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解放的成因、困境與出路

【摘要】《哥達綱領批判》是馬克思思想發(fā)展史上系統(tǒng)展示馬克思勞動理論的經典著作。在這本書中，馬克思通過批判拉薩爾主義對勞動的錯誤認識，解蔽了勞動的本質與價值，確證了勞動解放的成因；洞悉勞動在資本主義社會中的真實發(fā)展狀況，闡發(fā)了勞動解放的阻礙所在；以擺脫經濟和自然必然性的束縛為落腳點，從多重維度指明了勞動解放的實現路徑。聚焦《哥達綱領批判》中關于馬克思關于勞動問題的解讀，可以為推動勞動解放進而最終實現人的解放的美好目標提供有力的理論支持和實踐指導。

【關鍵詞】勞動；馬克思；《哥達綱領批判》；勞動解放

【中圖分類號】A811"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5）10-0070-05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5.10.020

“人的解放”問題是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的核心議題，在人類社會發(fā)展的歷史長河中，勞動與人類和人類社會的發(fā)展息息相關，勞動解放是實現人類解放的必然前提。在《哥達綱領批判》中，馬克思通過揭露拉薩爾主義勞動經濟理論的真面目，建立起了科學的勞動觀，這是勞動解放的理論起點；立足現實，資本主義體制下資本對勞動的持續(xù)剝削與壓迫，始終阻礙著勞動解放的實現。馬克思認為勞動解放不是國家給予的恩賜，而是工人階級自我解放的過程，是一個需要隨著共產主義社會高級階段的到來才能最終實現的長期過程。深入挖掘《哥達綱領批判》中的勞動解放思想，有利于更好地理解勞動解放的內在邏輯和發(fā)展方向，對于推動構建更加公平與平等的未來社會，最終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

一、在批判中解蔽：“勞動”需要獲得解放的

成因確證

馬克思曾指出：“任何一個民族，如果停止勞動，不用說一年，就是幾個星期，也要滅亡，這是每個小孩都知道的。”[1]580勞動對于人類社會生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現實的人”及其活動是馬克思考察社會歷史發(fā)展的前提，馬克思對于“勞動”的考察，也是基于現實的個人，把“勞動”置于現實生產的底蘊中進行剖析。在馬克思看來，在普遍的社會歷史生產中，勞動作為一般勞動，具備自然和社會雙重屬性，本身是人的本質力量的體現，但是在資本主義生產發(fā)展的過程中，勞動獲得了其特殊的歷史規(guī)定性，本質逐漸發(fā)生了改變，從“自由”走向了“異化”。這是馬克思提出勞動解放問題的出發(fā)點和理論前提。

（一）勞動的屬性與地位

勞動作為人類社會存在的基本活動，其屬性決定了其價值，把握勞動解放問題，首先需要明確勞動的屬性，正確看待勞動在人類社會生產中的地位與作用。

首先，馬克思認為：“勞動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間的過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動來中介、調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的過程?！盵2]177簡言之，勞動首先具有客觀自然性。因此，在《哥達綱領批判》中，馬克思首先對綱領中“勞動是一切財富和一切文化的源泉”這一說法進行了直接的否定和批駁。馬克思反駁道：“勞動不是一切財富的源泉。自然界同勞動一樣也是使用價值（而物質財富就是由使用價值構成的）的源泉，勞動本身不過是一種自然力即人的勞動力的表現?！盵3]35這表明，拉薩爾主義站在資產階級的立場，將勞動力的價值與使用價值混淆起來，模糊了勞動的屬性，以試圖達到為資本主義制度辯護的目的。馬克思指出，勞動并不是一種超自然的存在，不是也不可能是財富生產與創(chuàng)造的唯一源泉。自然界為人的勞動提供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是人類勞動的物質基礎和前提。因此，人的勞動天然受到各種自然條件的制約，勞動力本身也是一種自然力，作為人的勞動能力的體現，具有自然屬性，這是勞動解放的唯物主義基礎。馬克思在這里明確表明，正是因為勞動所受的自然制約性，才會出現勞動者淪為他人奴隸的情況。

