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記憶理論下公共圖書館文創設計策略研究

2016年5月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促進文化文物單位文化創意產品開發若干意見的通知》（以下簡稱《意見》）明確提出深入發掘圖書館、博物館等文物單位館藏文化資源，發展文化創意產業，開發文化創意產品，弘揚中華優秀文化，傳承中華文明，推進經濟社會協調發展，提升國家軟實力[。2021年8月，《關于印發〈關于進一步推動文化文物單位文化創意產品開發的若干措施〉的通知》指出深入挖掘文化文物資源的精神內涵，使文化創意產品成為廣大人民群眾感悟中華文化、增強文化自信的重要載體[2]。“弘揚中華優秀文化，傳承中華文明”“深入挖掘文化資源的精神內涵”與文化記憶的重要功能，保存了一個民族或集體的歷史經驗和知識，并且即使在社會變遷和技術進步中，也能夠確保文化傳統的延續性和穩定性。因此，以文化記憶為價值導向與我國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的發展需要相一致。

本研究運用文化記憶理論，用于公共圖書館文化資源的創意開發和保護，以文化記憶的文化要素為文化資源創意開發的依托，深入挖掘文化內涵，通過重構文化記憶、傳播文化記憶、延續文化記憶三步，構建公共圖書館新型文創開發設計策略，試圖為公共圖書館文創設計提供新思路。

一、相關研究概述

（一）文化記憶理論

文化記憶理論是20世紀90年代由德國學者揚·阿斯曼（JanAssmann）提出的。揚·阿斯曼認為文化記憶是被固定下來的客觀化物，是對文化的傳承，是一種群體記憶，文化記憶是受到扶植而非自然生長的，是有特定的社會機構借助文字、或非文字但被固定下來的客觀外化物（如儀式、舞蹈、繪畫）等形式創建的記憶。文化記憶概念包含“某特定時代、特定社會所特有的，可以反復使用的文本系統、意向系統、儀式系統，其‘教化’作用服務于穩定和傳達那個社會的自我形象”。

文化記憶理論研究回憶、認同、文化延續之間的關聯，從文化理論視角來看，文化記憶可以對社會、民族、國家成員自我身份的確認提供定位和支撐，不斷強化和鞏固國家民族內部的文化認同；從記憶理論視角來看，文化記憶建立了過去與現在的關聯，其借助于外在的客觀文化符號，使那些具有奠基性意義的過去在時間的長河中得到固化和延續[4]。

目前，已有期刊文獻從文化記憶視角探討文化創意產品開發相關問題。徐云，董珂欣從文化記憶的角度出發，對白褲瑤的服飾進行梳理，分析其服飾所承載的族群記憶，將白褲瑤服飾文化記憶要素與時代潮流相結合，設計出兼具民族特色與時代審美的服飾；陳幸瑜[在其研究生畢業論文中以湖南鄉村文創的設計為例，以文化記憶理論為指導，探討了物質維度、人文維度與精神維度對湖南鄉村文創設計維度的影響；于瑞強，王秋蓮，臧春銘以文化記憶理論為導向，分析微山島文化記憶承載形式，挖掘文化基因，總結出微山島文創品牌建設策略。

（二）公共圖書館文創設計

自2016年5月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促進文化文物單位文化創意產品開發若干意見的通知》以來，不少學者及從業人員對公共圖書館文創產品設計進行研究探討。莫曉霞提出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應體現圖書館深厚文化內涵，傳達圖書館教育功能、經營理念及傳播圖書館文化作用；吳立安指出文創產品的設計開發既要體現圖書館深厚的文化底蘊和審美價值，又要在形式和內容上創新。王重諭，馬衍明[1認為圖書館文化創意產品開發是對圖書館公共文化服務功能的增強與延伸，是將優秀文化與有趣、實用或美觀相結合的產物，能消弭受眾與館藏資源的歷史間距感，并提高文化傳播的效率。通過文獻梳理不難發現，在不同設計策略和研究中其內涵皆有所差異，大多數文獻都提及公共圖書館文創設計需挖掘圖書館深厚文化內涵，將文化內涵展示在物質載體上。

