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人口是國家、社會、民族發展的基礎性、長期性和戰略性要素,合理的人口分布、高素質的人力資本、充裕的適齡勞動人口將形成有利于經濟高速增長的投資和消費局面,創造出人口機會窗口,從而提升城市承擔風險和恢復經濟的能力。當前,我國人口正經歷從總量持續增加到持續減少、素質由受教育水平總體偏低和短壽命向高等教育大眾化和長壽化轉變的階段。文章在討論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影響內在機理的基礎上,運用全國272個城市2010—2021年的面板數據,就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的直接影響與間接影響進行了實證檢驗。研究發現,人口質量紅利能夠顯著增強城市經濟韌性,人口數量紅利的影響效應則不明顯;城市異質性檢驗結果顯示,人口數量紅利的影響效應不存在明顯的城市異質性特征,且對任何一類城市的經濟韌性提升作用均不顯著。而人口質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的提升作用在“胡煥庸線”東南片區的城市、內陸城市以及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較低的城市更明顯,對其余城市的影響效應則較弱;作用機制檢驗結果表明,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有效增強了人口質量利用效率對城市經濟韌性的提升作用,而交通基礎設施建設帶來的影響則不明顯,甚至有削弱人口質量利用效率提升城市經濟韌性的趨勢;同時,勞動生產率在人口質量利用效率對城市經濟韌性影響中存在顯著的中介作用。進一步研究發現,人口集聚在人口質量利用效率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中存在門檻效應,邁過門檻值以后,人口質量利用效率對城市經濟韌性的正向影響作用會減弱。基于上述研究結論,文章認為需要通過加強公共衛生體系建設,持續優化醫療衛生資源布局,全面提升醫療衛生服務能力;加強信息基礎設施建設并推進其向西部等邊疆地區延伸,著力發揮信息化在促進信息要素流動、拓寬勞動力獲取就業信息渠道中的作用;因地制宜制定人才政策,讓人才“留得住,用得好”,充分釋放人才紅利,為城市承受外部沖擊與恢復經濟提供持續的人力資本。
關鍵詞: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城市經濟韌性;異質性人力資本
中圖分類號:F061.5;F124;F299.2;C924.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5831(2025)01-0046-17
一、引言及文獻綜述
人口是影響經濟社會發展的關鍵變量,是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目標主體。人口規模巨大是我國的基本國情,也是提升綜合國力、推動經濟持續發展的重要因素。正確認識人口和現代化之間的辯證關系,科學識別人口的機會窗口,是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建設,實現我國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的基本要求。城市作為一個復雜系統,在為人類提供民生福祉的同時,也會面對各種外部沖擊,為有效應對這些沖擊,需要提升城市經濟韌性,在不斷實現新平衡狀態的基礎上獲得創新性發展,這是未來城市發展需要關注的重大命題,已成為我國現代化建設的重要內容。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首次提出“建設韌性城市”的概念【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EB/OL].(2020-11-03).中國政府網,https://www.gov.cn/zhengce/2020-11/03/content_5556991.htm。】,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中進一步強調“深化城市安全韌性提升行動”【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EB/OL].(2024-07-21).中國政府網,https://www.gov.cn/zhengce/202407/content_6963770.htm。】,可見,建設韌性城市是未來一段時期我國推動城市可持續發展的基本要求。人口作為靈活的微觀經濟主體,是城市經濟韌性建設中的重要影響因素[1],它對城市創新[2]、產業結構升級[3]等均會產生積極作用。目前,我國正處于“人口紅利”尚未消失、“人才紅利”正逐漸形成的階段,統計數據顯示,我國16至59歲勞動年齡人口近9億人,每年新增勞動力超過1 500萬,新增勞動力平均受教育年限達14年,并且我國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口已達2.4億【我國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口達2.4億[EB/OL].(2022-05-17).中國政府網,https://www.gov.cn/xinwen/2022-05/17/content_5690898.htm。】。在我國“人口紅利”加速向“人才紅利”轉變的過程中,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存在何種影響?它們的影響效應是否存在差異?作用路徑又是什么?探究這一問題對于著力提高我國人口整體素質,以人口高質量發展支撐中國式現代化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
