區依靠新型電力系統、零碳數字操作系統和綠色新工業集群三大創新支柱，在園區內培育了新能源電池、新能源裝備和新能源汽車三大千億級產業，依托“風光氫儲車”能源系統，將綠色能源的生產和消費有機結合起來，開創了西北地區零碳園區示范樣板，有力破解了國際綠色貿易壁壘，推動產業鏈和工業體系的迭代優化。

國內最大的風機生產商金風科技在零碳園區領域也走在行業前列。2021年，金風科技打造的亦莊“碳中和”智慧園區占地136畝，采用包括智能微網、節能模塊、智能水務、園區智慧運維、智慧農業及智慧健康六大模塊，構建了一套集風、光、燃、儲、充于一體的智能微網，利用空地安裝了2臺風力發電機組，實現負荷側多種能源設備聯合優化調度運行。2020年，該園區可再生能源發電量達750萬千瓦時，園區可再生能源使用占比超50%，當年實現碳減排4950噸。

海新江門零碳智慧園區是集多媒體、家電、通信及相關配套產業鏈產品于一體的綜合性生產制造型工業園區，主要通過搭建能源管理平臺，信息化節能實現智慧能源管理。該園區還通過打造零碳建筑，對空調通風、集中供暖等系統進行節能改造，全方位、多層次實施生產過程節能措施，對生產設備進行智能化改造，打造零碳生產，降低單位生產值的能源消耗，實現園區綠色發展。

北京未來科學城“能源谷”應用39項技術元素，為新型能源生產與消費提供了更優的解決方案。經過10余年的建設發展，“能源谷”吸引了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三大油企，中國華能、國家電力投資、中國大唐、國家能源投資、中國華電五大發電集團，國家電網、南方電網兩大電網公司等能源央企分支機構、研發總部140余家入駐，匯聚了清華大學、華北電力大學、中國石油大學等能源領域高校10余所，初步踏上能源互聯網高成長賽道，完成了國內首套綜合氫安全評價平臺開發，建成了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容和一號”鐵-鉻液流電池堆量產線。

2.3 零碳園區的核心特征

國內外零碳園區的建設與實踐經驗表明，零碳園區的核心特征主要有四點。

一是零碳能源供給系統。零碳園區通過合理規劃與技術整合，充分利用風電、光電、水電、生物質發電等可再生能源電力，構建穩定且可持續的能源供應網絡。如德國EUREF零碳科技園通過熱電聯供實現園區供熱、供冷和供電，其80%～95%的能源來自光電、風電、沼氣發電等可再生能源電力。EUREF零碳科技園還配備1.8MW電池儲能電站，以滿足園區內100輛電動汽車和公交車的充電需求。鄂爾多斯零碳園區則憑借當地豐富的可再生能源資源，在其方圓150公里內規劃布局風電場，建設微電網，參與綠電交易，通過“綠色能源+背壓機組+電網”的用能方式，實現100%綠色能源供給。

二是系統化管理體系。零碳園區的綜合管理體系遵循GB/T 19001、GB/T 24001、GB/T 23331和GB/T 45001等國際標準，確保園區運營和環境績效的持續改進。通過整合這些管理體系，零碳園區能夠實現資源優化配置、風險有效控制，并可持續提升能源效率和環境績效。此外，系統化管理還強化了園區對溫室氣體排放的監控、報告和核查能力，為實現碳中和目標提供了堅實的管理和技術支撐。

三是智能設施。零碳園區通過智能系統將智能工廠、智能交通、智能建筑與物聯網有機結合以實現整體優化。如青島中德生態園在園區內建設了一套涉及天然氣冷熱電三聯供、光伏、地熱等多種能源的多能互補聯合系統——智能綠塔，實現了信息和電熱力網絡的高效互聯。中德生態園區內的建筑采用圍護結構保溫系統、建筑氣密性系統和被動式門窗遮陽系統等技術，實現建筑100%被動式節能。

四是碳清除技術。零碳園區內的企業在能源轉換和發電環節借助碳捕集、利用與封存技術（CCUS），鋪設綠色生產線，淘汰傳統的高能耗、高污染生產模式，專注于研發和生產綠色低碳的環境友好型產品，并通過參與綠證交易、碳匯項目等方式，從產品全生命周期的角度降低碳排放。