文化不再被視為一種固化的客觀存在，而是作為一種具有溝通作用的人類交流方式參與歷史書寫和記憶構建[。公共圖書館文創設計不僅是一個建構的過程，還是一個解構的過程，文創設計先對文化具備的文化價值進行挖掘和利用，再進行二次加工，融入設計、數字技術等元素，文創設計不是單純的藝術設計，更是建構“凝聚性”文化表征。文創產品的設計形式有文化藝術品、數字文創產品、文化體驗產品等。

本文將公共圖書館文創設計定義為：文創產品是文化記憶的重要載體，承載著豐富的符號、精神、儀式等記憶，以文化記憶的重構和再生產為目的，文創設計借助圖片、文字、其他數字媒介或者物質媒介對記憶進行可視化、可感化“再現”。

（三）翁森文化

翁森（1255—1326年）是臺州市仙居縣雙廟秀溪下翁林人，宋末元初杰出的教育家、詩人，一代名儒，所著有《一瓢稿》，其推崇讀書，致力于文化傳承與教育發展，具有高尚的人文情懷。據《翁氏宗譜》卷之四《行第》所載：“（森）建鄉學以淑教弟子，乃構書舍三十楹，安教近遠異邑諸生。”元至元年間，翁森建安洲書院于縣東南25里的崇教里，以朱熹白鹿洞學規為訓，堅持以儒學教化鄉人，仙居乃至臺州各地從學者先后達800多人。翁森創辦安洲書院，對振興仙居乃至臺州的文風，厥功甚偉，影響深遠[12]。翁森作為臺州本土歷史文化人物，其文化價值不斷受到關注。近年來，當地政府相關部門和機構開始挖掘翁森文化，2022年翁森故居對外開放，安洲書院、翁森博物館也在修建中。

現有研究已經認識到文化記憶理論對文創設計的影響，公共圖書館文創設計受到業界的廣泛關注，但目前尚無基于文化記憶理論探討公共圖書館文創設計的研究。基于此，本研究試圖以文化記憶理論為指導，以翁森文化創意開發為例，探討公共圖書館文創設計的模式和策略，為公共圖書館文創開發設計提供新的思路。

二、文化記憶理論與公共圖書館翁森文創設計的價值耦合

文化記憶理論為公共圖書館文創設計提供了新視角。文化記憶的核心不只是對往昔的記錄，它通過文化符號將人類的記憶流傳下來，并在現代的語境中被賦予新的意義。《意見》中提出各級各類圖書館、博物館等文化文物單位應該發掘館藏文化資源，積極研發文化創意產品，從而促進優秀文化資源實現傳承、傳播和共享，實現文化價值和實用價值的有機統一，故公共圖書館開發設計文創產品時肩負著文化傳承的使命，這與文化記憶理論核心要義不謀而合。

公共圖書館文創產品為文化記憶提供了記憶之場[13]。文化記憶并非借助基因繼承，它是通過文化的手段一代又一代傳承下去，這就需要有記憶術保證連續性，文化記憶術即為如何儲存、激活和傳達意義，其轉載承載者負責其傳承，承擔文化記憶術的功能[1447。在當今社會中，公共圖書館即擔任保存、存儲、開發、循環文化知識這一任務，公共圖書館開發設計的文創產品以文化資源為支撐，衍生出文化創意點，扮演轉載承載者的角色。在社會框架轉變過程中，通過文創開發設計，公共圖書館將存儲記憶在賦予的新意義中不斷轉化為功能記憶，保持活化[5]。

翁森文化具有真實的史料記載，具有歷史、文化、教育等多重價值，但是隨著代際更迭和社會語境的變化，翁森文化漸漸被塵封甚至被遺忘，面臨斷層。公共圖書館將翁森文化作為文創設計的資源，賦予翁森文化以新的文化內涵和時代價值，將翁森年代的場景拉進“當下”框架內，使得翁森文化記憶被喚醒，讓文創產品的使用讀者群體在互動中構建歸屬感和文化認同感。

文化記憶理論和公共圖書館翁森文創產品二者通過設計活動在記憶的重構中融合。在文化記憶理論下，公共圖書館通過凝練翁森文化標志符號、設計賦能使得文創產品從實體向意義轉換，促使讀者群體在文創產品的使用中形成文化記憶。