“人口紅利”一詞是西方學者在研究“東亞奇跡”時首次提出[4],它是指人口轉變過程中在滿足消費的前提下提高投資和儲蓄的有利條件[5]。早期有關人口紅利的研究,通常將人口紅利描述成一種特定的人口結構特征,即適齡勞動人口的增長和總撫養比的降低所形成的“中間大、兩頭小”的人口年齡結構[4,6],認為這一人口結構會使勞動力供給和儲蓄增多并降低社會負擔[7-8],為高速經濟增長提供重要的保障,同時這一影響還存在顯著的空間溢出效應,促進勞動力合理流動是充分發揮其外溢效應的重要途徑[9]。但也有學者認為這種單純依靠資本積累和勞動投入,缺乏生產率的實質性進步的人口紅利,終會因邊際報酬遞減、適齡勞動力人口下降、老年撫養比上升使經濟發展具有不可持續性[10-11]。
近年來,隨著我國市場化進程加速和經濟發展階段變遷,我國人口結構迅速演變,人口老齡化問題不斷加劇,基于人口數量紅利的觀點認為現階段我國人口數量紅利正逐漸消失,經濟發展從中繼續獲利的難度加大。一方面,勞動力供給數量下降、成本上漲,勞動力供求市場日益嚴峻,制約了經濟發展[12];另一方面,人口老齡化問題加劇,增加了社會養老負擔和福利支出,擠占了教育科研等投資[13]。目前,我國勞動力供求關系變化導致數量和低成本優勢逐漸消失的現象,使再度激活人口紅利面臨“危”與“機”。有研究認為,通過建立有效的公共政策能夠激勵養老儲蓄和提高勞動生產率,例如完善社會養老保險體系、加強人力資本投資等,有可能形成新的有利于經濟高速增長的投資和消費局面,創造出第二次人口紅利[14-15]。因此,研究人力資本(人口質量紅利)對經濟發展的影響成為當前的熱門話題,認為在經濟持續快速增長階段,不僅得益于勞動力數量的增長,勞動力質量的改善和提升也有很大貢獻,能為經濟發展提供持久而穩定的動力[16-17]。并且,教育是改善勞動力質量的重要方式,其對經濟發展的貢獻會隨著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越來越大[18],但影響效應在不同教育階段和不同性別中會表現出差異性[19]。也有學者將人口紅利進行了進一步拓展,認為人力資本不僅僅包括凝聚在勞動力身上的知識、技能等要素,健康人力資本也是人口質量紅利的一個方面,良好的健康狀況有利于緩解人口老齡化帶來的勞動力要素投入絕對數量的下降,促進勞動參與率和勞動生產效率的提升,從而推動經濟發展[20],但過多的健康投資會擠占物質資本積累,將對經濟增長帶來不利的影響[21]。林毅夫則認為不論是人口數量紅利還是人口質量紅利所帶來的經濟增長效應均離不開人口流動下配置效率的提升,勞動力在產業間和產業內部的流動會促使配置效率提高,從而產生人口紅利,這一紅利被稱為“配置型人口紅利”,配置型人口紅利通過賦予勞動者更大的社會價值,以增加投資于人力資本的回報,提升整個社會的經濟效益[22]。此外,還有學者從產業結構調整[23]、出口貿易[24]等方面探討了人口紅利的經濟效應。
自“建設韌性城市”提出以后,區域經濟韌性成為了研究熱點,有學者從生態環境[25]、數字經濟[26]、高鐵建設[27]等角度探究了影響區域經濟韌性的可能因素,但有關人口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影響的研究鮮少,僅有文獻從人力資本視角進行討論,認為人力資本對城市韌性的影響呈現倒“U”型關系,即有先增強后削弱的趨勢。從異質性人力資本角度看,改善人力資本健康狀況、培養壯大高質量人才隊伍均會持續提升城市經濟韌性[28],但這一作用存在區域異質性,在我國東部城市和規模較大的城市影響效應更明顯[29]。
梳理現有文獻發現,有關人口紅利與經濟發展關系的討論已形成豐富的研究成果,但長期以來絕大部分人口紅利的研究僅從單一視角進行探討,要么側重于人口年齡結構變化帶來的人口數量紅利對經濟發展的影響,要么側重于勞動力價值和人力資本儲蓄變化帶來的人口質量紅利對經濟發展的影響,鮮有學者將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對經濟發展的有利性同時進行考量,更未從勞動力流動視角分析人口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影響的內在機理。因此,本文的邊際貢獻主要體現在如下三個方面:第一,勞動力流動是人口紅利發揮作用的重要因素,本文將從基礎設施建設效應、勞動生產率效應以及人口集聚效應三個方面,剖析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影響的內在機理;第二,區別于多數文獻基于省級面板數據討論人口紅利的經濟效應,本文利用城市層面數據進行分析,將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同時納入對城市經濟韌性影響的考量中,并根據人力資本的內涵,將人口質量紅利劃分為人口質量水平和人口質量利用效率,從異質性人力資本角度探討其對城市經濟韌性的作用差異;第三,從研究價值看,本文豐富了人口紅利與城市經濟韌性關系的理論研究,同時為不同類型城市把握人口發展規律,推動人口高質量發展,持續釋放人口紅利,提升城市經濟韌性提供了參考。
二、理論分析
人口是經濟發展中的基礎性要素,勞動力通過跨區域流動形成人口集聚效應,促進資源合理配置,并通過勞動者之間的知識溢出和相互學習,提高勞動者生產效率,帶動產業技術創新以適應新的經濟發展需求,為應對外部沖擊和恢復經濟提供基本保障。此外,基礎設施建設對勞動力流動具有積極作用,在遭受外部沖擊后為城市人口集聚提供更好的連接基礎,有助于緩沖城市的就業市場壓力從而抵御外部風險。基于此,本文從基礎設施建設效應、勞動生產率效應以及人口集聚效應三個方面探究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影響的作用機理。
(一)基礎設施建設效應
數量型和質量型人口紅利的開發均離不開人口流動下配置效率的提升。人口紅利只有在經濟社會發展政策與人口機會充分匹配時才可能觸發經濟增長效應。一方面,基礎設施建設對勞動力要素流動的積極作用已被證實[30],交通基礎設施建設、信息基礎設施建設能夠分別通過改善地區間通達性促進勞動力合理流動,降低信息搜尋成本促進信息要素流動。這不僅將增強沿線城市的“向心力”,促使更多的要素資源向沿線城市集聚,形成更具規模的勞動力蓄水池,對勞動力就業[31]、區域創新[32]等產生積極影響,同時還可以釋放勞動力的消費潛能,使城市獲得經濟發展的持續動能。另一方面,基礎設施建設可能會使人口過分集聚在城市中心而偏離人口最優規模,使經濟活動在空間上呈現先集聚后擴散演化的分布形態[33],即盡管基礎設施打破了“中心—外圍”城市之間的隔閡,但要素資源的過度集中會造成當地通勤成本、物價成本上升,形成市場擁擠效應,使企業生產成本增加,大批企業又會轉移至其他地區,導致“城市空心化”,城市就業機會將減少,進而不利于城市創新發展,對提升城市經濟韌性產生阻礙作用。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不同階段、不同類型的基礎設施建設在人口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影響中發揮的調節作用方向和強度可能不一致。
