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人的基因中,大概沒有一件事情比“年”更重要。“年”代表著團圓,代表著跨越山海萬里奔赴,回家過年的人合力創造了“全球最大規模的年度人口遷徙”。“年”在我們的內心是最溫柔的存在,因為有她,“故鄉”變得具象,“鄉情”有了載體。
金行征導演的紀錄片《追年》記錄了浙江南部永嘉縣巖頭鎮芙蓉村春節民俗活動。永嘉縣地處浙江南部,是中國山水詩派的發源地,這里山美溪長,曾經,村民需要翻越層層的山巒才能抵達外界。相對閉塞的環境讓此地保留了比較完好的村落群體、獨特的語言系統和有著農耕文明特色的春節習俗。在紀錄片中,導演巧妙地將制作魚燈作為帶領觀眾走近這場習俗的開始。魚燈用竹子制成,溫州人都愛竹,“竹”與“旺”同音,在值得慶賀的日子里,當地人的門窗上靠著一根竹子,表達著對未來的美好期望。紀錄片的開場從清晨村莊的上空搖入竹林,伴隨著背竹的人穿街走巷到了非遺傳人陳亦龍家中,千年古村的春節習俗正式登場。為春節制作魚燈,讓觀眾心中有了一條天然的時間軸。在這個過程中,芙蓉村幾十口人輪番登場,村民們辭舊迎新、祈福納吉,一場又一場的節日慶典徐徐展開。這部紀錄片里有著令人驚喜的真實,千年古村的節日習俗固然具有代表性,但也無法忽視這是一項需要保護傳承的“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在紀錄片中,我們時常看到村民略顯生澀的動作,如用搗臼制作年糕時,差點砸到翻面團的手;魚燈亮相時,用真蠟燭還是電子蠟燭呢?現場開始了小小的討論;甚至因為戲班子“場面”不夠隆重,引發了激烈爭吵;更無需說,紀錄片中幾乎沒有一位兒童是用永嘉話在交流。
但這一切都無損中國春節節日的文化內涵。相反,讓春節變得更加真實,這就是生活呀。正如無論紅包是現金還是電子,都不影響我們對下一代的祝福。春節予我們的,就是一家人整整齊齊,在習俗中回溯源頭,在祝福中抒發美好。春節是中國的,非遺是世界的。《追年》不僅是追逐一個節日,更是展現了中國人跨越時間,對家的追求。2017年,動畫電影《尋夢環游記》以墨西哥傳統節日亡靈節為創作藍本,取得了極大成功,讓墨西哥這一傳統節日通過電影這一媒介被全世界知曉。相信通過紀錄片等不同媒介,更多人會欣賞到和合共生、美美與共的東方智慧。
作者
朱旭,杭州市電影電視家協會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