三、公共圖書館翁森文化要素解析及選擇策略

文化記憶不只是使用一堆抽象的概念，而是借助“文本系統、意象系統、儀式系統”等文化表征來形成[1633。公共圖書館將翁森文化記憶搜集到一起，對翁森文化記憶要素進行選擇，框住文化記憶邊界，將承載在物質媒介上的翁森文化轉換為文化符號，構筑翁森文化的符號體系，搭建起翁森文化和公共圖書館讀者群體之間的樞紐，把具有閱讀價值、地方性、滿足讀者文化需求的翁森文化價值傳播出去（如表1）。

（一）文本系統：提取閱讀價值

文本系統包括文字、圖像、口語標語、專有名詞等主要類別。文本系統是圖書館文創設計的重要資源庫。文化記憶的文本聚焦的是過去的某些焦點，這些文本系統被保留、被講述，必須是可以在當下的語境下進行闡釋。圖書館需要什么樣的文化意識，就需要對文本系統的敘事和所提供的價值觀進行選擇。

文本的選擇要有意識地建構以閱讀為導向的文化記憶。在當下公共圖書館的語境中，公共圖書館作為我國公共文化服務體系中為全民閱讀提供知識中介的重要陣地和主要場所，其特別注意挖掘有閱讀元素或閱讀價值的優秀文化文本，倡導閱讀風尚和優秀傳統文化，通過文創產品得以存儲和傳播，從而孳乳一代代讀者的文化記憶。

翁森著述甚多，其中《四時讀書樂》最具代表，其是一首歌詠讀書情趣的勸學詩，詩中的“人生惟有讀書好”“讀書之樂樂無窮”等，在現在的公共圖書館宣傳情境中也十分具有感召力。除此以外，還有關于翁森生平、其創辦的安洲書院一系列以文本形式出現的記憶物料，如《翁氏宗譜》《仙居志》《安州鄉學記》等，這些文本信息都可作為圖書館文創設計的基礎性資源庫，也即核心文化凝練綜合體。

（二）意象系統：挖掘地方特色

意象符號通常具備物質性，且含有一定的文化象征意味，在表達意象符號時，通常采用建筑空間、人物形象、生活用品、宣傳圖樣等具象化、可視化意象載體。意象著重展示具有地方性、民族性文化價值觀的文化表征，勾勒出地方特色的文化記憶形象。

修建的翁森故居、初具雛形的安洲書院、銅像等文化建筑都是意象系統的構成要素，這些文化遺存位于臺州市仙居縣雙廟村，如故居內有翁森文化展示廳、翁森廚房、書房、一瓢講堂等展區，這些地點和地點之上建筑的空間都體現著文化的傳承和記憶的隱喻，構成了讀者群體特別對于臺州地區讀者群體的紀念性文化記憶。

（三）儀式系統：演變文化體驗

文化記憶一般由擁有專職承載者負責傳承，如藝術家、研究學者、文化機構等[1448，但是一般的集體成員需要通過集會和本人的參與才能獲得文化記憶。節日和儀式是文化記憶首要組織形式。儀式系統包括節日慶典、儀式活動、生活場景等特定組織模式和基本范式。

公共圖書館要堅持以讀者的文化體驗、文化需求為重要導向，以此保障節日和儀式定期重復，保證了鞏固認識的知識傳達和傳承，并由此保證了文化意義上的認識再生產，儀式性的重復在空間和時間保證了群體的聚合性[14150。在翁森文化中，儀式活動一方面來自翁森的筆下，比如“地爐茶鼎烹活火”，其描繪了烹茶的雅致場景，極有閱讀儀式，這與當下讀者集體“圍爐煮茶”讀書儀式一致，具有當下性；一方面來源于他者對其教學特有的學習儀式的記載，比如《安洲鄉學記》描繪了莊重且有秩序的學習儀式；另一方面來自圍繞傳承翁森耕讀衍生的文化活動，如朗誦、研學、民俗展示等一系列群體文化活動。這些儀式活動既可以構筑群體身份認同的認知符號，也為翁森文化的動態傳承與活化提供體驗型素材。

