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G評級對企業綠色創新效率的影響研究*

摘要：推動構建ESG評級、提高綠色創新效率是企業實現綠色轉型的必由之路。基于2013—2022年A股1195家上市企業數據，探究不同生命周期ESG評級對企業綠色創新效率的激勵效應，并分析數字化轉型在其中的調節作用。研究表明，ESG評級在企業的不同生命周期均能提升綠色創新效率，在成熟期其激勵效應更為明顯；在企業成長和成熟期，數字化轉型能夠正向調節ESG評級與綠色創新效率之間的關系；在企業衰退期，數字化轉型并無明顯調節作用。研究結果可為學術界探究ESG評級對綠色創新效率的關系提供嶄新視角，同時為企業借助政府力量提升綠色競爭力提供實踐參考。

關鍵詞：ESG評級；綠色創新效率；數字化轉型；激勵效應

0引言

ESG（Environmental， Social and Governance）是我國企業可持續發展的“風向標”，也與國家“雙碳”目標高度契合。推動構建ESG評級將成為企業提高綠色創新效率、實現可持續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途徑。國資委于2022年發布《提高央企控股上市公司質量工作方案》，提出力爭2023年實現央企ESG報告的全覆蓋，并且要推動央企建立ESG評級體系。ESG對于提高企業綠色創新效率存在一定的激勵作用。同時，隨著數字經濟時代的到來，企業邁入了數字化轉型及應用的新階段[1]，但是不同產業和企業在不同生命周期中，數字化轉型所發揮的作用存在差異。因此，數字化轉型在ESG評級和綠色創新效率之間的作用有待探究。

ESG評級對于企業綠色創新效率的激勵效應屬于核心研究議題。大多數學者對ESG評級或綠色創新效率進行了單一研究，鮮有學者探究二者之間的聯系。此外，學者們更關心ESG對綠色創新的影響，并沒有考慮到綠色效率的問題。提高綠色效率是企業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站穩腳跟的關鍵。并且極少有學者關注企業在不同的生命周期中，其經營發展戰略所表現的差異性。針對上述問題，本文以2013—2022年A股1195家上市公司為例，分析ESG評級對于綠色創新效率的激勵效應，并進一步細化，探究企業不同生命周期內，這種激勵效應是否存在。同時，探究數字化轉型在ESG評級與綠色創新效率間的調節作用。首先，基于樣本數據考察企業ESG評級對綠色創新效率的影響，明晰ESG評級與綠色創新效率之間的機制路徑。其次，從企業全生命周期的角度，拓展企業綠色創新效率的影響因素及其作用機理研究，為ESG評級對綠色創新效率的激勵效應提供新視角。最后，從地區和產業層面探究該激勵效應的存在性，有助于企業根據自身所處的環境和所具備的條件加強ESG建設，提升綠色創新效率。本文從微觀主體出發，映射到地區乃至整個國家的宏觀建設，以期獲得經濟與環境的雙重效益。

1文獻綜述

ESG評級是將環境、社會和公司治理三個主要因素納入投資評估的評級方式。與此同時，學術界對ESG評級在宏、微觀主體的各方面產生的影響進行了大量的研究。一方面，分析ESG評級對企業綠色轉型的促進作用[2]、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效率的影響[3]等研究；另一方面，ESG評級可促進企業的ESG表現。ESG表現對企業的影響是多方面的，不僅能夠提高企業自身的價值[4-5]，還能夠顯著防范企業的風險[6]。此外，ESG表現還可以促進企業綠色轉型升級[7]、賦能企業綠色技術創新[8]。當然，企業的ESG表現也受到諸多因素的影響。環境保護稅法的頒布，一定程度上能夠激勵重污染企業進行ESG建設[9]，承擔起環境保護的社會責任。城市數字化經濟的發展，也從不同路徑激勵企業積極提高自身的ESG表現[10]。