馬克思接著分析，為什么勞動會成為使用價值繼而成為財富的源泉呢？他解釋道：“只有一個人一開始就以所有者的身份來對待自然界這個一切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的第一源泉，把自然界當作屬于他的東西來處置，他的勞動才成為使用價值的源泉，因而也成為財富的源泉。”[3]36這一論述表明，誰能夠占有勞動的物質條件，勞動才能成為其財富的源泉。所以勞動可以創(chuàng)造財富但是并不代表勞動者就能夠直接占有財富，馬克思的澄清揭露了拉薩爾主義的小資產階級屬性，他們企圖制造“只要通過勞動就可致富”的神話，麻痹勞動者通過不斷地勞動，為資本創(chuàng)造更多的使用價值與價值，遮蔽生產資料被資本家占有的事實。

其次，勞動并不是一種純粹自然性的存在，勞動是一種對象化的活動，人們通過勞動建立起與他人和社會之間的聯(lián)系，這是勞動的社會屬性的直接表現。在勞動與社會關系的問題上，拉薩爾等人沿著“勞動是一切財富和文化源泉”的邏輯，認為：“有益的勞動只有在社會中和通過社會才是可能的。”[3]35也就說以所謂的社會發(fā)展來判斷勞動的利與弊。在馬克思看來這是十分不合理的，因為拉薩爾主義的所謂“社會”標準，其實是以實際占有物質財富并占據統(tǒng)治地位的利益集團以及他們的觀念為標準，馬克思指責拉薩爾主義顛倒了勞動和社會之間的關系，是一種資產階級意識形態(tài)的論證邏輯。而且早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馬克思就指出，“一個種的整體特性，種的類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動的性質，而自由的有意識的活動恰恰就是人的類特性”[4]273，這里的“自由的有意識的活動”就是人的勞動。人在勞動過程中表現出人的自由特性，這是勞動與人的本質的內在聯(lián)系，勞動不僅是財富創(chuàng)造的源泉，更是創(chuàng)造人本身的活動，這是勞動的本質屬性與價值旨歸。因此馬克思認為什么是有益的、有用的勞動，應該以人是否能夠占有自身，能否確證人的自由自覺的本性為標準?？疾靹趧硬粌H不能脫離社會，更加不能脫離人的生存與發(fā)展問題。

（二）資本主義社會中勞動的歷史規(guī)定性

馬克思認為，社會分工的擴大化和資本主義私有制的發(fā)展，使得勞動的社會性日益突顯，直接表現為勞動者的勞動不再由自己的自由意志所支配，不再是完善自身的有意義的活動，而僅僅是資本實現自身增值的手段和工具，于是勞動逐漸背離其自由本性走向異化。正如他所指出：“隨著勞動的社會性的發(fā)展，以及由此而來的勞動成為財富和文化的源泉，勞動者方面的貧窮和愚昧、非勞動者方面的財富和文化也發(fā)展起來?！盵3]40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勞動者自由得一無所有，資本主義社會中的勞動不再是一般意義上的物質生產勞動，而是不斷生產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勞動。勞動越是發(fā)展，越是不斷加深社會的階級固化。勞動為何需要解放，就是因為人們越是勞動，勞動者愈是同勞動成果、同他的勞動活動本身、 同他作為人的類本質、同他人相異化。