四、公共圖書館翁森文化創意設計策略

上文提煉出的翁森文化要素內容、探索翁森文化符號表達機制，是公共圖書館構建翁森文化記憶的重要依托，文化的記憶符號是指文化遺產中表現出引起讀者群體回憶的符號形式，以及符號內蘊含的讀書、教育文化等。公共圖書館從文化記憶要素的組成關系中，以文化記憶符號群共同構建文化創意產品。通過凝練文化記憶符號、設計賦能使得文化記憶要素與文化創意產品互濟、內嵌，形成強烈的文化感知，有效地營造翁森文化屬地感知。

目前，公共圖書館已經開始涉足翁森文創開發，但是還處于初級階段，本節將基于文化記憶理論下通過重構文化記憶、傳播文化記憶、延續文化記憶的漸進式脈絡，并結合目前的開發現狀，探索一條系統性、整體性、綜合性文化創意設計策略之路 （如圖1）。

（一）重構文化記憶：基于文化記憶要素的喚醒

文化記憶是受到扶植而非自然生長的，是特定社會機構借助文字、或非文字但被固定下來的客觀外化物，以文字、圖像、舞蹈等進行的傳統的、象征性的編碼及展演，文化記憶通過重構產生意義[1451。過去不僅取決于我們不斷變化生長的記憶，而且取決于意識篩選、想象重構和媒介展現。公共圖書館創造一個特定的敘事空間，通過打造文化IP，創新敘事線索等策略，進一步喚醒并重構文化記憶。

1.打造文化IP人物，設置多元主體

在文創產品設計中，對文化資源進行充分開發，選擇具體的形象將其圖像化，精心打造人物IP，讓其成為文化推廣者，成為文化符號鮮活的載體。人物形象在保留基本特征的基礎上重新設計，但也并不能一味迎合當下群體審美趣味，需要建立過去和現代的聯系，構建當代性的意義。同時考慮到不同的讀者群體受眾，設置多元化且關聯的文化主體角色，投射多樣化的性格特征，保證他們雖然是不同的個體，但都有一致的文化底色。為了強化其感官形象認知，在人物外形設計中，考慮將服飾裝扮、興趣愛好、性格特征融入人物創造中。

如臺州市圖書館將翁森人物角色化，同時設置三款交織著現代形象和歷史特色的文化IP人物形象，三個文化IP人物形象代表著不同的人物性格和角色設定，供職于圖書館、熱愛閱讀的共性將三個文化IP人物形象串聯起來，三個文化IP人物形象的身份恰當地融合了古今文化意義和精神力量（如表2）。

不同的讀者群體看到不同擬人化、人格化的IP人物形象，找到心靈的契合點，在認同、共情中拉近與人物的距離，強化對人物的身份認知，繼而強化文化IP形象記憶。

2.創新敘事線索，深化文化意象

為了進一步增強文化記憶點，公共圖書館需根據文化

基于文化記憶要素喚醒 基于文化認同 基于文化承載框定文化記憶 重構文化記憶 二 傳播文化記憶 二 延續文化記憶·提取閱讀價 ·打造文化IP ·數字媒介營 ·文創產品物值 人物，設置 造回憶空間 質化生產·挖掘地方特 多元主體 ·線下活動實 ·數字文化衍色 ·創新敘事線 現身體在場 生·演變文化體 索，深化文驗 化意象。

IP人物塑造和主體表達的需要，把一系列事件、意象符號、文化 I P人物、情節合理地加以組織和安排，故公共圖書館在設計文化產品中應介入敘事結構，在敘事中充分揭示和呈現文化IP人物或相關元素的多元關系，有助于讀者對文化IP人物的理解。與劇情一以貫之的線性敘事不同，板塊式的敘事結構包含著兩個或兩個以上相對獨立的敘事單元，這些敘事單元以并列、平行的關系存在

