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經濟對消費升級的影響研究

摘 要：在數字經濟蓬勃發展的時代浪潮下，加速推進消費升級對構建新發展格局具有重要現實意義。本文基于2012—2022年中國30個省份的面板數據，運用計量模型，實證檢驗數字經濟發展對消費升級的影響。研究發現：第一，數字經濟顯著促進消費升級。第二，地域差異性上，數字經濟發展對北方地區消費升級的促進作用更強；群體差異上，工業化水平低和金融存款占比高的地區，數字經濟發展對消費升級的驅動效應更顯著；多維結構上，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均顯著促進消費升級。第三，產業結構和金融發展是數字經濟賦能消費升級的路徑，且金融發展機制效應占比較大。基于此，本文為進一步釋放數字經濟活力、促進消費提質擴容提出了針對性的對策建議，以供參考。

關鍵詞：數字經濟；消費升級；產業結構；金融發展；驅動效應

中圖分類號：F014.5；F126.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5）06（b）--05

1 引言

消費貫穿國民經濟循環的始末，促進消費增長是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的內在要求[1]。《“十四五”擴大內需戰略實施方案》和《關于恢復和擴大消費的措施》等政策的提出，進一步確定了“消費”在新征程路上的核心位置。然而，中國經濟仍需克服有效需求不足、社會預期偏弱以及產能過剩等問題，破局的關鍵在于 “擴大內需促消費”[2]。因此，激發消費引擎新動能刻不容緩。

作為新一輪信息技術革命催生的產物，數字經濟顛覆性地改變了居民的生活方式，對消費領域產生了深遠影響。國家數據局發布的《數字中國發展報告（2023年）》提出，數字經濟賦能效應更加凸顯，數字消費動能強勁，居民的消費行為和消費結構正發生改變。因此，探討數字經濟對消費升級的驅動作用尤為重要。

2 文獻綜述

2.1 關于數字經濟的研究

作為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依托[3]，數字經濟對經濟增長的促進成效明顯，主要體現在：第一，貿易開放程度不斷加深，國際貿易數字化轉型升級[4]；第二，信息數字化不僅提高了信息透明度，還有利于消除有效需求不足的區域鴻溝[5]；第三，數字工具的發展提高了資金配置效率，經理人能夠準確了解行業及市場的變化趨勢和未來走向[6]。此外，數字經濟還能提高家庭金融素養、減少就業摩擦、增強經濟韌性，釋放潛在的消費需求[7]。

2.2 關于消費升級的研究

消費升級不僅包含消費支出規模的擴大，還應考慮消費結構關系的合理化和消費意愿的提升[8]。從金融發展的角度來看，金融體系的迅速發展能刺激居民儲蓄[9]，提升發展與享樂型消費支出的比重，優化居民消費結構[10]，為消費升級注入活力。從產業結構角度來看，產業結構的不斷發展帶來了高品質的消費品或服務[11]，消費者體驗升級。此外，產業結構的發展還會帶來就業崗位的增加及勞動力素質的提高，增強消費能力[12]。

2.3 關于數字經濟對消費升級的影響研究

作為經濟治理與發展的新形態，數字經濟對消費升級具有廣泛的影響，消費對象和消費工具創新型發展[13]，消費主客體呈現諸多的新趨勢和新特征[14]。從供給角度來看，企業通過引進數字技術，能有效提高生產效率及企業創新能力[15]，改善有效需求供應不足的問題；從需求側來看，數字經濟的發展降低了居民消費的不確定性，緩解流動性約束[16]，消費動能進一步釋放。據此，本文提出假設1：數字經濟的發展對消費升級具有積極作用。

2.4 文獻述評

有關數字經濟與消費的研究較多，成果豐碩，但仍存在一些不足：第一，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尚未統一標準；第二，多數研究對消費升級的測度僅停留在消費總體水平層面，未對消費進行細分；第三，現有文獻較少討論金融發展與消費升級的關系。