3 地方政府制定零碳園區建設規劃

零碳園區建設需將地方經濟發展水平和產業特色相結合，同時通過政策引導和市場機制形成雙重驅動。如《北京市“十四五”時期生態環境保護規劃》指出推進新建公共建筑，開展“近零碳排放示范”。《上海市低碳示范創建工作方案》強調積極實施綠色低碳供應鏈升級計劃，支持零碳工廠和零碳園區建設，計劃培育50家綠色供應鏈“鏈主”企業、20家綠色技術供應商以及30家專業評估認證機構等，全方位助力零碳園區的打造。《浙江省綠色低碳工業園區建設評價導則（2022版）》從評價和管理的角度規范園區建設，引導園區不斷優化資源利用，實現綠色低碳發展。《浙江省零碳（近零碳）工廠建設評價導則（2023版）》考慮了浙江省產業特點及省有關綠色低碳發展、數字化轉型及高質量發展的各項政策，在《浙江省綠色低碳工業園區建設評價導則（2022版）》的基礎上，吸收并保留了與零碳（近零碳）工廠相關聯的部分內容，并在評價導則中增加了購買綠電或綠證等碳抵消方式，引導工廠以科學降碳為目標，規范溫室氣體排放管理行為，以促進實現工廠溫室氣體凈零排放。《廣東省近零碳排放區示范工程實施方案》提出了制定總體技術路線圖、建立效果評估預測模型、建立動態跟蹤評級機制、選擇示范領域和區域、推進示范工程項目建設、加強總結評估和宣傳推廣等主要任務，明確了加強組織領導、強化技術支撐、做好資金保障、地方配套支持等保障措施。《江蘇省（近）零碳產業園建設指南（暫行）》給出了致力于持續減少碳排放、并以碳中和為最終目標的產業園建設原則、重點任務和績效目標，要求對標國際一流水平，主動適應國際綠色經貿規則，推動全球高端產業、高端要素與核心功能集聚，順應新技術革命浪潮，構建零碳智慧產業新生態、能源新格局和智慧管理新平臺，探索零碳招商、零碳供應鏈、零碳產品創新，發揮市場機制作用，處理好減污降碳、能源安全和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的關系，因地制宜、循序漸進實現零碳目標。

4 零碳園區建設與優化路徑分析

零碳園區建設主要依靠綠色、數字化、智能化的能源、建筑和交通解決方案。如2024年10月被評為“可持續燈塔工廠”的美的洗衣機合肥工廠，已在綠色數智領域處于領先地位。美的產品碳足跡管理平臺的碳排放因子數據庫，能夠提供產品全生命周期的精細化建模和數據填報功能，助力洗衣機工廠實現產品的碳足跡數據核算、分析和一體化認證。安徽省首批零碳產業園區之一的固德威電源科技（廣德）有限公司逆變器廠區則通過屋頂光伏、熱泵和儲能設備，實現“源網儲荷”綜合利用，實現園區盈利模式多樣化。

本文認為可在零碳園區的規劃和運營階段優化零碳園區建設，具體措施如下。

4.1 零碳園區規劃階段

已建成園區的改造措施包括：（1）采取企業自查上報或委托專業核查機構，對園內各企業各個運營環節的自發自用電量、外部采購用電量、用煤量、用氣量等能源消耗情況進行詳細記錄、統計和核查；（2）利用模型推測不同減排情景下的碳達峰目標值和時間期限，梳理并對不同碳減排路徑（如更換節能設備、優化生產流程、采購可再生能源等）的潛力、成本和效益進行詳細評估與測算；（3）根據碳達峰目標值和時間期限，結合園區自身資源稟賦和轉型潛力，引導園區進行能源或數字化轉型。如位于可再生能源資源豐富地區的零碳園區，可重點規劃加大光伏、風電等可再生能源的使用。而位于數字化程度較高地區的零碳園區，則可考慮搭建智能能源管理系統以輔助園區的碳減排工作。

對于新建的零碳園區，可根據該地區“雙碳”目標路線圖，研究制定零碳園區碳達峰、碳中和實施方案，明確各階段降碳任務，參考零碳園區建設成功案例，從能源體系、環境規制、社會宣傳等多角度布局，因地制宜開展零碳園區建設。新建的零碳園區中應設有碳排放管理委員會負責制定碳減排制度和策略，并指定相關機構負責收集和分析園區碳排放數據，探索通過引入社會資本、增強社會關注度等方式，為園區提供更多資源與資金支持。