(二)勞動生產率效應
人口數量紅利影響著國民收入中消費和儲蓄配置,當適齡勞動人口總撫養比開始下降,使其有更多時間與精力從撫養性活動轉移至生產性活動,投資需求將會擴張,從而刺激經濟擴大再生產形成規模效應提高勞動生產率。同時,人口質量紅利也會對勞動生產率產生影響,一方面,健康也會影響勞動者閑暇與工作的時間分配,使勞動者能有更多的閑暇時間以釋放壓力、增強自身學習能力,這也是人力資本積累的一種重要形式[34],實現勞動力供給規模和生產效率的提升;另一方面,科技研發人員數量的增加可以通過直接提升技術創新水平來提高勞動生產率。而勞動生產效率的提升,不僅會使企業運用相對較少的資源投入生產出同樣社會價值的產品,實現要素的合理利用和優化配置,還會使企業經營利潤擴大,增加其對勞動力的需求,影響勞動力在不同部門之間的宏觀分配[3],并會在生產率和產品價格優勢的競爭中,不斷倒逼企業提高創新水平,以適應經濟變化,從而提高城市經濟韌性。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2: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可以通過提高勞動生產率影響城市經濟韌性。
(三)人口集聚效應
人口集聚直接表現為地區人口規模擴大,人口規模作為城市規模的一個重要衡量方面,其變化會影響城市承受危機和恢復經濟的能力[35]。一方面,在人口集聚初期會產生“勞動力池效應”,促使多樣化企業集聚,推進城市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并呈現出多樣化發展態勢,產業多樣化又可以增強城市分擔危機和恢復經濟的能力,使其具有較強的經濟韌性。同時,人口集聚還將縮短技術傳播距離,提高傳播效率,使產業間勞動力逐步實現共享,構建出多元的共享勞動力市場,為城市產業長期升級提供豐厚的勞動力支持,從而不斷增強城市經濟韌性。另一方面,當城市人口規模過于龐大時,會形成市場擁擠效應,不僅將對政府公共服務能力提出巨大的挑戰,醫療、教育等公共服務水平也將大打折扣[36],使人口集聚無法形成規模效應帶來經濟增長,此外,人口的過度集聚還會造成當地通勤成本、物價成本等的上升,使企業的生產成本增加,大批企業將轉移至其他地區,導致“城市空心化”[37],進而使城市中勞動者的市場消費潛能無法支撐其抵御外部沖擊,對增強城市經濟韌性產生相反作用。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效果會受人口集聚因素的影響而呈現非線性關系。
三、研究設計
(一)實證模型設計
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僅是影響城市經濟韌性的兩個重要因素,為合理測度二者對城市經濟韌性的作用,本文參考已有研究[27,38],將其他可能對城市經濟韌性產生影響的因素納入回歸模型中作為控制變量,基準回歸模型具體設計如下:
RESit=α0+α1popit+∑βjControlit+μi+vt+εit""" (1)
其中:i表示城市;t表示年份;RES表示城市經濟韌性;α0是常數項;pop是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本文從人口數量紅利和人口質量紅利兩方面共選取4個具體指標進行分析;α1是核心解釋變量對應系數,表示人口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效應;Control為一系列控制變量;βj是控制變量對應的系數;μi、νt分別為城市固定效應和年份固定效應;ε為隨機誤差項。
基于前文的理論分析,為考查交通基礎設施建設、信息基礎設施建設在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影響中發揮的調節作用,本文分別構建如下計量模型進行檢驗:
RESit=γ0+γ1popit+γ2popit×HSRit+∑βjControlit+μi+vt+εit""" (2)
RESit=γ′0+γ′1popit+γ′2popit×broadbandit+∑β′jControlit+μi+vt+εit""" (3)
式(2)—式(3)中:HSR表示i城市在t年是否開通高鐵,開通賦值為“1”,否則為“0”;broadband表示i城市在t年是否獲批設立“寬帶中國”示范城市,獲批賦值“1”否則為“0”。其中,γ2、γ′2是該模型需要重點關注的系數,分別代表著交通基礎設施建設、信息基礎設施建設對城市經濟韌性的作用方向和強度。進一步,本文為考查勞動生產率的中介效應,構建如下模型進行檢驗。
Mit=γ0+γ1popit+∑βjControlit+μi+νt+εit""" (4)
RESit=φ0+φ1popit+φ2Mit+∑βjControlit+vt+μi+εit""" (5)
其中,M表示中介變量,本文中為勞動生產率(eff),模型其余部分與基準回歸模型一致。此外,為驗證人口集聚在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作用存在的非線性影響,構造如下面板門檻模型進行檢驗。
RESit=φ0+λ1popit×I(thi≤r1)+λ2popit×I(r1<thi≤r2)+…+λnpopit×I(thi>rn)+∑βjControlit+μi+vt+εit""" (6)
其中,I(·)為示性函數,th為門檻變量,r1、r2……rn為待估門檻變量的門檻值,λ1、λ2……λn為待估系數,模型其余部分與基準回歸部分一致。
(二)變量選取與具體說明
1.被解釋變量:城市經濟韌性(RES)
經濟韌性是指某一區域在遭遇外部沖擊后,通過資源重新配置適應新環境,恢復經濟發展并創造發展新路徑的能力[29,39]。有關經濟韌性的測度方式學術界尚未形成統一的共識,多數學者采用指標構建法、敏感度分析法以及經濟周期模型法來進行分析。本文中借鑒已有文獻的研究方法[26,28,39],采用各城市實際GDP(以2009年為基期進行平減)對全國272個城市的經濟韌性水平進行測度,具體計算公式為:
RESit=ΔGDPcit-ΔGDPRit/ΔGDPRit""" ④,當RESgt;0時,表示城市經濟增長率高于全國水平,即視為高經濟韌性;反之,則視為低經濟韌性。