資本主義社會中勞動的歷史規(guī)定性不僅表現為勞動消極性的逐漸加深，同時還體現在雇傭勞動推動勞動解放實現的歷史必然性和可能性。馬克思進一步指出，勞動社會性的發(fā)展，也為勞動解放創(chuàng)造了客觀與主觀條件。他認為，不應對“勞動”和“社會”泛而談之，“而應當在這里清楚地證明，在現今的資本主義社會中最終創(chuàng)造了物質的和其他的條件，使工人能夠并且不得不鏟除這個歷史禍害”。[3]40一方面，現實的資本主義勞動生產過程中所創(chuàng)造的巨大財富是實現勞動解放的物質前提，另一方面，作為勞動解放主體的現代無產階級，其勞動的創(chuàng)造性不僅在解決勞動與資本的矛盾與沖突中不斷得到發(fā)展，而且隨著勞資關系對立的加劇，其革命性也就愈強烈。可以說，資本主義社會中雇傭勞動是勞動實現自由的必然過渡，而勞動異化的出現則為未來社會中勞動的自由本質的復歸提供了現實依據。

二、在現實中廓清：勞動發(fā)展過程中面臨的困境

在《哥達綱領批判》中，馬克思指出：“雇傭工人只有為資本家（因而也為同資本家一起分享剩余價值的人）白白地勞動一定的時間，才被允許為維持自己的生活而勞動，就是說，才被允許生存；整個資本主義生產體系的中心問題，就是用延長工作日，或者提高生產率，增強勞動力的緊張程度等等辦法，來增加這個無償勞動；因此，雇傭勞動制度是奴隸制度，而且勞動的社會生產力越發(fā)展，這種奴隸制度就越殘酷，不管工人得到的報酬較好或是較壞?！盵3]62這是馬克思所看到的資本主義社會中勞動的真實狀態(tài)，因此，資本主義體制下的資本對勞動的持續(xù)剝削與壓迫，從根本上始終阻礙著勞動解放的實現。歷史照應現實，隨著資本主義社會的不斷發(fā)展，資本邏輯統(tǒng)治下的科技革命和全球化的深度發(fā)展、階級固化的加深與意識形態(tài)的制約也在一定程度上催生了勞動解放的新難題。

（一）資本主義私有制的阻礙

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資本對勞動的支配和剝削是勞動解放的最大障礙，這使得勞動者難以掌握生產資料，從而喪失了實現自我解放的基礎。

資產階級通過維護生產資料私有制來維持和鞏固對勞動者的剝削和壓迫。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勞動不再被看作是個體創(chuàng)造、自主發(fā)展的手段，而是變成了壓迫和剝削勞動者的源源不斷的資源。在馬克思看來，隨著資本主義生產組織形式的調整，資本的剝削越來越隱蔽與抽象，在現代化生產過程中，伴隨著生產關系和生產力的物化，于是勞動者及其勞動過程在資本邏輯的奴役與統(tǒng)治下也淪為了一種物性工具。正如馬克思指出的那樣，“在這個資本主義生產體系中，勞動階級從頭到腳，每一個毛孔都處在壓迫與被剝削的物化暗牢中”。[5]29勞動者在貧困和壓迫中艱難生存，長期處于弱勢地位。盡管勞動是創(chuàng)造財富的源泉，但由于生產資料的私有制和剝削性的勞動關系，在現實生活中，社會財富往往被少數資本家壟斷，而大多數勞動者則淪為貧困的邊緣群體，分配的不平等使得勞動者只能勉強維持生存，財富、文化的積累伴隨著貧窮、愚昧的大量滋生。在資本主義社會中，一方面，資本家通過擴大生產規(guī)模和改進技術來獲取更多的財富，社會地位不斷提高，權力和利益也不斷增強；另一方面，勞動者的工資水平卻未得到相應的實質性提高，勞動者只能勉強維持生存，只能在貧困和壓迫中苦苦掙扎。而建立在私有制基礎上的資本主義社會的法律和制度體系也通常傾向于維護和鞏固私有制和雇傭關系，比如，資產階級通過建立職工入股、社會福利制度等使得工人反抗的合法性減弱，導致勞動者在法律上難以獲得更多的權益和解放。對于這一狀況，恩格斯也曾一針見血地指出：“所以，無產者在法律上和事實上都是資產階級的奴隸，資產階級掌握著他們的生死大權?！盵6]360總之，只要存在私有制和雇傭勞動制，資產階級就是最大的利益獲得者，勞動者便不能隨心所欲地勞動，資本主義體制本身就是一股最強大的阻力。