4.2 零碳園區運營階段

零碳園區建設方或管理者還可從產業結構、創新機制等方面著手優化零碳園區建設。

優化產業結構方面，零碳園區建設方應在原有園區的產業基礎上，逐步淘汰高能耗、高污染落后產能，加強配套服務設施建設，促進園區產業結構多元化、綠色低碳發展。零碳園區建設方應推動園區企業通過采購低碳設備（如鋼鐵企業采購先進的節能爐窯設備）、開發低碳技術（化工企業開發碳捕集、利用和封存技術）、運用低碳材料、使用可再生能源電力等方式進行技術改造、設備升級和流程優化，降低生產過程中的化石能源消耗和碳排放，促進園區企業的綠色低碳轉型。此外，零碳園區建設方還應避免引入高能耗、高污染項目，從源頭上控制園區碳排放。

創新機制運用方面，園區建設方應在設立零碳園區建設評分規則的基礎上，建立健全專項工作推進機制，常態化開展零碳園區建設指標完成度檢查，制定相關督查考核辦法，對完成指標任務的責任主體予以獎勵，并要求未完成指標任務的責任主體進行整改。例如，《浙江省零碳（近零碳）工廠建設評價導則（2023版）》的評價指標體系包括基本要求和評價要求兩部分，其中基本要求明確了浙江省零碳（近零碳）工廠創建的基礎條件、管理職責及制度體系，評價要求包括環境排放、碳抵消實施等六個一級指標。該導則明確了零碳工廠應建立溫室氣體排放清單，識別溫室氣體排放種類和來源，采用ISO 14067、PAS 2050、GB/T 24040、GB/T 24044等適用的標準或規范對產品進行碳足跡核算或核查，并利用核算或核查結果對其產品的碳足跡進行改善。零碳工廠可采取包括但不限于生產工藝優化和改進、節能技術應用、提高可再生能源替代率、含碳原料和能源替代、運用CCUS等措施完成零碳工廠建設。在完成溫室氣體自主減排的基礎上，剩余的溫室氣體排放量可通過購買綠電或綠證，抵消企業用電量產生的碳排放或購買國際核證減排量項目等方式完成碳抵消指標。

此外，零碳園區建設方還應鼓勵園區企業積極參與全國碳市場交易，積極融入全國碳市場建設與運行，引導形成園區低碳發展長效機制。

5 零碳園區建設過程中面臨的挑戰

零碳園區建設過程中面臨的挑戰涉及技術、經濟、運營和政策四個層面。

技術層面，零碳園區建設需依賴先進的儲能和CCUS技術，這些技術的研發和應用成本較高，更新換代的速度較快，對園區的財政投入和技術維護要求較高。儲能技術方面，由于園區內設或外接的分布式光伏及風力發電的間歇性、隨機性和反調峰性，園區儲能系統需有效控制電壓、頻率，平衡電量波動，發揮削峰填谷作用，以維持園區的安全運行。CCUS技術方面，碳捕集分為燃燒前、燃燒中和燃燒后三個捕集途徑，其中燃燒后捕集的吸收法目前最為成熟，但存在污染物排放及能耗高的問題。二氧化碳利用和封存裝置有化學利用、生物利用和地質利用與封存三類利用方式。化學利用是將二氧化碳轉化為甲烷、甲醇等化學資源，實現捕集和再利用，但仍存在轉化效率低和能源消耗高的問題。以藻類碳匯為代表的生物利用技術和以海底咸水層地質封存技術為代表的地質利用技術，受地理和生態因素影響，在運用到零碳園區前，還需要解決產業集群規劃、場地篩選和風險處理等問題。

經濟層面，零碳園區建設涉及基礎設施、技術改造、能源供應等多個領域的重大投資，而這些投資通常具有較長的回報周期。零碳園區的初始建造成本遠高于傳統園區，對企業和地方政府來說資金壓力巨大。同時，受全球經濟環境影響，傳統企業可能更傾向保守投資，在短期內進行綠色低碳轉型的動力不足。雖然政府政策支持會在一定程度上彌補零碳園區的投融資缺口，但零碳園區長遠預期的不確定性會降低資本的投資積極性。