2.解釋變量
(1)人口數量紅利:本文中借鑒張同斌[40]的研究方法,利用《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各城市年末單位從業人員數占戶籍人口數的比重,第二、三產業從業人員數占戶籍人口數的比重,作為代理變量對人口數量紅利進行衡量,分別記為SYDW、CY。
(2)人口質量紅利:在人口轉變過程中,由于人口偏好結構轉變帶來的人口內在質量提升,其包括人口質量水平和人口質量利用效率的提高,前者反映人口健康水平,后者反映勞動力專業技能結構和人力資本配置效率[41]。由此,本文中借鑒王弟海等[21]的處理方式,認為勞動力的健康情況,即人口質量水平取決于所在地區健康醫療投資水平,故將醫院、衛生機構床位數取對數作為衡量人口質量水平的代理指標,記為lHSZ;勞動力專業技能結構和人力資本配置效率則取決于科技研發人員數量,運用各城市Ramp;D研發人員數占戶籍人口數的比值對人口質量利用效率進行衡量,記為RDP。
3.控制變量
基于已有對城市經濟韌性研究的文獻[26-27,38]以及指標的合理性與數據的可獲得性,本文中選取了以下指標作為控制變量加入模型中:(1)政府干預程度(gov),采用政府一般公共支出占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來表示。(2)對外開放水平(lfdi),采用各城市外商直接投資額按照當年美元與人民幣的平均匯率轉換后對其取對數進行衡量。(3)科技創新支持力度(RDI),采用Ramp;D研發支出投入金額占地區生產總值之比進行衡量。(4)基礎設施建設水平(road),采用人均道路面積作為代理變量比例進行表征。(5)城市化率(urb),采用城鎮常住人口占總人口比例進行表征。
4.調節變量:基礎設施建設
本文中借助高鐵建設(HSR)、“寬帶中國”戰略試點(broadband)虛擬變量從交通基礎設施建設、信息基礎設施建設兩方面表征各城市基礎設施建設水平,并分別通過高鐵建設、“寬帶中國”戰略試點與人口紅利的交互項來考察交通基礎設施建設、信息基礎設施建設在人口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影響中發揮的調節作用。
5.中介變量:勞動生產率
本文中借鑒胡艷和張安偉[28]的研究方法,利用地區生產總值與勞動力數量的比值表征單位勞動的產出作為考察勞動生產率(eff)在人口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影響中發揮中介作用的代理變量。
6.門檻變量:城鎮化率
城市有效合理地吸引人口集聚并構建韌性網絡是恢復城市經濟的重要動力,而與城市發展不相匹配的人口集聚會形成市場擁擠效應,抵消集聚效應帶來的收益,導致經濟發展衰退。因此,本文選用城鎮化率(urb)作為衡量人口集聚的代理指標,以檢驗人口集聚在人口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影響中的門檻作用。
(三)數據來源
考慮到數據的可得性,本文中選取2010—2021年全國272個主要城市的面板數據作為研究樣本。數據大部分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國城市建設統計年鑒》以及各省份統計年鑒經整理而得,包括政府一般公共支出、外商直接投資額、科技研發投入、醫院和衛生機構床位數等。高鐵開通數據來自“12306”網站以及其他公開數據整理而成,“寬帶中國”戰略試點城市來自工信部和國家發展改革委在2014—2016年3年分別遴選的“寬帶中國”戰略試點。個別數據缺失值采用插值法進行填補。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基準回歸
根據面板回歸的一般程序,我們首先對隨機效應和固定效應進行了豪斯曼檢驗,檢驗結果發現拒絕原假設,故本文在實證部分選用雙向固定效應下的普通面板模型分析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回歸結果如表1所示。由表1的列(1)和列(2)可知,人口數量紅利盡管對城市經濟韌性有提升作用但不明顯,即單位從業人員數量占比的增加、第二三產業從業人員占比的提升對增強城市經濟韌性的效果不顯著。由表1的列(3)和列(4)回歸結果可知,不同類型的人口質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都能起到顯著的提升作用,即提高科研人員數量占比和提升人力資本健康水平均是增強城市經濟韌性的重要動力,這表明高質量人力資本是促進經濟發展的基石,也是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適應經濟變化應對外部沖擊的關鍵要素。
從控制變量看,政府干預程度的提高不利于城市提升經濟韌性,這可能的原因是市場是配置資源最有效的方式,若政府對經濟過多地進行干預,可能會使地區難以對外部沖擊迅速作出反應而進行結構調整以恢復經濟。其余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均不顯著,其中,提高對外開放水平、加大科技創新支持力度有增強城市經濟韌性的趨勢,提高城市化水平和人均道路面積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則有相反作用趨勢。
(二)穩健性檢驗
為確保本文基準回歸結果的可靠性,本文采用剔除中心城市【本文樣本中剔除的中心城市包含北京、上海、天津、重慶4個直轄市,大連、寧波、廈門、青島、深圳5個計劃單列市以及石家莊、太原、呼和浩特、沈陽、大連、哈爾濱、南京、杭州、合肥、福州、南昌、濟南、鄭州、武漢、長沙、廣州、南寧、海口、成都、貴陽、昆明、西安、蘭州、銀川和烏魯木齊25個城市。】、增加解釋變量【Lucas [42]和Romer [43]在其新增長理論模型中將物質資本、人力資本同時納入了經濟增長函數中,認為人口數量紅利和人口質量紅利共同影響經濟發展,并且兩者存在互為因果的關系,本文中將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兩個維度的4個解釋變量同時納入模型中回歸進行穩健性檢驗。】、排除政策影響三種方法進行穩健性檢驗。三種穩健性檢驗的回歸結果均表明,人口數量紅利有提升城市經濟韌性的趨勢,但作用不明顯,而人口質量紅利,不論是人口質量利用效率還是人口質量水平均能夠顯著增強城市經濟韌性【限于篇幅原因,未展示穩健性檢驗的回歸結果,留存備索。】,這說明了本文的基準回歸結果具有一定的穩健性。
