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女英雄趙一曼：甘將熱血沃中華

【編者按】2025年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為深入傳承東北抗聯將士的優良傳統和革命作風，全面弘揚東北抗聯精神，本欄目特推出“抗聯英烈”專題，以饗讀者。本期刊載的是抗日女英雄趙一曼。

1936年8月1日，在由哈爾濱通往珠河的鐵路上，一列日軍火車呼嘯而過。列車上，一間臨時牢房里，一位即將被押赴刑場的“女囚”正奮筆疾書，給千里之外的兒子寫下絕筆信。僅僅百余字，她先后六次深情呼喚“我的孩子”，道盡了一位母親對兒子的深深眷戀，以及一位共產黨人對革命的堅定信仰。她，就是抗日女英雄、東北人民革命軍第三軍第一師第二團政委趙一曼。

工運領袖

1931年九一八事變爆發后，趙一曼來到東北從事抗日斗爭。在沈陽，趙一曼以上海《申報》記者的身份為掩護開展活動。

一天，趙一曼到沈陽卷煙廠車間以采訪為由了解相關情況。廠方不明所以，特意派主管行政的副廠長接待趙一曼，陪同她參觀車間、工人飯堂。廠行政主管非常小心，恭恭敬敬地對趙一曼的提問進行了回答，很怕《申報》曝光煙廠剝削壓榨工人的罪惡行徑。從煙廠出來后，趙一曼對煙廠惡劣的工作環境和工人們沒有得到相應的待遇感到十分憤慨，她堅決地說：“咱們從這個惡劣環境下手，爭取改善工人的做工條件。”隨后，煙廠黨支部和工會研究了一個辦法，讓工人以哮喘病為由請假去看病，都說胸悶、呼吸困難做不了工。很快，卷煙包裝車間陸續有工人請假看病，且人數日增，致使卷煙工和包裝工嚴重缺人，煙廠損失很大。廠方也意識到這是一場軟性罷工，持續下去后果將十分嚴重，便趕忙請求工會進行調解。經過調解，廠方答應在車間內安裝大型排風裝置，給工人每天補助1角錢保健費，夜班免費發放一張飯卡，并對重點崗位工人配發口罩和眼鏡。斗爭取得了勝利。

除了卷煙廠，趙一曼還做了紡紗廠、麻袋廠、滿蒙毛紡廠等的工運工作。通過一段時間的深入調查，趙一曼了解到，有的工廠月計工每加班1小時得2小時的工資，而日計工每加班1小時只有1小時工資，因此工人之間產生了矛盾。為了加強工人間的團結，趙一曼向工人們講述了九一八事變后東北地區的形勢和階級關系的巨大變化，號召工人們團結起來，一致對敵。同時，趙一曼還組織了工人足球隊、識字班等，通過各種活動進一步加強工人之間的聯系。經過一段時間的地下斗爭實踐，趙一曼對社會各階層人物有了深刻的認識，對依靠什么人、團結什么人，她都能做到心中有數。沈陽地區工運斗爭成果也因此不斷擴大。

“密林之王”

“誓志為人不為家，涉江渡海走天涯。男兒豈是全都好，女子緣何分外差？未惜頭顱新故國，甘將熱血沃中華。白山黑水除敵寇，笑看旌旗紅似花。”趙一曼在沈陽的活動引起了敵人的注意，組織上安排她到哈爾濱東部的珠河縣工作。她先是在縣抗日救國會婦女部工作，后來擔任了中共濱江省珠河縣中心縣委特派員、鐵北區委書記。她在《濱江述懷》的詩中抒發了堅定的抗日意志。

在趙一曼的領導下，鐵北地區的農委會、反日會、婦女會、兒童團的各項工作都十分活躍，僅農民自衛隊就發展到3000多人。農民自衛隊在她的組織下，扒鐵路，炸橋梁，破壞敵人的交通線，一次次成功地伏擊敵人，奪取敵人的武器彈藥，壯大了自己的武裝。一次，趙一曼帶領一個五人行動小組，巧妙端掉了帽兒山公路偽軍哨所，并繳獲一批槍支彈藥；隨后，她又帶領自衛隊在關門嘴設伏，消滅了20多名日軍。從此，趙一曼名聲大震，被敵人稱為“手持雙槍、紅裝白馬的密林之王”。

趙一曼的工作得到了上級的充分肯定。中共滿洲省委在給中央的報告中說：“珠河游擊隊自開始在我們同志領導下以來，不僅發展壯大了自己的隊伍和開辟了很大的游擊區域，而且推動了珠河及其周圍的反日戰爭。”

“我們的女政委”

1935年秋，趙一曼兼任東北人民革命軍第三軍第一師第二團政治委員，率部于哈爾濱以東地區給日偽以沉重打擊。戰士們親切地稱她為“我們的女政委”。

11月，趙一曼隨部隊到達一個叫左撇子溝的地方，突然被600多名日軍、偽軍跟蹤包圍。趙一曼看敵人勢眾，便讓團長帶隊突圍，自己帶領一個班掩護，不幸腿部中彈被俘。身負重傷的趙一曼被敵人押往珠河縣城，敵偽松江省警務廳派日本特務來珠河審訊趙一曼。面對敵人的審訊，趙一曼大義凜然，痛斥日本特務：“你是日本人，日本人到中國來干什么？”“我是中國人，對于你們殘忍地殺害中國人怎能坐視不問？”敵人采取各種威逼利誘和酷刑手段，想從趙一曼口中得到北滿黨組織和抗聯的秘密，可她始終堅貞不屈，寧死不降。

因為本身的傷勢加上敵人的酷刑，趙一曼被摧殘和折磨得奄奄一息。敵人將她送到哈爾濱市立醫院進行監護治療，以期得到最后的口供。在醫院里，趙一曼也不忘宣傳抗日反滿思想，并在護士和看守的幫助下，逃出了醫院，但在路上又被敵人抓了回來。為了擊垮趙一曼的意志，從她嘴里套出有用信息，敵人對她輪番使用鞭打、竹筷夾手指腳趾、電刑等酷刑。面對敵人的輪番審問，趙一曼怒斥道：“你們這些強盜可以讓整座村莊變成瓦礫，可以把人剁成爛泥，可是你們消滅不了共產黨人的信仰！”

敵人見威逼利誘和刑訊逼供無效，便于1936年8月1日將趙一曼押往珠河縣準備處死示眾。在去往珠河的火車上，趙一曼知道此行實為赴死，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的孩子寧兒。她向押解她的日本憲兵要來紙和筆，寫下了最后一封信，其中一段這樣寫道：“母親對于你沒有能盡到教育的責任，實在是遺憾的事情。母親因為堅決地做了反滿抗日的斗爭，今天已經到了犧牲的前夕了……希望你，寧兒啊！趕快成人，來安慰你地下的母親！在你長大成人之后，希望不要忘記你的母親是為國而犧牲的！”

8月2日，日軍將趙一曼綁在大車上，在珠河縣城“游街示眾”。來到珠河縣小北門外，敵人仍不死心地勸她只要畫出第三軍活動的一張草圖，或者寫上“從此不再反滿抗日”幾個字，就可換回她的生命。趙一曼輕蔑地看了敵人一眼，高唱《紅旗歌》，高喊“打倒日本帝國主義！”“中國共產黨萬歲！”從容不迫地走向刑場，犧牲時年僅31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