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運河可謂中國古代水利工程的巔峰之作,承載著中華民族的文化基因與歷史記憶。文章從大運河(濟寧段)的歷史根脈、文化價值、時代意義出發,以濟寧市博物館為例,探討新時代下博物館應如何保護好、傳承好、利用好大運河文化,持續提振文化自信,講好運河故事。
大運河(濟寧段)的歷史背景與城市符號
大運河為中國古代水利工程,它溝通了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五大水系,堪稱“中國古代南北交通的大動脈”。2014年,在第38屆世界遺產大會上,大運河獲準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成為中國第46個世界遺產項目。
“一條大運河,千里碧水流,帆船首尾銜,都過濟寧州。”大運河(濟寧段)始鑿于元代至元二十年(1283年),全長二百余公里,是歷史上的漕運要沖,也是如今“南水北調”“北煤南運”“南貨北調”的重要航道。濟寧市汶上縣南旺鎮為大運河全線制高點,俗稱“水脊”,故有“濟寧通則全河通,濟寧滯則全河停”之說。由于濟寧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和重要性,元、明、清三代均把濟寧運道作為貫通大運河的關鍵點,均派設最高司運機構常駐濟寧,使濟寧成為地位顯赫、聲名遠播的“運河之都”。
明永樂九年(1411年),工部尚書宋禮采用汶上縣民間水利專家白英“筑戴村壩,橫亙五里,遏汶流”“借水行舟、引汶濟運、挖諸泉、修水柜”的治河方案,修筑兼具攔水、引水、分水、控水、蓄水、補水等功能的南旺分水樞紐工程,從此汶水西行入運河,七分北流進入漳、衛,三分南流進入黃、淮,構筑起南北水路大動脈,貫通了南北航運五百余年。南旺分水樞紐工程是大運河歷史上最具科技含量和科學價值的工程,造就了中國水利建設史上的一大奇跡,享有“北方都江堰”之稱。
作為“南控江淮,北接京畿”的重鎮,濟寧因水而興、因河而盛,在千古歲月長流中,逐漸形成“舟東臨四達之衢,商貿集五都之市”的瑰麗景象,形成政治清明、經濟發達、文化繁榮的可觀局面,成為物華煥彩、獨具神韻的一座名城。
大運河文化的形成、演變與價值內涵
大運河文化,是自大運河開鑿以來,在歷史演變與發展中創造、凝聚、積淀的產物,是古代社會在特定地理環境與歷史條件下形成的獨特文化形態。它以水運網絡為載體,通過物質交換、人口流動與制度創新,構建起一個貫通南北的文化生態系統,成為中華文明多元一體格局的生動縮影。
大運河文化形成的政治驅動,主要來自中央集權的不斷強化,尤其是政權鞏固、軍事供給等方面。例如,吳王夫差開鑿邗溝,用以北上爭霸;隋煬帝修鑿運河,意圖強化對關東、江南的控制;元代“截彎取直”,縮短大都(北京)至杭州的漕運距離,實現政治中心北移。而漕運制度的體系化建設也隨之愈發完善,如唐代設立轉運使,宋代創建“轉般法”,明、清兩代推行“長運法”,逐漸形成從征糧、運輸到倉儲的完整制度。大運河沿線設鈔關(如臨清、滸墅)、水驛(如盂城驛)與常平倉,構建起“運河官僚系統”。
大運河沿岸的經濟交流,促進了商品流通、市鎮崛起。大運河沿岸形成了四大商幫——徽商、晉商、浙商、魯商,催生了天津楊柳青、蘇州楓橋等商業市鎮,推動漕船修造業(如清江浦船廠)、陶瓷業(如宜興紫砂)、釀造業(如紹興黃酒)形成產業集群,促進了江南紡織技術北傳、山東臨清磚窯技術南輸。同時,大運河的貫通也推動了科技發展。如大運河(濟寧段)南旺分水工程、宋代復閘技術(如真州閘)、元代“梯級船閘”系統(會通河段)、清代“引黃濟運”工程等。
大運河文化不但促進了移民與社群建構,也形成了沿岸民俗文化的混生形態。例如,元、明、清三代的漕運軍戶、水手、纖夫形成的特殊職業群體,在淮安河下鎮、聊城米市街形成聚居區;徽商在揚州建造園林,山陜會館在開封興建關帝廟,推動建筑藝術與信仰文化融合。沿岸村落普遍采用“前店后河”布局,衍生出無錫“水弄堂”、紹興“臺門建筑”等人居模式。信仰上,民間普遍形成“祭龍王”“拜河神”等信仰儀式;語言上,形成了“運河官話”過渡帶;戲曲上,催生了柳子戲、淮劇等融合南北聲腔的新劇種;飲食文化中,發明出濟寧甏肉干飯等兼具南北烹飪特色的名吃。
大運河文化的核心特質與歷史意義在于它的開放性、實用性、融合性。大運河就像一條流動的“文化走廊”,吸收了佛教(如杭州靈隱寺)、伊斯蘭教(如濟寧東大寺)、基督教(如揚州仙鶴寺)等多元宗教文化,又使各種文化形態服務于漕運實踐,并實現南北藝術風格的審美統一(如揚州漆器、通州運河號子)。
大運河文化對于中華文明體系的貢獻至關重要。通過物資、人與信息的頻繁、持續交換,地域文化隔閡被不斷消解,民族共同體意識日漸深化。漕運制度成為中國古代財政、運輸與災害應對的綜合性治理模板。直至今日,大運河仍可與陸上絲綢之路、海上絲綢之路聯動,充分拓展文明傳播“網絡”,推動中華文明對外輻射。
大運河文化是中國古代社會應對地理環境、整合資源要素、創新制度和技術的文明實踐。其以水為媒,在時空演進中,不僅塑造了獨特的物質文化景觀,更孕育了“和合共生”“因勢利導”的精神價值。這種文化基因至今仍為區域協調發展、生態文明建設提供歷史參照。
