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某種緣分,最近常刷到大理。等到放假的時候,來不及輾轉反側做攻略,買了張凌晨的票就匆匆出發。
一不留神,就坐成了綠皮火車。
顛簸了一夜,在終于見到洱海的那一刻,百感交集,這不是真正的海,沒有洶涌的波濤,但真的是美啊。晴天的洱海是蔚藍色的,旁邊的森林是一片片清淡的綠。正好趕上下雨,我在心邸咖啡的窗前,看幾只水鴨子不時在水面起伏。
爬了一段蒼山,沒有登頂,只去了感通寺和寂照庵。寂照庵里花開得滿屋滿院,修行的師父說,在這里,不上香,只種花。三月街、總統府、大理博物館……我穿越其中,在古城的街巷胡同、古舊庭院里,尋覓著古南詔留存于此的遺風。
說起三月街,確實被攤位上琳瑯滿目的蟲子給嚇到了。仔細觀之,大部分都不認識,都是肥大壯碩之輩,雖然已經經過烹飪,但生前一股英雄氣尚在,有蠢蠢欲動之感。看見食物落荒而逃,大概也是我這個愛吃的人,生平第一次了。
去看大理三塔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租了輛電動車顛簸在石板路上,一路磕磕絆絆地到了崇圣寺,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角度一覽全貌,只能看到一鱗半爪的塔尖。我只能邊導航邊問路人,古塔在我的視野里時隱時現。
直到聽到熟悉的北方口音,是一對剛從北京搬來的老夫妻。“小伙兒,甭找了,附近這幾個胡同,就咱家角度最好,咱就沖這來的!”老人的口音讓我倍感親切,看到屋中還有孩子,也就放下了對陌生人的防備。果然,他家屋頂的天臺是那附近視線最好的,不僅能細看三塔,還能眺望到蒼山和洱海。
后來,聽老兩口講,他們剛退休,帶著孫輩來這邊,自家經營一個小飯館,做點炸醬面賣給同樣旅居于此的人們,掙出點玩兒的錢。
大理一切都很好,可總覺得,有些地方美得過分。我沿著海西線騎行了一天,直到沒做好防曬的胳膊被紫外線刺得通紅才想明白,我糾結的,是真實。
荒涼、貧瘠、殘缺的東西,只要它是真實的,就是美的。可不管是古城,還是喜洲、雙廊以及洱海邊眾多的村落,那些翻新過的古宅,刻意裝飾得很小清新的咖啡館,那些過度商業化的隆重,雖然美,但缺乏一種真實。
夜色下,在古城的那些小巷子里轉著,不時看見三五成群的人,坐在路邊的石階上,喝到微醺,專心致志地唱,旁若無人——詼諧一點的說法是——目中無人地唱。我倒無意窺探他們的情緒,然而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物傷其類的感嘆。
這些人,白天和朋友擺攤,賣什么的都有,賺了錢晚上就到酒館去聽民謠,拖著箱子到處晃啊晃。過上一段在古城賣古著、當散仙的日子,享受每一個今天。在這里,白云跟著風走,帶來發呆的味道,煮茶的味道,還有就是酒精的味道。
一個人在哪里長居,從臉上就可以分辨。我看著那些表面上面目平靜的臉,總在想,這些人的背后有著怎樣的故事。
我并不覺得大理是一個能夠凈化靈魂的地方,可是在那里我的確看到了無數人朝著洱海揮手,笑得一臉燦爛。
我一個人,從古城穿梭到洱海,又從洱海匆匆到各個小鎮。這座群山環繞的小城很美,遠方我看過了,凈土我看過了,人我也看過了,看不厭的始終只有這里的藍天和白云。
租一輛單車,可以沿著蒼山和洱海的交界一直騎行。路的兩邊,有平整的土地和稻田,風光如畫。清晨和上午,蒼山會升起白色的云氣,夢幻一般。
假如生活不滿意,不如一路向西去大理,這里收留了一眾單槍匹馬闖江湖的靈魂。就像在有涯的人生里,經歷無數波折和煩惱,終于面對陌生而和煦的結局,沒有熟悉的高樓大廈,也沒有那么多的“班味兒”。
偶然間,在平靜的生活里起一陣波瀾,就像把刀子切進水里,刀尖一挑,起一陣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