（二）全球化與技術發(fā)展的影響

隨著社會生產方式發(fā)生了變革，勞動的內涵更加豐富，但是被剝削的本質始終未變，只是形式更為多元，勞動者面臨著更深層更隱秘的壓迫和控制。全球化時代的到來和科技的快速發(fā)展，使得勞動者的生產生存狀況有所改善的同時，勞動解放問題的復雜性也日益增強。

一方面，全球經濟的緊密聯(lián)系使得資本和勞動的邊界變得模糊，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關系不再是封閉的，而是相互滲透的，這也意味著勞動解放主體的分散化和多元化趨勢顯著增強。勞動者是勞動解放的主體，全球化使得生產和勞動力更加跨國流動，這導致勞動解放主體不再局限于特定國家或地區(qū)，而是成為國際化的多元體系。與此同時，技術的革新和普及，推動了遠程工作、自由職業(yè)等靈活就業(yè)模式的興起，這種靈活性使得勞動力更加分散，同時也增加了不同行業(yè)和職業(yè)的勞動解放主體，相應地工人的訴求和利益也呈現多樣化。因此，如何在勞動階級逐漸碎化、多元、分散的趨勢下推動勞動解放，是新形勢下勞動解放面臨的新挑戰(zhàn)。另一方面，全球生產體系的建立，使得發(fā)展中國家對發(fā)達國家、工人對資本的依賴性增強而反抗性減弱，競爭性的全球化趨勢也削弱了工人階級抗擊資本的合力；隨著機械化和工業(yè)化的大規(guī)模普及，雖然提高了生產效率，但卻剝奪了勞動者對生產過程的主導權，勞動者變成了機械化系統(tǒng)的操作者，而非創(chuàng)造性的生產者，這種情況也限制了勞動者個體潛能的發(fā)揮。數字化、智能化時代的到來使得傳統(tǒng)勞動生產形態(tài)發(fā)生了改變，使勞動關系變得更加復雜，勞動剝削也變得更為隱秘。數字鴻溝造成社會分化、收入差距的擴大，勞動者愈加陷入勞動市場上的不利地位。

（三）階級固化與意識形態(tài)的制約

在現實生活中，社會階級結構的固化和意識形態(tài)也對勞動發(fā)展形成了限制。一方面，現代資本主義社會階級結構固化現象嚴重，經濟資源和社會資本集中于少數人手中，勞動者通過自身努力改善社會地位的機會大幅減少，導致社會流動性下降。而教育、就業(yè)等領域逐漸形成了維護既有階級結構的機制，使勞動者在階級再生產機制的制約下難以實現社會地位的提升和自我解放。另一方面，資本主義社會通過消費主義文化的滲透，使得勞動者陷入無限追求物質享受的困境。這種意識形態(tài)的控制，使勞動者逐漸偏離對自身解放和社會變革的思考，淪為消費社會的奴隸。資本主義通過媒體、教育等手段進一步強化了異化的意識形態(tài)，使得勞動者對自身被壓迫狀態(tài)的覺醒愈加困難。這種意識形態(tài)的控制不僅體現在物質消費上，也體現在思想觀念和價值取向上，使勞動者更難實現真正的解放。

三、在實踐中實現：勞動解放的路徑呈現

勞動實踐是實現勞動解放的現實基礎和歷史前提，如何在勞動實踐中突破重重困境，實現勞動解放，馬克思在《哥達綱領批判》中從生產關系、政治保障、階級力量等維度，闡發(fā)了勞動解放的實現路徑。