公共圖書館在翁森文創產品設計中，采用與一以貫之的線性敘事不同的板塊式敘事結構，設計兩個或兩個以上的相對獨立的敘事單元，這些敘事單元以并列、平行的關系存在[20。在一個敘事文本中“利用數個并列發生的無特定關系的小故事表達同一個主題\"21]。以《四時讀書樂》中春、夏、秋、冬四季為時序，分別以文本中描述的四季閱讀場景，以及文本《安州鄉學記》中記載的“踵其藩，其植秩然；升其著，其琴瑯然；履其奧，其籍秩然。既而諸生魚貫以登，逢衣大帶，俯伏罄折，其容肅然，其氣充然，退而弦誦之聲隱隱若金石然。”[17]548 閱讀儀式為敘事背景，講述翁森文化IP人物在書院內發生的一系列有關閱讀的趣事，表現出翁森飽滿的辦學熱情、嚴謹的治學之風以及學生們對學問的虔誠與專注。古代社會對觀眾而言是陌生的，通過在劇情場景中融入大量的時代符號，如古建筑、傳統服飾、傳統家居、傳統器具等，能夠讓讀者能融入故事發生的時代，并串聯臺州當地多樣的優秀文旅資源如古城墻、古村古鎮、宗教文化、美食文化等，充分展示臺州豐厚且獨一無二的文化資源。對核心意象進行具象描繪，給受眾搭建起熟悉的敘事空間。

通過引人入勝的情節安排和詳略得當的多樣化媒介敘事，向讀者傳遞“嚴謹求學”“快樂讀書”“尊師重道”的深層價值觀，文化IP人物及相關元素鮮活地呈現在讀者群體面前，在讀者腦海中建立起不同場景和符號間的合理關聯，原有讀書清苦的文化記憶被重構，喜悅、豐富的閱讀文化記憶由此被喚醒。

（二）傳播文化記憶：基于文化認同的傳承

重構的文化記憶需要通過傳播才能進入記憶個體的視野，豐富、多樣的呈現方式和表達手段能夠擴大文化記憶的輻射范圍，增強文化記憶的傳播互動性。公共圖書館借助數字媒介營造回憶空間、舉辦線下讀者活動，使得重構的文化記憶重新進入社會公眾的視野，并在當下的時代背景中重新激發讀者個人和群體認同的凝聚性，使得文化記憶得到傳承。

1.數字媒介營造回憶空間

數字媒介技術在創新文化傳播形態的同時，打破了文化敘事的線性邏輯，從視聽層面實現了過去與現在的同時在場。它依靠VR、AR、MR等技術實現過去與現在、虛擬與現實的結合，超越了記憶的線性邏輯，通過空間化的敘事打造出記憶之所，增強文化創意作品的文化承受力、展現力，讓讀者得以置身其中，在賽博空間內感知儀式。

文化記憶總是與某個特定的具體的時空關聯在一起，引出集體共同經歷的時間和空間。借助現代媒介技術的發展，于儀式場景中營造“沉浸式現場”，讓讀者有了再度抵達現場的可能。公共圖書館以重構的文化資源為藍本，在添加合理性想象的基礎上，將實景與虛擬技術相結合，再現文化記憶里的具體時空。在翁森文化創意產品設計中，公共圖書館可專設一塊空區，利用增強現實技術進行畫面處理，在三維場景中巧妙運用前景，配合移動運鏡、細節特寫等手段，以視覺敘事將四季閱讀場景串聯，翁森、嗨皮貓、喜閱妹妹等文化IP人物“紛紛顯現”，讀者群體跟隨著人物的視角穿梭在安洲書院，傾聽書院的瑯瑯書聲，追尋那求真、嚴謹的求學生涯。讀者聚集在空間中，進入到更加鮮活、具體、與集體成員具有密切情感關聯的共同經驗之中。

2.線下活動實現身體在場

公共圖書館通過除了打造記憶空間外，還需創造各種環境氛圍和復現的視覺景觀以及舉辦相關耕讀活動，實現讀者的具身體驗和共同參與，對文化內涵進行了更為深層的傳遞，使讀者在參與過程中不斷加強對于本地區的文化認同[22]。

一方面，公共圖書館可根據現實季節復原閱讀儀式場景，比如在冬季復原“地爐茶鼎烹活火”“坐對韋編燈動壁”情境，邀請讀者參與與自身閱讀學習、生活有差距的儀式場景中進行閱讀，讓讀者在體驗環節中提升了自身批判反思的意識，在公共圖書館所提供的文化輸出中，認識自我、反觀自我，對自身文化屬性進行充分的認知，最后形成文化認同。