(三)城市異質性分析
考慮到我國經濟發展具有不平衡性,區域之間存在較大的差異,各地區人口結構以及經濟發展水平會因區域發展差異而呈現出不同的特征,故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也可能會存在區域異質性。因此,本文中將研究樣本按照不同地理區位、是否是沿海城市以及不同城市經濟發展水平三個方面進行劃分,進一步分析人口紅利經濟效應的城市異質性特點。
1.基于“胡煥庸線”的地理區位異質性
人口規模對經濟發展具有重要影響,一方面,在資源短缺、生產力低下的情況下,人口增長不利于經濟發展;另一方面,在經濟資源相對豐裕的情況下,人口增長通過規模擴張效應對經濟發展起到積極作用[44],因此,地區資源稟賦可能會直接影響人口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的作用。“胡煥庸線”是表現中國人地基本關系,反映中國城鎮空間分布格局、人口空間布局等地理分布規律的一條重要界限。本文中借鑒趙果慶和張欣玲[45]的研究,將“胡煥庸線”西北片區定為由線經過的省區和線西北側的4個省份構成【本文中“胡煥庸線”西北片區包括黑龍江、內蒙古、山西、陜西、甘肅、四川、云南、新疆、西藏、寧夏、青海,共11個省份的城市,全國其他20個省份的城市為“胡煥庸線”東南片區。】,其余為“胡煥庸線”東南片區,以此進行地理區位異質性分析。結果表明(表2),人口數量紅利在“胡煥庸線”兩側無明顯異質性,均不能顯著提高城市的經濟韌性,而人口質量紅利,無論是人口質量水平還是人口質量利用效率均對“胡煥庸線”東南側城市的經濟韌性有明顯的提升作用,而這一作用在西北側城市作用不明顯,這說明提高科技研發人員占比、推動健康人力資本的積累是增強線東南側城市經濟韌性的重要動力。這一結果驗證了李競博和姜全保[44]的研究結論,其可能的原因是“胡煥庸線”東南側主要是我國中東部地區,其經濟資源相對豐富,人口增長通過規模擴張效應對經濟發展起到積極作用,而線西北側是我國西部地區,其經濟發展水平相對滯后、資源稟賦相對缺乏,導致人口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作用不明顯。
2.沿海城市與內陸城市異質性
考慮到海陸位置對城市經濟發展會產生影響,而經濟發展水平的空間分異會改變人口的空間分布,同時人口的空間分布又會反過來影響經濟發展[46]。因此,本文根據《中國海洋統計年鑒》對沿海地區的定義,即沿海地區是指擁有海岸線(大陸岸線和島嶼岸線)的城市,將樣本劃分為沿海城市和內陸城市兩個部分【本文樣本中的沿海城市包括天津、唐山、秦皇島、滄州、大連、丹東、錦州、營口、盤錦、葫蘆島、上海、南通、連云港、鹽城、寧波、溫州、嘉興、舟山、福州、廈門、泉州、漳州、寧德、青島、東營、煙臺、威海、日照、廣州、深圳、汕頭、江門、湛江、茂名、惠州、汕尾、陽江、東莞、潮州、北海、防城港、欽州、海口43個城市,其余為內陸城市。】,來驗證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的異質性影響。結果表明(表3),人口數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在沿海城市與內陸城市中無明顯異質性,能起到增強作用,但影響作用不顯著。從人口質量紅利看,人口質量水平和人口質量利用效率在內陸城市能起到顯著的提升作用,但這一作用在沿海城市不明顯,這說明了人口質量紅利是提升內陸城市經濟韌性的重要動力。并且值得注意的是,人口質量水平在沿海城市還有相反的作用趨勢,可能的原因是沿海城市是我國人口集聚地,過多的人口集聚對政府公共服務能力提出巨大的挑戰,使醫療、教育等公共服務水平大打折扣[36],反而產生了不利于提升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
3.城市經濟發展水平異質性
經濟發展水平對城市經濟韌性的提升作用存在明顯的時空分異[25],因此,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的影響效應可能會因各城市經濟發展水平的不同而產生異質性。本文中借鑒何雄浪和王詩語[47]的研究方法,將研究樣本根據經濟發展水平劃分為兩類,并以此進行異質性分析,回歸結果表明(表4),人口數量紅利在經濟發展較好的城市中有增強城市經濟韌性的趨勢,而在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較低的城市中有相反的作用趨勢。從異質性人力資本看,人口質量利用效率在經濟發展較好和較低的城市均能顯著提升城市經濟韌性,人口質量水平則僅在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城市有明顯的正向影響,說明培育和吸引科技研發人員是提升城市經濟韌性的重要途徑,改善人口健康水平是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較低城市經濟發展獲得持續動力的重要助推器。
五、進一步研究:作用機制檢驗
(一)基礎設施建設效應
交通基礎設施建設、信息基礎設施建設分別通過降低人員通勤成本促進勞動力流動、降低信息搜尋成本促進信息要素流動,實現資源要素的合理配置,從而影響城市應對外部沖擊的能力。本文中借助高鐵開通、“寬帶中國”戰略試點與人口紅利的交互項來考察兩類基礎設施建設在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影響中發揮的調節作用。結果表明(見表5):高鐵建設的調節作用不明顯,甚至還有削弱人口質量利用效率提升城市經濟韌性的趨勢;而信息基礎設施建設在人口質量利用效率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中發揮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有利于增強城市韌性,這一結論驗證了前文的H1。由此,加強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是進一步釋放人口質量紅利的重要途徑。
(二)勞動生產率效應