3 機制分析與研究假設

3.1 金融發展機制效應

金融發展體現在資本加速流動、居民借貸渠道拓寬、信貸約束對消費的限制得到緩解等方面。數字經濟通過賦能金融業發展促進消費升級的機理主要表現在：

（1）突破傳統金融體系的障礙，改善消費結構。首先，數字金融能夠突破時間和空間的限制，降低搜尋成本、提高消費效率。其次，金融產品通過引入數字技術，衍生出各具特色的理財產品，在提供便捷高效的保值增值服務的同時，使居民有資金能力選擇其他消費種類，改變消費結構組成。最后，金融機構運用數字技術能夠甄別客戶的資質及信用狀況，避免信息不對稱問題，分散風險、平滑消費。

（2）支付更加便捷，增加消費效用。第一，在數字技術賦能下，新型支付方式更具優勢，在保障資金安全的前提下，消費者效用顯著增加。第二，支付平臺創新升級，行業內競爭改革，也會進一步提升消費者效用。第三，從消費者的消費心理視角分析，數字支付使得人們對財富損失的敏感度降低，這會隱性地促進消費支出的增加[17]。

（3）提高金融素養，改善消費理念。金融素養是指在資金的使用和管理上做出正確決策的能力[18]，對家庭多樣性消費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19]。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能夠提升居民的人力資本水平，向大眾傳遞更多金融知識，使民眾金融素養得以提高，對財富管理的認識更加深刻，助力消費升級。

據此，本文提出假設2：數字經濟通過金融業發展促進消費升級。

3.2 產業結構機制效應

產業結構合理化、高度化是產業結構優化和升級的必然要求。數字經濟通過賦能產業結構來促進消費升級的機理表現在：

（1）彌補傳統產業的短板，促進消費市場改革升級。第一，數字經濟催生出新產業，引入多樣化產品服務，滿足人們日益增長的消費需求。第二，數字要素實現產業間的高度關聯，以數字技術為依托，重塑產業形態、優化供給結構。第三，數字技術培育產業新動能，優化資源要素配置，牽動產業鏈全面升級[20]。

（2）突破時間和地域的限制，擴大消費市場。第一，數字要素參與商品價值實現的全過程，縮短流通路徑，降低商品交易成本。第二，由于數字技術的加持，市場交易公開化、透明化，消費者權益得以及時保障。第三，數字經濟的無邊界特性使各行各業對接全國甚至全球市場，參與更廣泛的生產交易活動，豐富消費者選擇。

（3）就業機會增加，收入上升。第一，數字經濟催生的新業態和新產業創造新的崗位，尤其是吸納了大量低學歷工作者就業，有助于提升低收入群體的收入水平[21]。第二，產業數字化推動勞動者提質就業，相比傳統經濟擁有更高的工資性收入。第三，數字信息的流通有效緩解了摩擦性失業問題[22]。

據此，本文提出假設3：數字經濟通過升級產業結構促進消費升級。

4 研究設計

4.1 數據說明與變量選取

4.1.1 數據來源

2012年首次提出數字化概念，這或將成為消費升級的重要引擎，本文使用2012—2022年中國30個省份（港澳臺和西藏地區除外）的面板數據展開研究。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各省（市區）統計年鑒、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馬克數據網，個別缺失數據采用線性插值法補全，并對部分數據進行處理，防止數據間差異過大而干擾模型的正確性。

4.1.2 指標說明

（1）被解釋變量：消費升級（Consume）。本文選取人均生存性支出、人均發展與享樂性支出、城鄉居民人均消費支出及城鄉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4個二級指標，采用熵值法計算消費升級指數。其中，人均生存性支出包含衣著、食品和居住方面的支出；發展與享樂性支出則包括文教娛樂及醫療通信等支出。

（2）核心解釋變量：數字經濟發展水平（Digital）。根據以往學者在相關領域的研究，本文從數字基礎設施、數字產業化及產業數字化三個維度構建數字經濟發展評價體系，共選取12個三級指標，采用熵值法對各省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進行測度，具體指標內容如表1所示。