然而，ESG評級對企業綠色創新效率影響的現有研究尚有不足，雖聚焦于企業的綠色轉型，但其對于綠色創新效率研究有待進一步深入。學術界關于綠色創新效率的研究是多方面的，既有對區域層面宏觀的研究，也有對企業層面微觀的研究。在區域層面，有學者采用DEA方法測度了我國30個省份的綠色創新能力[11]；在企業層面，學術界更多關注工業企業的綠色創新效率測度及其區域差異[12-13]。與此同時，在綠色創新效率測度方式逐漸完善的情況下，探究綠色創新效率的影響因素成為新的研究熱潮。部分學者探究環境規制與FDI政策的結合對綠色創新效率的影響[14]，也有部分學者結合外商投資[15]探討其在工業企業中的內在機制。除工業企業外，制造業企業的綠色創新效率也值得重點關注，產業集聚、數字化轉型都會對制造業的綠色創新效率產生顯著的激勵效應[16-17]。此外，企業在不同生命周期所面臨的風險和競爭也存在差異，導致企業產生不同的經營行為[18-19]。一般來說，企業的生命周期分為四類：創業期、成長期、成熟期和衰退期[20]。不同周期，企業的發展戰略可能會存在差異。因此，探討企業在不同生命周期下ESG評級對于其綠色創新效率的影響，可以幫助企業重新審視ESG評級對其綠色創新效率的驅動作用，使其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下保持發展的強勁動力，助力企業可持續發展達到新高度。

2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2.1ESG評級與綠色創新效率

ESG評級是有關環境、社會和公司治理的新評價方式，其在企業和市場的連接中發揮著不可忽略的作用[2]。ESG評級既能幫助企業創造股東價值，又能創造社會價值。ESG評級具有顯著的可持續發展特征，可推動全社會企業向綠色、低碳和可持續的方向前進。現如今，企業迫切需要實現綠色轉型，以適應當代社會的主流，這就需要企業積極提高自身的綠色創新效率，不斷進行研發投入。ESG評級可以吸引投資，減輕企業的研發壓力，推動企業盡快實現綠色低碳技術轉型升級。此外，企業在其不同生命周期，都十分關注其ESG評級和綠色創新效率的提高。對于成長期而言，企業迫切需要快速發展并站穩腳跟，ESG評級能夠幫助企業降低融資壓力。企業通過提高綠色創新效率，加快研發成果轉化，有助于提高市場競爭力。對于成熟期而言，企業需要穩定其所占有的市場份額，并逐步擴大市場占有率，ESG評級可幫助企業維持可持續高質量的發展。對于衰退期而言，企業需要依靠提高ESG評級和綠色創新效率擺脫退市乃至破產的風險。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1：ESG評級對企業綠色創新效率的提高存在激勵效應。

H1a：在企業的各生命周期，ESG評級對企業綠色創新效率均有促進作用。

2.2數字化轉型的調節作用

在數字經濟時代，數字化轉型成為助力企業轉型升級的有力工具。其能夠有效促進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21]，并顯著提高綠色創新效率[22]。國務院于2021年底印發《“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旨在協同推進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賦能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將數字化融入生產生活的各個方面。此外，企業積極進行數字化轉型，能夠加快建設和完善ESG評級體系，從而提高企業的財務績效。數字化的企業能帶來新興的數字化產品和應用，一定程度上可以刺激企業綠色研發創新投入，提高企業的綠色創新效率。在企業的不同生命周期，數字化轉型也存在不同作用。在成長期和成熟期，結合企業的ESG評級建設，企業可進行數字化轉型，加快綠色研發成果轉化；在衰退期，企業很難實現數字化轉型，此時ESG信息披露就顯得尤為重要。因此，數字化轉型在企業的不同時期發揮不同的作用，企業應識別其中的差異，有針對性地發展數字經濟。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2：數字化轉型能夠正向調節ESG評級對企業綠色創新效率的激勵作用。