運營層面的挑戰主要來自數據統計和數字化管理。由于零碳園區在國際統計體系中并非獨立的統計單元，目前缺少標準統一和邊界清晰、準確可靠的數據基礎，因此零碳園區的碳排放底數不清、碳排放特征不明顯、碳減排路徑不明確，對緩解全球氣候變化的預期貢獻亦不明朗。此外，零碳園區的碳排放來源差異較大，不能簡單套用國家、城市、機構等層面的溫室氣體核算方法，其間接碳排放也不宜采用全國電力平均二氧化碳排放因子，導致零碳園區對自身碳排放的核算與分析不夠準確，進而影響園區內企業制定的溫室氣體減排策略。

政策層面，零碳園區建設需要穩定的政策支持和明確的法規指導，尤其是碳交易、綠電和綠證等市場政策的不連續性和不確定性可能夠影響園區的長期規劃和運營。一個合適的碳交易價格機制能更好地引導零碳園區各主體完成碳減排工作。然而，我國現行的碳配額分配方法主要是歷史排放法，碳配額分配存在一定的滯后性，無法及時為實現碳減排的企業帶來效益，抑制了企業綠色轉型的積極性。目前，我國綠電交易仍以自愿交易為主，沒有與強制配額相結合，對于綠電需求側的吸引力不足。由于綠電存在地區性供需失衡，不同地區的園區綠電供給量差異顯著，部分園區還存在“有錢買不到電”的問題。由于綠證“證電分離”的特性，尚不能獲得所有零碳園區的認可。國外綠證交易市場的繁榮得益于其可再生能源配額制政策的有力執行，而我國綠證的主要購買方則來自受能耗雙控政策管控的高能耗企業和發電集團，加之綠證僅可交易一次，缺少流動性，我國綠證交易市場的活躍度和參與度還遠遠不夠。此外，從2026年開始，能耗雙控轉為碳排放雙控后，綠證需求側將迎來重大轉變，依靠綠證市場推動零碳園區建設存在極大的不確定性。

6 結語

零碳園區在全球對低碳經濟發展的持續關注下，將成為未來城市發展的重要趨勢。零碳園區作為技術創新和政策實踐的平臺，是落實我國“雙碳”目標的重要抓手和天然試驗田，也是能源轉型的必然選擇，為實現區域和全球碳減排目標提供了可行路徑。本文通過界定零碳園區的概念和核心特征、梳理國內外零碳園區典型實踐案例和各類園區標準，厘清了零碳園區的建設與優化路徑，豐富了低碳經濟與可持續發展的理論體系，揭示了零碳園區在應對全球氣候變化、優化能源結構和促進產業綠色轉型中的關鍵作用。通過分析零碳園區建設中的挑戰，本文為其他園區的零碳轉型提供了可操作的路徑，也為政策制定者和園區管理者提供了實踐參考。

本文建議政策制定者關注零碳園區在實現區域與國家減排目標中的核心作用，并考慮從建設碳排放計量標準體系、完善政策與法規和加強統計監測三個方面多措并舉，引領零碳園區建設、健全節能減排政策機制、促進產業綠色轉型。

第一，建議政府部門加快編制健全統一的園區碳排放計量標準體系，確定各地區、各園區碳減排考核指標，根據園區建設狀況，從宏觀和地區差異化發展角度，引導園區調整產業結構，促進園區能源結構優化。第二，建議政府部門完善政策與法規，制定碳排放強制約束性指標，加快推動全國零碳園區建設標準和考核辦法落地，加大對零碳園區碳減排的支持力度，對不能及時完成基本碳減排目標的園區予以適當處罰，對準時、提前或超額完成碳減排目標的園區給予一定獎勵。同時，建議政府部門完善碳交易政策，擴充碳市場交易主體，推廣綠電、綠證交易，加速碳市場與綠電、綠證市場協同發展。第三，建議政府部門和園區管理單位建立園區碳排放強度監測系統，實時監控園區碳排放量，并建立統一規范的園區碳排放環境指標和綜合評價考核制度，通過動態進出機制，嚴格篩選入園企業，加速推動綠色產業集群化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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