（一）勞動解放的基本前提：資本主義私有制的廢除

在《哥達綱領批判》中，馬克思明確指出資本主義私有制是勞動解放的根本阻礙。正是由于資本主義私有制的存在，勞動者被剝奪了生產資料的控制權，勞動力變成商品，并最終導致了勞動的異化，資本主義的生產關系是勞動者受困的關鍵。馬克思論述道：“一個除自己的勞動力以外沒有任何其他財產的人，在任何社會的和文化的狀態(tài)中，都不得不為另一些已經成了勞動的物質條件的所有者的人做奴隸。他只有得到他們的允許才能勞動，因而只有得到他們的允許才能生存”。[3]36這表明，只要生產資料掌握在私人而不是勞動者自己手中，無論社會如何發(fā)展，勞動者都只能作為資本家的奴隸而生存。因此，勞動解放的基本前提就是廢除資本主義私有制，實現勞動資料所有制的變革。

馬克思還著重論述了權利平等和公平分配問題，這直接關乎勞動者的利益和訴求，是實現勞動解放的基本要求。馬克思批判了拉薩爾主義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占據主導以及勞動資料被少數人所占有的情況下，空談分配公平和權利平等的虛偽性。比如，拉薩爾主義主張：“勞動所得應當不折不扣和按照平等的權利屬于社會一切成員?！盵3]35馬克思認為這一主張看似合理其實是有問題的。首先，這里的“勞動所得”是價值還是產品是不得而知的。其次，勞動所得不折不扣、屬于一切社會成員是可能的嗎？這樣的分配就真的意味著公平和平等嗎？馬克思給予了徹底地否定。屬于一切社會成員，那么對于勞動成員來說就是有折扣的，假若只分給勞動者，非勞動的成員就談不上平等的權利。而且如果這里的“勞動所得”是指勞動產品，集體的勞動就是社會總產品，那么就必須作為生產資料和消費資料在分配前進行兩次扣除，那勞動者的勞動所得就必然是有折有扣的 因此，這句話本身就是存在矛盾的。拉薩爾主義的觀點，抽象地把所有人看作同一階級，給分配確立同一尺度，這里的“平等的權利”和分配既沒有考慮現實中階級身份和階級差別存在的事實，也抹殺了人的個性和差異，這只是一種形式上的平等。馬克思還強調：“消費資料的任何一種分配，都不過是生產條件本身分配的結果；而生產條件的分配，則表現生產方式本身的性質?！盵3]13總之，馬克思認為，在資本邏輯主導的社會階段，所謂的公平和平等都是空洞的廢話，只有變革現有的社會生產方式和生產關系，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平等和公平。

（二）勞動解放的政治保障：無產階級專政到“國家”消亡

馬克思通過批判拉薩爾主義錯誤的國家觀，揭示了現代國家的本質，闡釋了無產階級革命專政的過渡階段和未來社會的國家制度?！案邕_綱領”中拉薩爾主義主張使國家變成“自由的”，在此基礎上，他們寄希望于通過“國家?guī)椭笔股鐣蓡T從資本主義的奴役下解放出來，把“現代國家”看作實現解放的政治保障，馬克思看來，這是十分荒謬的。馬克思認為，拉薩爾主義的國家觀是黑格爾唯心思想的繼承，“國家”本身是在“社會”之后出現的，他們所謂的“現代國家”，無論如何多樣和復雜，追根溯源就是在“現代社會”也就是資本主義社會的基礎上構建起來的社會形態(tài)，這是資產階級的社會，在這樣的社會形態(tài)和國家制度下尋求勞動解放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馬克思認為，只有建立無產階級專政才能從政治上給勞動解放保駕護航。在資本主義轉向共產主義的過渡階段，無產階級專政是必要且重要的。在資本主義社會走向共產主義社會的過程，國家職能就是“無產階級的革命專政”，這是推動勞動解放實現的“國家”保障。在《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恩格斯就曾指出，“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無產階級上升為統(tǒng)治階級，爭得民主?！盵7]293在《哥達綱領批判》中，馬克思再次強調：“在資本主義社會和共產主義社會之間，有一個從前者變?yōu)楹笳叩母锩D變時期。同這個時期相適應的也有一個政治上的過渡時期，這個時期的國家只能是無產階級的革命專政?！盵3]70從資本主義社會走向共產主義社會是歷史發(fā)展的必然，但是它不會自行實現，革命主體的積極參與必不可少，而這一主體就是無產階級。在漫長的過渡時期，由于階級斗爭依然存在，國家的階級統(tǒng)治的功能必然存在，因此，無產階級需要奪得政權，建立專政來對抗反動勢力的同時發(fā)展自身。在無產階級專政的基礎上，隨著社會主義社會的鞏固和發(fā)展，國家職能也逐漸轉變，國家機器將逐漸減弱并最終消亡，這是在進入到共產主義社會高級階段后，勞動解放具備的政治條件。馬克思指出，“自由就在于把國家由一個高踞社會之上的機關變成完全服從這個社會的機關”[3]68。到了共產主義高級階段，作為階級統(tǒng)治的國家走向消亡，而國家以社會管理形式存在著。這一階段國家的本質是馬克思所指的真正的“自由人聯(lián)合體”，所以“國家消亡”的共產主義社會是實現勞動解放的最終社會形態(tài)。

