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補貼與生物經濟企業績效

摘" "要：生物經濟作為以生物技術引領、生物產業共同推動發展的經濟形態，對政治、經濟以及社會安全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財政補貼作為重要的產業政策工具，其在不同階段對生物經濟的激勵效果，以及與其他政策工具的配合效果值得深入研究。以黑龍江省生物經濟上市公司為樣本，采用門檻效應模型探索財政補貼對生物經濟企業績效的作用機理。財政補貼對生物經濟企業的主營業務利潤率產生了積極的非線性促進作用，它們之間存在著顯著的倒U型曲線關系。進一步研究發現，在財政補貼與稅收優惠的相互配合下，財政補貼發揮的激勵作用更大。

關鍵詞：生物經濟；財政補貼；企業績效

中圖分類號：F27；F812.2；F812.4" "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5）03-0023-04

2020年年底，國家依次發布多個文件將生物技術及生物產業納入科技前沿攻關領域，成為戰略性新興產業之一[1]，提出要做大做強生物經濟[2]。在引領和支持生物經濟的發展中，財政補貼作為政府主要的政策手段，將發揮重要的引導作用。不過，其對生物經濟發展的政策有效性具有未知性和不確定性，如何選擇最優的財政補貼力度以及更好地發揮與其他政策手段的配合效應，從而加快推進生物經濟的發展，需要更深一步地探討。黑龍江省于2006年發布的“十一五”規劃中，將生物技術作為科技發展的重點領域，并于2008年將生物產業列為黑龍江省重點發展的戰略性產業。2022年3月，黑龍江省政府發布《黑龍江省“十四五”生物經濟發展規劃》，明確提出要將生物經濟打造成為龍江新的重要增長極[3]。黑龍江省具備深厚的生物產業基礎，具有一定的發展基礎和較大的發展優勢。基于黑龍江省發展生物經濟的各方面優勢，政府可以為黑龍江省生物經濟提供有力的政策支持和財政補貼。基于此，本文以黑龍江省生物經濟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實證檢驗財政補貼與生物經濟企業績效的相互作用關系。

一、文獻回顧與研究假設

財政補貼制度等宏觀財政政策對微觀市場主體的激勵效應，一直是理論研究和實踐中的熱點。多數學者認為財政補貼對生物企業的發展具有激勵作用，他們對我國生物醫藥上市企業研究后發現，政府補貼能夠通過資源傾向機制和信號傳遞機制促進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4]，對生物企業內部研發投入[5]以及創新績效[6]存在顯著的促進作用。此外，財政補貼對生物企業的激勵效果之間存在著“U型”[7]、“倒U型”[8]以及門檻效應[9]等復雜的非線性關系。財政補貼不是越多越好，只有在合適的區間內才會對企業產生促進作用。如果補貼過低，政府對企業的激勵作用很難發揮出來；補貼過高時會讓企業產生較強的依賴性，導致產生擠出效應，還會引起騙補、尋租等企業創新低效問題[10]。只有少部分學者認為財政補貼對生物企業的激勵效果不明顯[11]。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1。

假設1：財政補貼對生物經濟企業的發展存在積極的非線性促進效應。

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一直是政府采取的促進企業發展的重要工具。多數研究僅僅考察單一政策效果的影響，他們從信息不對稱[12]和交易費用理論[13]等視角研究稅收優惠與財政補貼在激勵企業行為的作用機制與激勵效應等方面有顯著的差異。少部分研究開始關注財政補貼與稅收優惠之間的組合效應，他們認為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這兩種政策工具之間能夠形成有效的協同作用，共同促進企業的研發投入[14]；也有學者得到了補貼與稅收優惠的政策組合沒有發揮協同效應的結果[15]。為探究財政補貼與稅收優惠配合使用是否能夠發揮協同效應，本文提出假設2。

假設2：財政補貼與稅收優惠政策組合對生物經濟企業的發展存在積極的促進效應。

二、研究設計

為探究財政補貼對生物經濟企業績效的作用機理，本文基于黑龍江省生物醫藥上市公司的數據，以財政補貼作為解釋變量，企業主營業務利潤率作為被解釋變量，并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固定效應模型及門檻效用模型進行模型設定。

（一）樣本選取

根據國家《“十四五”生物經濟發展規劃》中對生物經濟的定義以及劃分的范圍，生物經濟主要包括生物醫藥、生物農業、生物林業、生物環保等七個大類。然而據統計，截至2024年2月29日，黑龍江省共有40家上市公司，其中有6家生物醫藥上市公司，其他大類的企業還未上市。基于此，出于可操作性及數據的可獲得性考慮，本文選取黑龍江省生物醫藥行業6家上市公司作為生物經濟產業的代理樣本。樣本包括黑龍江省2018—2023年在滬深交易所上市，且發行了A股的生物醫藥上市公司。由于哈三聯于2017年第三季度上市，所以樣本觀察期起始為2018年，考慮到數據樣本量較少等問題，本文采用半年度數據進行觀察。樣本包括6家公司，共66個樣本觀察點。