（3）中介變量：產業結構（Structure）、金融發展（Finance）。產業結構由第三產業增加值與第二產業增加值的比重測度；金融發展則采用熵值法，參考盛天翔與范從來（2020）的研究，選取“金融科技”“Fintech”、生物識別、互聯網銀行的百度搜索指數、金融業增加值五個指標來衡量。

（4）控制變量：經濟發展水平（Pgdp），人均GDP的對數值；工業化水平（Industry），工業增加值與名義GDP的比重；金融存款占比（Deposits），金融機構人民幣各項存款余額占名義GDP的比重；人力資本水平（Education），普通高等學校在校學生數與總人口的比值；交通基礎設施水平（Transport），貨運總量的對數值。

4.2 模型設定

由于加入穩健標準誤進行回歸，本文使用xtoverid命令檢驗模型，結果顯示p值為0.000，強烈拒絕原假設，因此回歸模型選擇雙向固定效應模型：

Consumei，t=α0+α1Digitali，t+αcXi，t+ωi+υt+εi，t（1）

其中，i表示省份；t表示年份；Consumei，t為i省份第t年的消費升級指數；Digitali，t代表省份i第t年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Xi，t為控制變量的列矩陣；α0是截距項；α1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回歸系數；αc表示控制變量矩陣的回歸系數行矩陣；ωi為個體固定效應；υt表示時間固定效應；εi，t是隨機誤差項。

為驗證假設2和假設3，本文采用三步法構建中介效應模型，具體模型如下：

Consumei，t=β0+β1Digitali，t+βcXi，t+ωi+υt+μi，t（2）

Mi，t=γ0+γ1Digitali，t+γcXi，t+ωi+υt+θi，t（3）

Consumei，t=δ0+δmMi，t+δ1Digitali，t+δcXi，t+ωi+υt+τi，t（4）

其中，Mi，t為中介變量，其他變量參照基準回歸模型式（1）的解釋。

4.3 描述性統計

表2是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

5 實證分析

5.1 基準回歸結果分析

如表3所示，模型（1）為單變量的雙固定效應回歸，模型（2）則是加入控制變量之后的回歸結果。數據表明，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均在1%顯著水平上通過檢驗，說明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與消費升級存在正向相關關系。模型（3）-（5）分位數回歸結果顯示，在0.25、0.5及0.75分位點上，數字經濟的賦能效應依舊顯著，因此假設1得到驗證。

就控制變量而言，經濟發展水平越高，居民的消費越活躍；工業化水平并未對消費升級產生積極作用，可能的解釋是工業發展帶動投資規模擴大，從而擠出消費[22]；消費隨金融存款占比提高而優化升級，金融資產能平滑消費，預防未來不確定性風險，提升消費效用；人力資本水平也未展現正向促進關系，這可能是因為我國目前人力資本水平存在明顯區域差異，不利于消費升級；交通基礎設施水平提升能改善消費，這是因為交通基礎設施資本的累積可促進區域間要素流通。

5.2 穩健性檢驗

本文從實證模型、發展水平差異干擾及衡量指標三方面出發，檢驗基準回歸結果的可靠性。

首先，更換GMM模型。考慮消費的“棘輪效應”，經過自回歸檢驗后，GMM模型中納入被解釋變量的滯后兩階參與回歸。

其次，由于2016年G20峰會上提出數字經濟是未來創新增長的重要引擎，截取2016—2022年數據進行回歸；根據《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實施方案》，除去作為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的六個省級單位參與回歸。

最后，將八大類消費作為消費升級的二級指標，具體包括：食品煙酒、人均衣著、人均居住、人均生活用品及服務、人均交通通信、人均教育文化娛樂、人均醫療保健及其他用品及服務支出，采用熵值法計算綜合得分（Eight）參與回歸。

