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意

我剛到這座城市的時候，覺得自己像無根浮萍，彷徨。

某天晚上，租住的那間城郊民房突然停電了。沒有蠟燭，沒有手電筒，除了手機屏幕的光，我有點蒙了。猛地聽到一陣急促的“砰砰”敲門聲，嚇了我一大跳。打開門，老房東塞給我兩支蠟燭和一根手電筒，朝我微笑，說，給你。又匆匆走了。紅紅燭火，和手電筒的那道長長的光，瞬間將這間破舊的房間亮出一墻的美麗斑駁。

這一晃，我待了快10年，從一個城市外的人，越來越像這個城市的人。

那天下班的地鐵上，車廂門緊閉之前，匆匆沖進來一個拖著沉重行李箱的年輕女孩。年輕女孩走得太急，撲倒在地的行李箱一下子“炸”開般，里面的衣物、鞋子、大小罐子等等，幾乎鋪陳了一整個車廂。年輕女孩茫然地杵在那里，滿臉慌亂又不知所措，很快眼淚噼里啪啦地止不住下落。一個中年女人先從座位上站起，低身去撿拾，然后是一個年輕男子，又一個年輕女子，好幾個男女乘客，我很快也加入了……地鐵轟隆轟隆行進，不影響車廂內的大家有序地撿拾，將那一件件散落的物品，規整地放入行李箱中。某一站的停靠，新上車的乘客很自覺地站在撿拾區外，像豎起了一道天然屏障。那個愣在原地的年輕女孩，眼看著所有的物件都被放進行李箱，還拉上了拉鏈。撿拾的那些人都看著她，臉上帶著善意的微笑。那一刻，年輕女孩終于反應過來，不停地說，謝謝，謝謝你們。眼淚激動得再次落下。

我想笑。但不知怎么地，眼睛也有一點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