（二）變量定義與描述性統計

本文變量的選取及處理如下：被解釋變量參考于東智[16]的做法，采用生物醫藥上市公司的主營業務利潤率來衡量企業盈利能力；解釋變量參考余明桂等[17]在經濟研究中發表的文獻中收集財政補貼的方法，由上市公司所獲得的政府補助明細體現在財務報表中的“政府補助基本情況”手工收集而來。此外，根據馮根福等[18]對影響企業利潤和企業創新的因素分析，本文選取了一系列影響企業利潤率的特征變量。綜上，本文選取代表企業盈利能力的主營業務利潤率作為因變量，財政補貼總額作為自變量，各變量定義及描述性統計見表1所示。

結果顯示，在本研究樣本中，企業之間的主營業務利潤率均值在8.21%，總體水平較低。樣本企業的財政補貼均值為3.72，即平均每家生物醫藥企業獲得的政府補貼約為3 721萬元，總體水平較高。此外，統計信息顯示，不同企業之間的主營業務利潤率存在明顯差異，主營業務利潤率最大值達到126.39%，最小值低至-118.46%，主要變量之間較大的差異性為本文提供了良好的數據條件。

（三）模型設定

本文以主營業務利潤率為被解釋變量，財政補貼為解釋變量，同時控制一系列代表企業特質的變量，為研究財政補貼與主營業務利潤率之間的關系，設計了如下固定效應和隨機效應模型：

PROit=b1+b2SUBit+b3Xit+firmi+yeart+φit（1）

PROit=c1+c2SUBit+c3Xit+δt+ηit（2）

其中，X代表控制變量向量，i表示公司，t表示年份，b2、c2分別為公式（1）和公式（2）中財政補貼的系數，b1、c1為常數項，b3、c3為控制變量向量的系數，φit和ηit為隨機誤差項，δt為不隨時間變化的個體特定效應。本文根據豪斯曼檢驗[19]在固定效應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中進行選擇。根據已有文獻對財政補貼與企業績效的相關研究中，不少學者認為財政補貼與企業績效之間存在非線性關系。基于此，本文借鑒Hansen[20]的做法，設定如下門檻回歸模型：

PROit=u +p SUB +p X +o" " " " "（SUB ≤γ1）u +p SUB +p X +o" " " " "（SUB gt;γ1）（3）

此模型是一個分段函數，以財政補貼為門檻變量，被解釋變量為主營業務利潤率，解釋變量為財政補貼，當SUB ≤γ1時SUB 的系數是p ，當SUB gt;γ1時SUB 的系數是p ，u 、u 為常數項，p 、p 為控制變量向量的系數，o 為隨機誤差項。本文預測為p 正，p 為負，即財政補貼與主營業務利潤率呈倒“U”型曲線的關系。

三、實證結果分析

本文通過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及門檻效應模型，研究財政補貼對企業主營業務利潤率的影響，進一步將稅收優惠強度作為調節變量和門檻變量，研究財政補貼與稅收優惠組合對企業主營業務利潤率的影響，得到以下實證檢驗結果。

（一）財政補貼對企業主營業務利潤率的影響分析

財政補貼對企業主營業務利潤率的回歸結果如下頁表2所示，其中，列（1）是政府補貼影響生物經濟企業主營業務利潤率的簡單回歸結果，根據Hausman檢驗，P值小于0.05，所以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列（2）是控制了時間和個體的固定效應回歸結果。

回歸結果表明，財政補貼的顯著性以及系數方向沒有出現根本性變化，為避免個體誤差和時間趨勢的影響，故本文選取固定效應的回歸結果。根據列（2），由控制變量的系數得知，銷售額、固定資產比率以及資產負債率顯著抑制了企業主營業務利潤率的提升，企業規模對主營業務利潤率的影響不顯著；在控制相關變量的情況下，財政補貼在5%的水平上顯著為負，與預期產生的結果不符。這種負向作用與預期不符的原因可能有兩個：一是財政補貼對企業利潤率可能會存在門檻效應，當補貼金額在合適的區間內，補貼的作用是正向的，但當補貼金額超過門檻值時，產生的作用是負向的；二是財政補貼的影響可能會存在滯后效應，補貼的發放以及補貼投入成果的產出需要一定的時間，導致目前的結果呈現出負向的作用。