勞動生產率體現了勞動力供給的水平和質量,在同等勞動生產率下,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主要依靠勞動力數量增長,而在發展水平向著更高質量邁進的過程中,依靠自主創新提升勞動生產率成為推動地區經濟發展的重要動力。根據中介效應原理及基準回歸結果,人口數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不顯著,故本文中僅探究勞動生產率在人口質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影響中發揮的中介作用,檢驗結果表明(見表6),這一中介作用在提升人口健康水平中體現不明顯,而在提高科研人員數量增強城市經濟韌性中存在顯著的中介作用。這說明通過大力支持科技研發投入、增加科技研發人員數量提升勞動生產率,是充分釋放人口紅利,增強城市緩解外部沖擊并恢復經濟能力的重要途徑,這一結論驗證了H2。
(三)人口集聚效應檢驗
在使用面板門檻模型分析前,我們首先需要對是否存在門檻效應,以及存在幾個門檻作出相應檢驗。檢驗結果表明【限于篇幅原因,未展示門檻存在性和個數檢驗的回歸結果,留存備索。】,城鎮化率僅在人口質量利用效率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中通過了單一門檻值顯著性水平檢驗,而其余變量均未通過顯著性水平檢驗,說明在探究人口集聚效應時,僅需要運用單一門檻面板回歸模型就城鎮化率在人口質量利用效率對城市經濟韌性影響中的門檻作用進行回歸分析。回歸結果表明(見表7),在邁過城鎮化率門檻值之前,人口質量利用效率對城市經濟韌性的提升作用更強,邁過門檻值以后,盡管人口質量利用效率對城市經濟韌性依然有提升作用,但其顯著性和系數大小均有所減小。這表明在人口集聚初期,人口集聚會產生“勞動力池效應”,增強城市承受危機和恢復經濟的能力,使其具有較強的經濟韌性,但當人口集聚到一定程度時會造成地區通勤成本、物價成本等上升,形成市場擁擠效應,從而削弱抵御外部沖擊的能力,這一結論驗證了前文的H3。此外,統計數據發現,在2010年,研究樣本中共有75個城市的城鎮化率邁過門檻值,主要包括北京、上海等直轄市和南京、合肥、成都等省會城市以及各省份經濟發展狀況較好的城市,例如珠海、蘇州、常州、深圳、大連、包頭等。而經過12年的發展,到2021年,研究樣本中未邁過門檻值的城市僅有94個,其中的大部分城市處于我國經濟相對欠發達地區,例如,丹東、荊州、張掖、玉溪等東北三省和西部地區城市,長三角、珠三角地區則鮮有城市未邁過門檻值,這說明東北三省以及西部等經濟相對欠發達的城市人口容納度還未達到其所需的最優規模,可以通過吸引并留住人才形成規模效應使人口紅利進一步釋放,而經濟發達地區則需要將注意力轉移到促進人才科技創新提升勞動生產率等方面以充分釋放人口紅利。
六、結論與政策建議
人口作為社會經濟活動的主體,參與社會再生產的全部過程,人口的定向聚集與經濟產業的良性互動是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基石,人口發展被認為是“國之大者”。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屆中央財經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中強調指出,要完善新時代人口發展戰略,認識、適應、引領人口發展新常態,加快塑造素質優良、總量充裕、結構優化、分布合理的現代化人力資源【習近平主持召開二十屆中央財經委員會第一次會議[EB/OL].(2023-05-05).中國政府網,https://www.gov.cn/yaowen/2023-05/05/content_5754275.htm?jump=true。】。合理的人口分布、高素質的人力資本、充裕的適齡勞動人口對城市技術創新、產業結構調整均會產生積極影響,形成有利于經濟高速增長的投資和消費局面,創造出人口機會窗口,提升城市承擔風險和恢復經濟的能力。在我國人口結構發生轉變的現實背景下,本文從理論上分析了人口數量紅利、人口質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影響的內在機理,并運用全國272個城市2010—2021年的面板數據進行了實證檢驗。研究結果表明:第一,從總體上看,人口質量紅利能夠顯著增強城市經濟韌性,人口數量紅利的影響效應則不明顯,在經過多種穩健性檢驗后該結論依然成立。第二,城市異質性檢驗結果表明,人口數量紅利的影響不存在明顯的城市異質性,且對任何一類城市的經濟韌性提升作用均不顯著;而人口質量紅利對城市經濟韌性的提升作用在“胡煥庸線”東南片區的城市、內陸城市和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較低的城市更明顯,其余城市不顯著。第三,作用機制檢驗結果表明,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有效增強了人口質量利用效率對城市經濟韌性的提升作用,而交通基礎設施建設的影響作用不明顯,甚至有削弱人口質量紅利提升城市經濟韌性的趨勢;勞動生產率的中介作用在人口質量水平中體現不明顯,而在人口質量利用效率中存在顯著的中介作用;人口集聚在人口質量利用效率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中存在門檻效應,邁過門檻值以后,人口質量利用效率對城市經濟韌性的正向影響作用將減弱。基于上述研究結論,為充分激發我國人口紅利在提升城市經濟韌性中的作用,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第一,加強公共衛生體系建設。城市獲得持續的經濟發展離不開健康人力資本的積累,要堅持推進健康中國建設,全面提升醫療衛生服務能力,從以治病為中心轉變為以人民健康為中心;要持續優化醫療衛生資源布局,夯實基層醫療衛生服務基礎,加快推進公共衛生體系建設,將更加優質、貼心的醫療服務送到居民身邊;要加強健康教育,提高公眾的健康意識,推廣預防醫學,建立健全醫療保障體系,實現全民健康,為城市經濟發展獲得持續動能提供重要保障。
第二,加快信息基礎設施建設。人口紅利的釋放離不開人口流動下配置效率的提升,信息基礎設施建設使信息資源要素在地區間流動和共享,在促進勞動力流動的同時提升其勞動生產率。要加強信息基礎設施建設并推進其向西部等邊疆地區延伸,著力發揮信息化在促進信息要素流動、拓寬勞動力獲取就業信息渠道等方面的作用,使勞動力資源實現合理配置;要充分整合勞動力、信息等資源,努力形成標準化、產業化、規模化的生產方式,最終通過數字賦能充分激活人才發展的“一池春水”。