表4的穩健性檢驗結果顯示，各模型核心解釋變量均顯著為正，且控制變量的顯著性和方向與基準回歸大致相同，由此證明基準回歸結果較為可靠。

5.3 異質性分析

5.3.1 區域異質性

表5模型（1）和（2）是以秦嶺和淮河為界劃分樣本展開區域異質性分析，數據指出北方地區數字經濟對消費升級的賦能效應大于南方地區（南方地區包括上海市、江蘇省、浙江省、福建省、江西省、湖北省、湖南省、廣東省、廣西壯族自治區、海南省、重慶市、四川省、貴州省、云南省；北方地區包括山東省、河南省、山西省、陜西省、甘肅省、青海省、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安徽省、河北省、天津市、北京市、內蒙古自治區、遼寧省、吉林省、黑龍江省、寧夏回族自治區）。這可能是因為北方地區技術和資本較為匱乏，政策與優惠還不完善，因此北方的消費市場還有很大上升空間。

5.3.2 群體異質性

表5模型（3）和模型（4）為構建交互項進行的異質性分析，依據工業化水平和金融存款占比的均值劃分樣本（1表示大于均值的單位樣本，0表示小于均值的單位樣本）。數字經濟賦能消費升級的效應在工業化水平低的地區更為顯著，主要原因在于工業化水平較高的地區通常傳統產業（尤其是制造業）根深蒂固，結構剛性較大且利益格局復雜，致使數字經濟力量崛起不明顯。此外，金融存款占比更高的地區，數字經濟賦能消費升級的效應更強。可能的原因在于，容納高存款占比需要發達的金融體系，這類市場具備豐富的投資渠道和風險管理工具，使居民消費更趨理性，在數字經濟的沖擊下，消費變動幅度較小。

5.3.3 多維結構異質性

表5模型（5）-（7）是數字經濟各維度的影響效應回歸結果，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對消費升級均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而數字基礎設施對消費升級的效應不顯著，這表明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在居民日常消費中的參與程度更高。具體來看，數字產業化通過創造新的消費需求推動消費增長；產業數字化則通過提高產品和服務質量，深刻變革消費內容和消費形式；數字基礎設施建設亟待完善，消費者對數字技術的認知、接受和使用仍存在差異。

5.4 中介效應檢驗

基于已有理論分析，本文從金融發展和產業結構兩方面展開數字經濟賦能消費升級的機制檢驗。由表6可知，數字經濟發展對消費升級的總體影響系數是 0.378，在控制產業結構后，影響衰減至0.366，而在控制金融發展后，系數下降至0.229，兩者均在1%置信區間內具有極顯著水平。因此，產業結構和金融發展是數字經濟賦能消費升級的重要路徑，其中金融發展的中介效應占比較高。此外，本文采用Sobel檢驗方法對兩種中介效應進行檢驗，Sobel系數均在1%顯著水平上通過檢驗，假設2和假設3得到證實。

6 結語

基于省級面板數據，本文實證檢驗了數字經濟賦能消費升級的影響因素和機制。研究發現，第一，數字經濟顯著促進消費升級。第二，在地域差異性上，數字經濟發展對北方地區消費升級的促進作用更強；群體差異上，工業化水平低和金融存款占比高的地區，數字經濟發展對消費升級的驅動效應更顯著；多維結構上，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均顯著促進消費升級。第三，產業結構和金融發展是數字經濟發展賦能消費升級的路徑，且金融發展機制效應占比較大。根據以上研究結果，本文提出以下建議：

第一，持續推進數字經濟創新發展。助推數字技術融合創新，提高覆蓋率，降低居民數字技術使用門檻，建立健全數字要素市場機制。注重數字技術創新型人才培養，提升人民知識技能儲備和數字素養。加快市場統一性的建設，因地制宜，差異化治理。

第二，充分發揮數字要素供給端的提質轉型作用。其核心在于改造傳統產業、培育新興產業，提高產業鏈對資源的整合能力，增強產業鏈韌性，實現有效需求供給匹配，加速布局消費者體驗中心和反饋機制。

第三，加快數字要素與金融業融合發展。推進金融市場化，提高居民對金融服務的可獲得性。與此同時，完善資本市場監管，加強金融市場環境體系建設和金融知識的宣傳教育，提高居民金融素養，促進新型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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