本文引入門檻效應回歸模型來驗證上述分析，以財政補貼為門檻變量時，財政補貼對主營業務利潤率存在著顯著的雙重門檻，門檻值分別為0.545 5、1.127 2。財政補貼對主營業務利潤率的門檻效應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當財政補貼小于或等于0.545 5千萬時，財政補貼每增加1 000萬，企業的主營業務利潤率增加75.72個百分點；當財政補貼大于0.545 5千萬且小于或等于1.127 2千萬時，財政補貼每增加1 000萬，企業的主營業務利潤率減少47.36個百分點；當財政補貼大于1.127 2千萬時，財政補貼每增加1 000萬，企業的主營業務利潤率減少0.83個百分點。這說明政府對黑龍江省生物醫藥上市公司的財政補貼力度應控制在0.55千萬以內。財政補貼與主營業務利潤率之間出現這種門檻效應的原因可能有兩個：一是財政補貼與主營業務利潤率之間可能會受到生命周期的影響，處于成長期和衰退期的企業可能會受到補貼帶來的正向影響，處于成熟期的企業的利潤率可能受財政補貼的影響較弱或者受到負向影響；二是外部環境影響了財政補貼與企業利潤率之間的關系，如稅收政策手段的實施以及企業融資能力等，導致財政補貼對主營業務利潤率產生門檻效應。

（二）財政補貼與稅收優惠組合對主營業務利潤率的影響分析

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一直是政府為促進企業發展而采取的一系列財稅政策中最具代表性的手段。財政補貼是一種直接的激勵政策，主要通過政府撥款、無償性預付款等方式提高企業的收入；而稅收優惠是一種間接的激勵政策，主要通過稅收抵免、稅收扣除和退稅政策等方法來降低企業的成本。故本文引入稅收優惠為調節變量，分析稅收優惠對財政補貼的交互作用，并以稅收優惠作為門檻變量，探究兩者配合使用發揮的作用。本文選擇生物醫藥上市公司財務報告中現金流量表中收到的稅收返還來代表稅收優惠[21]。本文驗證的稅收優惠對財政補貼的交互作用（見列（1））以及門檻作用（見列（2））如下頁表4所示。其中，經門檻效應檢驗，當以稅收優惠強度為門檻變量時，財政補貼對企業主營業務利潤率仍然存在雙重門檻效應。

根據交互作用結果顯示，當加入稅收優惠作為調節變量后，財政補貼對主營業務利潤率的負向作用會隨著稅收優惠強度的增大而減弱。門檻效應結果表示，當加入稅收優惠作為門檻變量后，當稅收優惠力度小于2.1萬元時，財政補貼對主營業務利潤率的影響不明顯；當稅收優惠力度大于2.1萬元且小于9.9萬元時，財政補貼對主營業務利潤率會產生正向的促進作用；當稅收優惠力度大于9.9萬元時，財政補貼對主營業務利潤率會產生抑制作用。這個結果表示在稅收優惠力度大于2.1萬元且小于9.9萬元時，財政補貼對企業的促進效果最好，所以應將稅收優惠力度控制在這一區間內。

四、研究結論及政策建議

本文基于黑龍江省6家生物醫藥上市公司的數據，采用門檻效用模型探討了財政補貼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并對所研究的數據進行了實證分析，得出如下結論。

第一，財政補貼與生物醫藥上市公司的主營業務利潤率之間存在積極的非顯性促進效應。本文利用門檻效應進行回歸，結果顯示，以財政補貼為門檻變量，財政補貼對生物醫藥上市公司主營業務利潤率存在兩個門檻，整體上呈倒U型曲線關系，假設1得到驗證。第二，稅收優惠強度的增大會減輕財政補貼對生物經濟企業主營業務利潤率的抑制效果，且在財政補貼與稅收優惠政策的配合下，財政補貼對生物經濟企業的發展具有積極的促進效應，假設2得到驗證。

根據上述研究結論，可以提出以下相應的政策建議來改善財政補貼效果。

第一，要優化財政補貼政策工具。首先要結合企業在不同階段的特征，制定階段性的政府補助政策，對于初創期的企業，政府可以加大對企業的補貼力度，對于成熟期的企業，政府要適當減少對企業的補貼。其次要豐富黑龍江省生物經濟產業的補貼類型，除研發補貼之外，政府需豐富就業補貼、進出口補貼、政策性補貼等其他類型的補貼。第二，黑龍江省要重視稅收優惠與財政補貼的協調配合。如對于初創期的企業，政府可以加大財政補貼力度這種直接激勵手段；對于成熟期的企業，政府應該更側重使用稅收優惠政策這種間接激勵方式來促進企業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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