第三,因地制宜制定人才政策,讓人才“留得住,用得好”。不同地區在發展階段、經濟結構、社會需求、形勢變化等方面存在差異,要根據實際情況制定與之契合的人才引進政策,做到精準定位。東北三省和西部等我國相對欠發達地區要通過構建更加高效的政策機制,設計人才分類需求清單和評價標準體系,探索更具有競爭優勢的人才稅收和補貼優惠政策;東部等相對發達地區,要用全面發展的眼光識別和選拔人才;要科學辯證地對待人才,充分了解人才的專業特長和興趣愛好,做到取才所長;要以寬廣的眼光和開闊的心胸善待人才,堅持包容個性、尊重特點、善待差異,讓人才“留得住,用得好”,充分釋放人才紅利,為城市抵御外部沖擊和恢復經濟提供持續的人力資本儲備。
參考文獻:
[1]GLAESER E L.Reinventing Boston:1630–2003[J].Journal of Economic Geography,2005,5(2):119-153.
[2]ERAYDIN A.Attributes and characteristics of regional resilience:Defining and measuring the resilience of Turkish regions[J].Regional Studies,2016,50(4):600-614.
[3]倪克勤,趙穎嵐,徐鳳.勞動生產率對我國貿易收支的傳導效應研究[J].經濟研究,2011(10):123-136.
[4]BLOOM D E,WILLIAMSON J G.Demographic transitions and economic miracles in emerging Asia[J].The World Bank Economic Review,1998,12(3):419-455.
[5]LEE R D,MASON A.What is the demographic dividend?[J].Finance and Development,2006,43(3):16-17.
[6]陸旸,蔡昉.從人口紅利到改革紅利:基于中國潛在增長率的模擬[J].世界經濟,2016(1):3-23.
[7]BLOOM D E,CANNING D,SEVILLA J.The demographic dividend:A new perspective on the economic consequences of population change[M].Santa Monica,Calif.:Rand,2003.
[8]CAI F,WANG D W.China’s demographic transitionImplications for growth[M]//ROSS G,SONG L G.The China Boom,and Its Discontents.Canberra:Asia Pacific Press,2005.
[9]鐘水映,李魁.人口紅利、空間外溢與省域經濟增長[J].管理世界,2010(4):14-23,186-187.
[10]KRUGMAN P.The myth of asia’s miracle[J].Foreign Affairs,1994,73(6):62-78.
[11]蔡昉.人口轉變、人口紅利與劉易斯轉折點[J].經濟研究,2010(4):4-13.
[12]鐘水映,汪世琦.如何認識人口負增長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基于供給端的基本理論框架和初步分析[J].武漢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4):421-429.
[13]逯進,劉璐,郭志儀.中國人口老齡化對產業結構的影響機制:基于協同效應和中介效應的實證分析[J].中國人口科學,2018(3):15-25,126.
[14]蔡昉.如何開啟第二次人口紅利?[J].國際經濟評論,2020(2):9-24,4.
[15]李競博,原新.如何再度激活人口紅利:從勞動參與率到勞動生產率:人口紅利轉型的實現路徑[J].探索與爭鳴,2020(2):131-139,160.
[16]李德煌,夏恩君.人力資本對中國經濟增長的影響:基于擴展Solow模型的研究[J].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2013(8):100-106.
[17]丁小浩,高文娟,黃依梵.從人口數量紅利到人口質量紅利:基于143個國家面板數據的實證分析[J].教育研究,2022(3):138-148.
[18]PETRAKIS P E,STAMATAKIS D.Growth and educational levels:A comparative analysis[J].Economics of Education Review,2002,21(5):513-521.
[19]KALAITZIDAKIS P,MAMUNEAS T P,SAVVIDES A,et al.Measures of human capital and nonlinearities in economic growth[J].Journal of Economic Growth,2001,6(3):229-254.
[20]余靜文,苗艷青.健康人力資本與中國區域經濟增長[J].武漢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9(5):161-175.
[21]王弟海,龔六堂,李宏毅.健康人力資本、健康投資和經濟增長:以中國跨省數據為例[J].管理世界,2008(3):27-39.
[22]林毅夫.新結構經濟學、自生能力與新的理論見解[J].武漢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7(6):5-15.
[23]顏色,郭凱明,杭靜.中國人口紅利與產業結構轉型[J].管理世界,2022(4):15-33.
[24]錢瑛,張明志,陳榕景.人口結構轉型、人口紅利演進與出口增長:來自中國城市層面的經驗證據[J].經濟研究,2019(5):164-180.
[25]馮潔瑤,劉耀龍,王軍,等.經濟發展水平、環境壓力對城市韌性的影響:基于山西省11個地級市面板數據[J].生態經濟,2020(9):101-106,163.
[26]王靜田,付曉東.數字經濟、產業結構與城市經濟韌性[J].區域經濟評論,2023(2):70-78.