另一方面，公共圖書館舉辦各年齡層的相關耕讀活動，比如翁森及其作品的專題講座，為讀者講解翁森作品的文化內涵和藝術價值；組織“讀書樂”為主題的詩歌朗誦會，讓讀者在經典的文本中，感受其中的意境和情感；舉辦以文化IP人物為牽引的親子活動，通過親子互動加深對文化的理解等。讓讀者在具體活動實踐中，將注意力放置于翁森文化內容上，通過現場互動傳達自己對焦點內容的感受和認識，分享共同的情感體驗和共有的文化記憶。

（三）延續文化記憶：基于文化承載的增值

文化記憶只有落實到“實體化”“活態化”的實踐中，特定的社會機構運用多種形式的“承載物”建構起能夠附著文化記憶的“象征”，才能使得文化記憶能活下去，傳下去[23]。據此，公共圖書館以文創產品承載文化，賦予文化記憶新的生命力和表征，通過物質化文創生產以及數字文化衍生等方式，使得文化記憶與當下現實生活產生關聯性，讓讀者在日常生活與生命體驗中進入一種文化記憶與現代共存的雙重時間性中來，進而推動文化記憶的延續，增加文創產品的附屬值。

1.文創產品物質化生產

物質生產化一直是文創產品離讀者最近的方式之一，公共圖書館將文化元素通過拼貼、嫁接、結合等多種方式附著于物體上[24]，讓其成為文化的一種外在表現形式。公共圖書館開發的文化創意產品需考慮讀者群體在生活場景特別是閱讀環境中使用的可能性，在實物設計中除了采用文字、圖片或者圖文結合的方式，諸如帆布袋、書簽、藏書票、馬克杯、手機殼、雨傘、手賬本等不一而足。

除此以外，傳統器物、建筑本身即是歷史、文化的載體，也蘊含了豐富的隱喻和象征意義。后期修建的翁森故居、安洲書院等建筑，亦可以通過文創設計使之成為一種便攜和美觀并存的實用性產品，如冰箱貼等，保留外觀特征對其結構進行重組也不失為一種擴展文化表現形式的重要方式。

2.數字文化衍生

在實際的文創生產設計中，公共圖書館也應迎合年輕一代讀者特別是“Z世代”讀者群體的文化體驗感受。在設計中融合數字技術，可以擺脫物質化生產，也可以賦予文化資源當下意義。

公共圖書館可以基于文化重構后的翁森文化制作數字化產品，比如在傳統節日、閱讀日期間，制作有文化氛圍的數字卡片，設計基于虛擬現實的文化IP形象，通過區域鏈技術開發數字藏品，設置具有獨特性和稀有性的虛擬文化IP形象，讀者可以自由搭配不同的場景、道具，組建自己心目中的翁森文化畫面。

與此同時，公共圖書館也可關注當下流行的網絡語言和活躍在年輕人話語體系中的熱梗，用幽默接地氣的表達拉近與受眾的距離，可將文化資源設計成表情包，為讀者提供了現實常用的具象化視覺資源，拉近文化與讀者的距離，實現了文化在人際溝通中的視覺化投射和意義延伸。在翁森文化人物表情包的設計方面，臺州市圖書館基于每個文化人物特征進行設計，設計的人物情感符合內心情感和聊天語言，設計的人物情感有“笑哭”“開心”“比心”“感謝”“辛苦了”等常用表情，更有“多讀書吧”“讀書快樂”“學習”等具有文化內涵獨特表情。

五、結論

公共圖書館對優秀文化進行創意性開發設計，對構建中華民族文化記憶有著重要作用，本文以文化記憶為理論基石，以公共圖書館對翁森文化進行創意開發設計為例，從“文本系統”“意象系統”“儀式系統”三大要素對文化記憶進行選擇，框定了記憶邊界，為公共圖書館進行文化創意開發提供文化記憶資源，再從“重構文化記憶”“傳播文化記憶”“延續文化記憶”三個環節建構了公共圖書館對優秀文化創意開發設計策略，通過文化創意開發設計為優秀文化保護和開發提供新方法，并在當前的時代背景下促進文化記憶的構建和傳承。但面向公眾日益增長的文化記憶需求，公共圖書館如何有效結合新技術，將文化創意開發設計理念用于優秀傳統文化的保護，還需進一步的努力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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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魏娜，碩士，浙江省臺州市圖書館館員。研究方向：閱讀推廣、視障讀者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