大運河文化的保護與傳承、弘揚是一項歷史性、系統性工程,需兼顧物質與精神、傳統與現代、本土與國際的多重維度。通過制度創新、技術賦能與社會協同,大運河不僅成為中華文明的特色“名片”,更可為全球文化遺產保護提供“中國方案”,在新時代煥發永恒生命力。
濟寧市博物館的文化使命與時代實踐
現今,博物館是保存大運河文化記憶的“基因庫”,是收藏、保護、活化利用大運河文化、文物的“保險箱”,更是激活大運河文化新時代價值的“轉換器”。作為大運河文化的核心載體之一,博物館在文化遺產保護、公共文化服務等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濟寧居大運河“運道之中”,交匯南北水陸、控引江淮咽喉,是大運河這條“黃金水道”上,光華最為璀璨的一顆驪珠。同時也是儒家文化的誕生地、大運河文化的匯集地,享有“孔孟之鄉、運河之都”的盛譽。近年來,濟寧市博物館堅持以全面滿足人民群眾精神文化需求為立足點,深入探索研究如何在新時代保護好、傳承好、利用好大運河文化,持續激活大運河歷史與文化基因,全方位、多角度推進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煥發新時代精神。
打造專題展覽,厚植文化自信。濟寧市博物館(古槐路館)常設“濟寧記憶:我家就在岸上住——濟寧運河風情展”,該展覽通過精心挑選的館藏文物展品和匠心獨運的展陳設計,展示大運河(濟寧段)的政治、經濟、科技、文化等,生動講述了大運河的“前世今生”和流淌不息的故事。濟寧市博物館(文化中心館)常設“中國運河之都·濟寧”展,展示元、明、清時期大運河的開鑿歷程,分為“運河的開挖”“運河的管理”“運河的水工設施”“運河的繁榮”四個部分,輔以出土和傳世文物,以大運河的發展為脈絡,以考古成果為依據,以館藏文物為佐證,呈現出大運河蘊藏的厚重歷史文化。2024年“5·18國際博物館日”山東主會場活動上,由山東省文化和旅游廳組織開展的第七屆全省博物館十佳陳列展覽精品終評結果揭曉并頒獎,“中國運河之都·濟寧”展榮獲山東省博物館十佳陳列展覽精品獎。以弘揚運河文化、振興濟寧經濟為宗旨的常設展覽,向參觀群眾呈現了大運河變遷圖、元代鎮水鐵牛、南旺分水樞紐工程沙盤模型、河道總督衙門復原模型等,為進一步傳承、弘揚大運河文化貢獻力量。
擘畫多元格局,優化公共服務。濟寧市博物館深挖館藏資源,開發全國首套針對特殊教育學校的盲文教材《孔孟之鄉·運河之都傳統文化——博物館社會教育讀本》,將大運河文化編寫入內,同時配附立體文物插圖,讓特殊兒童通過指尖的觸摸來了解、認識文物原本的樣貌。近年來,濟寧市博物館定期攜極具濟寧特色的“禮出東方——漢畫像石上的孔子與魯禮文化拓片展”到大運河沿線城市巡展,在傳承、振興大運河文化事業中,持續增添、創新、發揚以“禮”為內核的思想價值體系和社會服務理念,促進了文化遺產價值最大限度地傳播與共享。濟寧市博物館秉持兼容并蓄、協調共享的原則,加入大運河博物館聯盟,增進館際之間的溝通、交流、合作,學習館藏文物、宣傳教育、陳列展覽等先進經驗,梳理、整合、利用大運河沿線各地的獨特文化資源,更好地闡釋歷史文化遺產。
深化宣傳推廣,讓文物“活起來”。濟寧市博物館始終堅持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保護與傳承國家文物及非物質文化遺產,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助力“儒家文化”“運河文化”品牌打造,擦亮“文化濟寧”品牌,講好文物故事。在傳統節日、重大紀念日,濟寧博物館以大運河文化為載體,常態化開展“我家就在岸上住”“家鄉的古建筑”等自主研發的社教品牌活動,連續四屆獲得山東省博物館十佳社會教育案例。同時,采取“線上+線下”緊密銜接的方式,在官方網站、公眾號平臺開設“云游大運河”“品茗聞古”“館藏珍品賞析”等欄目,擴大宣傳輻射范圍。同時,聯合國內知名文創團隊開展創意轉化,打造多個系列100余款兼具館藏特色和地域特色的文創產品。2024年8月,濟寧市博物館首次亮相第十屆“中國博物館及相關產品與技術博覽會”,以尼山、大運河元素設計展區外形,彰顯孔孟之鄉、運河之都風采,被評為“最佳展示獎銀獎(博物館)”,為山東省地級市博物館唯一獲獎單位。文創產品“青花纏枝瓜果紋玉壺春瓶”獲2024年山東省博物館學會文創作品大賽一等獎。
濟寧市博物館要想切實講好大運河文化故事,就要堅持以國運為基、以文運為本、以大運河為脈絡,充分發揮博物館收藏保護文物、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作用,在深入發掘歷史遺韻的基礎上,放眼長遠、注重未來,努力探尋博物館建設、發展、運營、管理的新思路、新舉措、新方法,建設長效機制,力爭以更好的文化共享服務滿足社會發展和人民群眾精神文化需求,全面彰顯文化自信,聚力實現偉大復興。
(作者單位:濟寧市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