[27]徐圓,陳愛華.高鐵網絡、區位優勢與城市經濟韌性[J].財經科學,2023(6):71-87.
[28]胡艷,張安偉.人力資本如何增強城市經濟韌性[J].財經科學,2022(8):121-134.
[29]孫紅雪,朱金鶴,王雅莉.高質量人力資本與中國城市經濟韌性:基于高校擴招政策的實證分析[J].當代財經,2023(5):15-28.
[30]張軍,李睿,于鴻寶.交通設施改善、農業勞動力轉移與結構轉型[J].中國農村經濟,2021(6):28-43.
[31]夏海波,劉耀彬,沈正蘭.網絡基礎設施建設對勞動力就業的影響:基于“本地—鄰地”的視角[J].中國人口科學,2021(6):96-109,128.
[32]徐圓,張林玲.中國城市的經濟韌性及由來:產業結構多樣化視角[J].財貿經濟,2019(7):110-126.
[33]顏銀根,倪鵬飛,劉學良.高鐵開通、地區特定要素與邊緣地區的發展[J].中國工業經濟,2020(8):118-136.
[34]張穎熙,夏杰長.健康預期壽命提高如何促進經濟增長:基于跨國宏觀數據的實證研究[J].管理世界,2020(10):41-53,214-215.
[35]FAGGIAN A,GEMMITI R,JAQUET T,et al.Regional economic resilience:The experience of the Italian local labor systems[J].The Annals of Regional Science,2018,60(2):393-410.
[36]HENDERSON J V.The effects of urban concentration on economic growth[R].NBER Working Paper,2000,1:7503.
[37]ALONSO W.The historic and the structural theories of urban form:Their implications for urban renewal[J].Land Economics,1964,40(2):227.
[38]陳靖,李惠璇,徐建國,等.城市規模與就業沖擊:基于新冠疫情后的網絡招聘數據分析[J].經濟學(季刊),2022(6):2125-2146.
[39]MARTIN R.Regional economic resilience,hysteresis and recessionary shocks[J].Journal of Economic Geography,2012,12(1):1-32.
[40]張同斌.從數量型“人口紅利” 到質量型“人力資本紅利”:兼論中國經濟增長的動力轉換機制[J].經濟科學,2016(5):5-17.
[41]詹韻秋,王軍.人口質量紅利:研究述評與未來展望[J].重慶社會科學,2020(2):21-32.
[42]LUCAS R E.On the mechanic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J].Journal of Monetary Economics,1988,22(1):3-42.
[43]ROMER P M.Endogenous technological change[J].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90,98(5,Part 2):S71-S102.
[44]李競博,姜全保.人口規模、人口老齡化與經濟增長[J].人口學刊,2023(2):55-66.
[45]趙果慶,張欣玲.城鎮化能否突破“胡煥庸線”:基于2005—2020年中國省區市面板數據的實證檢驗[J].中國軟科學,2022(12):89-101.
[46]孫平軍,丁四保.人口—經濟—空間視角的東北城市化空間分異研究[J].經濟地理,2011(7):1094-1100.
[47]何雄浪,王詩語.人口高質量發展影響城市經濟韌性的效應研究:于新型人口紅利視角[J].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4(4):95-105.
Demographic dividend,human capital dividend and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HE Xionglang,WANG Shiyu
(School of Economics,Southwest Minzu University,Chengdu 610225,P.R.China)
Abstract:Population is a fundamental,long-term and strategic element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he country,society and nation.Reasonable population distribution,high-quality human capital,and abundant working-age population will form a situation conducive to the investment and consumption of high-speed economic growth,create a demographic window of opportunity,and enhance the city’s ability to bear risks and restore the economy.Currently,China’s population is experiencing a transition from a continuous increase in the total amount of population to a continuous decrease,and the quality of the population is changing from the overall low level of education and short life expectancy to the massific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and longevity.On the basis of discussing the intrinsic mechanism of the impact of the demographic dividend and human capital dividend on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this paper uses the panel data of 272 cities in the period of 2010-2021,and makes an empirical analysis of the direct and indirect effects of demographic dividend and human capital dividend on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The study finds that human capital dividend can significantly enhance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while the effect of the demographic dividend is not obvious.The results of the heterogeneity test show that there is no obvious urban heterogeneity in the impact of demographic dividend,and the economic resilience enhancement of any type of cities is not prominent.While the effect of human capital dividend on the enhancement of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is more obvious in the cities in the southeast area of Hu Huanyong line,inland cities,and cities with relatively low level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and the effect on the rest of the cities is weaker.The results of the test of the mechanism of the role show that the construction of information infrastructure effectively improves the enhancement of quality of population utilization efficiency on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while the effect brought by the construction of transportation infrastructure is not obvious,and even there is a tendency to weaken the quality of population utilization efficiency to enhance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at the same time,there is a significant mediating role of labor productivity in the impact of quality of population utilization efficiency on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Further research finds that there is a threshold effect of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 in the impact of quality of population utilization efficiency on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and the positive impact of population utilization efficiency on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will be weakened after crossing the threshold.Based on the above findings,the article believes that it is necessary to strengthen the construction of public health system,continuously optimize the layout of medical and health resources,and comprehensively improve the capacity of medical and health services; strengthen the construction of information infrastructure and promote its extension to the west and other border areas,and strive to play the role of informatization in promoting the flow of information elements and broadening the channels for laborers to obtain employment information; formulate talent policies in accordance with the local conditions to let talents stay and work well,fully releasing the dividend of talent,and providing sustained human capital for cities to withstand external shocks and recover their economies.
Key words: demographic dividend; human capital dividend;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heterogeneous human capital
(責任編輯 傅旭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