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好地球的“退熱貼”

全球變暖和我們有什么關系？或許北極熊的眼淚、北冰洋的傷口我們無法感同身受，但在冰川加速融化背景下，暴雨、暴雪、冰雹、雷電、大風等災難面前，卻是人人自危。今年3月21日是首個“世界冰川日”，提醒著所有人，冰川如同在“發燒”的地球上敷著的一塊退熱貼，守護冰川就是守護共同的地球村，守護人類命運。

西藏自治區邊壩縣海拔4500米的祥格拉冰川，被當地人稱為“冰雪巨龍”，盤踞在念青唐古拉山南麓，與著名的三色湖相鄰，是怒江上游的重要水源。今年1月初，我跟隨西藏昌都市、邊壩縣兩級檢察院檢察官來到祥格拉冰川走訪，檢察官們指著遠處裸露的巖壁告訴我：“10年前，冰川末端還在那里，現在退縮了近300米。”

祥格拉冰川的消融痕跡隨處可見。我們頂著4500米海拔帶來的壓迫感徒步至冰川邊緣，腳下是凍結的冰湖，冰面裂縫縱橫交錯，部分區域已融化成碧綠的冰磧湖。陽光下，藍冰折射出幽邃的光澤。但令人驚訝的是，一陣大風刮過，撲面而來的不是千年寒冰的水汽和冰粒，而是肉眼可見的沙土，遠望去，逐年消融的冰川已被巖石、沙土“侵吞”了不少面積。過去20年，青藏高原冰川年均退縮速度達15米以上，祥格拉雖未公布具體數據，但其支離破碎的冰體已顯露危機——冰舌末端崩解成零散的藍冰碎塊，部分冰洞因消融擴大，形成危險的懸空結構。“祥格拉冰川的融水補給怒江支流，而近年來夏季融水激增導致下游洪澇頻發，冬季則因儲冰減少引發干旱。當冰川進一步萎縮，冰儲量逐步下降時，冰川融水量將出現由增到減的拐點，一旦越過拐點，青藏高原‘水塔’功能將趨于失衡失穩。”檢察官告訴記者。

冬季的祥格拉是冒險者的天堂。在冰川徒步走訪時，我們遇到一位來自內地的攝影愛好者，他匍匐在冰面上拍攝藍冰，還用無人機試圖拍攝“冰雪巨龍”全貌。 一位當地檢察官回憶，冬季冰面厚達2米，游客可步行至冰川主體，而夏季湖水解凍后，“只能靠無人機才能看清全貌”。祥格拉冰川的“小眾”標簽正被打破。我發現，景區入口處已豎起“藏東秘境”的標志牌，未來將建設大門、擺渡車和觀景臺。“開發是為了規范管理，減少游客無序踩踏。”也有人擔憂：“一旦大規模開放，垃圾、碳排放和人為熱源會加速冰川消亡。”

祥格拉冰川旁就是位于邊壩鎮普玉村的三色湖，由神山低谷地帶的雪山融化而成。除了有湖泊、瀑布、冰川、沙棘林等自然景觀外，還有700多年歷史的邊壩寺和400多年歷史的達宗遺址，三色湖景區民間鍋莊已被列入自治區級非物質文化遺產。2024年7月1日，邊壩縣檢察院在三色湖舉行了“三色湖生態保護檢察公益訴訟聯絡點”揭牌儀式，旨在與相關部門一起保護景區發展、維護生態環境、助力綠色邊壩建設。邊壩縣檢察院檢察官說，保護冰川、河湖、濕地、河源等都是保護“亞洲水塔”的一部分，設立檢察聯絡點，可進一步拓寬公益訴訟線索來源渠道，構筑全方位、立體化的生態環境司法保護屏障。然而，現實挑戰嚴峻。聯合國報告指出，若全球升溫1.5℃，青藏高原半數冰川將在本世紀消失。專家呼吁：“減少碳排放仍是根本。冰川保護不能只靠‘退燒藥’，更需全球‘刮骨療毒’。”冰川消融是自然對人類的詰問，而答案就藏在人類的每一步行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