（三）勞動解放的核心力量：無產階級的革命與聯(lián)合

無產階級是革命事業(yè)的主力軍，全世界無產階級的革命和聯(lián)合是推動勞動解放的核心力量。馬克思在《哥達綱領批判》中談到了無產階級的革命性和社會主義運動的國際性對于實現勞動解放的積極意義。

馬克思指出，作為資產階級的掘墓人，無產階級被賦予了革命的屬性。無產階級的革命性表現在他們對資本主義制度的反抗和對社會變革的追求。無產階級是歷史上第一個真正革命的階級，他們因被剝奪而具有推翻私有制的強烈動力，作為勞動者的代表，無產階級在勞動解放的過程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對于這一點，拉薩爾主義認為：“勞動解放應當是工人階級的事情，對它來說，其他一切階級只是反動的一幫?！盵3]53馬克思對這一表達進行了強烈地批駁，首先指出，這句話的前半句是對第一國際中“工人階級的解放應當是工人自己的事情”的概念偷換，這句話本意是，工人階級的解放只能由工人階級來完成，任何來自于外部的“解放”都可能是一種“異化、物化”掩蓋下的解放，而不是真正的解放，因此，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喊出了“全世界無產者，聯(lián)合起來！”[7]307的口號，實際上是要依靠國際性的社會主義運動，借助于工人階級的國際聯(lián)合來從工人階級內部保障解放力量的生成與延續(xù)。拉薩爾主義卻居心叵測，試圖把無產階級的革命性和社會主義運動的國際性對立起來，企圖從內部把無產階級孤立、分散開來。其次，后半句是拉薩爾主義自創(chuàng)的說法，馬克思認為，這是忽視歷史事實，粗暴否定資產階級和其他中間階級歷史進步性的做法，拉薩爾主義片面地把所有階級都視為完全阻礙勞動解放實現的反動力量，妄想依靠建立“全德工人聯(lián)合會”實現勞動解放，是不可能的。馬克思認為，隨著民族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資本與勞動，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都具有了國際性含義，無產階級作為革命的主體，需要明確其歷史任務，并通過聯(lián)合行動來推動社會變革，沖破資本對勞動的束縛。

四、結語

勞動解放既是指勞動本身復歸為自由自覺活動的過程，也是勞動者在勞動過程中實現自由而全面發(fā)展的過程，本質上是實現“物”與“人”的雙重解放。結合《哥達綱領批判》，可以更清晰地認識到了實現勞動解放的歷史必然性和可能性。勞動解放的過程是漫長而復雜的，如何實現這一目標，馬克思在《哥達綱領批判》中為人們描繪了一幅清晰的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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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梁琪琪，女，貴州畢節(jié)人，貴州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