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 根

乘列車經過廣袤的黃土高原時，發現那里的植被跟我身處的大河尾閭極為相似。想來是各類植被的種子早已隨著大河一路流淌、一路生長，直到海水和淡水的交界處。

也許種子早就渴望這樣的旅行。大河的腳力可比風強多了，讓它們的生命在季節的輪回里不斷重生。它們沒有各自的名字，所有的蘆葦都叫蘆葦，所有的稗草都叫稗草。但它們會在每次重生時復刻上一段美好的記憶。從新石器時代而來，經過商周和唐宋，它們在一個偶然的春天，選擇跟河水一起走，到哪里不知道，終歸哪里也不知道。

河水流速減慢的時候，它們就停下來，抓住岸邊的泥土，開啟新土地上的第一次萌芽。一枝芽朝向天空，一枝芽扎進土里，化作根，咬住了歲月。有些根在春天，探出鋒利的牙尖悄悄地劃破致密的沙土地。這些植物在大地上密織了一張溫馨的網，留住了流連的小鳥、野兔、野鴨、白鷺……讓所有的生靈都有了家，也有了根。

一入秋，當大地溢滿秋天的喜悅并釋放一些悲憫的時候，一種紅色的植物就在離海不遠的地方開始燃燒，有時還會“燒”到海灘上。

明亮的黃和耀眼的紅，彼此交織著，鼓著勁，宛如賽跑一樣映入眼簾。大河與渤海激情碰撞，遠古的泥土和靈魂早就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還有一些顏色，是需要用眼睛來尋找的，比如，墾荒的人們種下了果樹、水稻和玉米，養起了大閘蟹、對蝦和海參。他們剛來時還面帶土色，播下一些種子，然后憂傷地等待著，因為不知道大地能不能給他們回報。

這片土地終究還是豐饒的，給了他們留下來的勇氣和力量。糧食填滿了胃，讓一張張面龐有了赤色，于是他們像小鳥一樣，筑起了一個個小小的巢，靠著勤勞的雙手變幻出更多的色彩……

（作者單位：中國石化勝利油田分公司）

編輯/車玉龍 統籌/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