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榆次古城聽皖音
皖音不是女孩的名字
是淮南的朋友在月亮淺笑的時候
用安徽口音讀我的詩
在榆次,我的詩歌結了個梗
一把鑰匙一瓶酒
只有我們四個人知道的秘密
讓這個夜晚的嘴唇除了涂滿厚厚的酒精
還有我的詩句緩緩流淌著
我終于知道了這個世界上
皖音才是這個夜晚最懷念的聲音
在后溝古村撫摸一棵棗樹
回到沈陽已經三個月了
后溝的棗樹一直趴在我的夢里不肯離去
這一刻我的思念像極了
掉在地上的云朵
無聲又帶著眷戀
山西老兄的一聲吆喝
讓后溝的丘壑刺痛了
這個秋天的塵埃
我坐在黃土高坡上
努力地望著遠方的家鄉
在沉默中撫摸一棵棗樹的影子
去綿山看介子推
綿山,我來得有些遲了
二千六百多年前的光陰
有些郁悶
山水還在緩慢地生長
介子推的長袍
已經坐化成冰涼的石頭
其實我早已不介意這些了
這些傳說正走在人生的青石上
一次次咀嚼著春秋時期的答案
大同云岡
云岡的風自帶香氣
這一天的陽光最美
讓溫暖鉆進我的毛孔里撒歡
尤其菩薩手里的那些微笑
能讓時間靜止,讓大地重生
我在大同古城騎著單車
我吶喊,我歡呼
那些已經支離破碎過的宮墻
成為了這些愈合過的風景
石窟里的微塵更像一朵蓮花
在月光下
成為世間的最后一棵稻草
蘇州,一座妖精的后花園
蘇州河的腹部
多像一座妖精的后花園
注視著過往的商船
寒山寺的鐘聲讓我想起了張繼
夜已深,唐人的步履有些急促
發光的月亮長出了白發
姑蘇城隱約的輕嘆
讓我的夢醒在了風中
這是一座讓我時常感到害羞的城市
那溫暖讓我的目光無法自拔
那黯然的眼神讓我忘記了前世的痛
我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情
我是可以摟住往事不醉的人
掀開大運河的秋天
一個人在異鄉莫名地沖動
我想咽下這黃昏中的
小橋流水,枯藤昏鴉
虎丘塔外埋著的那道目光
像極了母親的叮嚀
滄浪亭的坐姿宛如處女的云鬢
今晚,關閉眼中的那輪曉月
你執扇的手倒出了我全部的心事
連同那額上的古道
多像我兒時的濤聲
在蘇州,我會時常想起一座小橋
和陌生的九月
還有被日子曬過的園林
在我的喉嚨里
扯下一塊花開的影子
天下瞬間靜美
這些野生的詩歌已溫暖好懷中雪蓮的坐姿
風再次醉倒也不愿說出那個快要發酵的秘密
雪山之巔我們神一樣挽手相愛
今天的歌聲就是昨天的散板
這些耀眼的星空就從腳下趕來
誰彈琴的手還在千里之外修行
日子學會了鋪天蓋地
雪花的背影游進了另一個世界的指縫里
我要面對百年后的孤獨和芬芳
就像從前一樣在月光下被染紅
再次披掛成高過云朵的雪山之王
現在,遠方擠滿了陽光和炫白的色彩
白云身后的風韻輕易偷走了牧場
就如同我無法跑過十二月雪山頭頂上的風
雪山的呼喊遙不可望
我本想仰視一片蒼茫
卻不小心看到神遺落的白骨
菩薩醒了,天下瞬間靜美
雪山之巔緩釋著溫暖的誓言
盛夏的煙火
——游大北岔溝有感
我已不再少年
在清原大北岔的夜晚看盛開的煙火
有青春的膨脹感一起升在了空中
大地上留下了我們要搜尋的影子
在大北岔,你的記憶會存儲在某個細節當中
它成為時間的鱗片,包括頭頂的風
只有滿世界的綠色和星星的眼睛
山背后的故事,只有月光知道
大北岔,一個依偎山腳睡覺的小村子
輕拍著我夢里的故鄉
讓光陰的邊界消失
只有篝火、爐臺、歌聲,盡興的酒杯
在我們映紅的臉頰上起舞
雨一樣在天空中飄過
最后,讓云朵擱淺在陽光的手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