H2a：數字化轉型能夠正向調節ESG評級對企業綠色創新效率的積極效應，在企業的成長期和成熟期更為明顯。

H2b：在企業的衰退期，數字化轉型不能調節ESG評級與綠色創新效率之間的關系。

3研究設計

3.1樣本選擇

本文選取2013—2022年A股上市企業作為研究對象，探究ESG評級對企業綠色創新效率的激勵效應。對數據進行以下處理：①剔除金融業上市企業；②剔除因財務異常或風險股票被特別處理的A股上市公司（ST）、股票存在強制退市風險的A股上市公司（*ST）、股票停止任何交易而等待退市的A股上市公司（PT）；③刪除數據缺失的企業。本文所使用的上市公司數據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ESG評級數據來源于華證ESG評級系統。經處理，最終得到1195家企業，共11 950條數據。

3.2變量定義

對相關變量進行定義，變量定義見表1。

3.3模型設計

引入數字化轉型作為調節變量進行機制分析，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建立模型。

驗證主回歸公式如下

式中，i，t為個體和年份；GreenInnovit為被解釋變量，是綠色創新效率；ESGit為解釋變量，代表ESG評級；Controlit為控制變量；εit為隨機誤差項；α1，α2分別為各項系數；α0為常數項。該式用于驗證主回歸，即ESG評級對綠色創新效率的影響。

驗證調節效應公式如下

式中，DEit為數字化轉型與ESG評級的交互項；β1、β2、β3、β4分別為各項系數；β0為常數項。該式用于驗證調節效應，即數字化轉型在ESG評級與綠色創新效率間的調節作用。

此外，關于企業生命周期的探索，采用分組回歸的方式，也使用這兩個模型。

3.4生命周期劃分

本文依據經營、投資和籌資三個活動的現金流量狀況劃分企業生命周期[24]。當企業經營活動凈現金流量為正，其余兩個時期凈現金流量為負時，則定義為成長期；當企業經營活動和籌資活動凈現金流量為正，投資活動的凈現金流量為負時，則定義為成熟期；如果企業處于衰退期，則其現金流量狀況有三種：一是三個活動的凈現金流量均為正；二是三個活動的凈現金流量均為負；三是經營和投資活動的凈現金流量為正，籌資活動的凈現金流量為負[25]。根據時期劃分樣本進行回歸，從而得出企業不同發展周期ESG評級與綠色創新效率之間的關系。

4實證研究

4.1描述性統計

描述性統計見表2。由表2可知，企業綠色創新效率的最小值為0，最大值為0.361，平均值為0.031 2，企業間綠色創新效率的差距較大；中位數為0，大部分企業并不存在綠色創新，提高綠色創新效率任重而道遠；企業的ESG評級最小值為1，最大值為7.750，不同企業的ESG評級參差不齊。其余變量為控制變量，以體現不同企業的特征。

4.2基準實證結果

基準回歸見表3。全樣本情況下，ESG評級的系數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說明ESG評級與企業的綠色創新效率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因此假設H1得到驗證。在企業的成長期、成熟期及衰退期，ESG評級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對企業的綠色創新效率呈現出激勵效應，因此假設H1a成立。此外，在企業成熟期，ESG評級系數較其他時期達到最大值，說明ESG評級在企業的成熟期對其綠色創新效率提高的激勵效應更為明顯，而衰退期則相對較弱。

4.3調節效應檢驗

在進行調節效應檢驗時，本文引入數字化轉型與ESG評級的交互項DE。調節效應檢驗見表4。全樣本情況下，交互項DE的系數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且為正，假設H1得到驗證。在企業的成長期和成熟期，交互項DE的系數也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正向顯著，假設H2a得到驗證。其系數在衰退期為負且不顯著，說明數字化轉型并不能起到正向調節作用，甚至有可能成為ESG評級激勵企業綠色創新效率提升的阻礙，假設H2b得到驗證。

4.4穩健性檢驗

本文通過滯后解釋變量、傾向得分匹配、工具變量法和更換模型等方法進行了穩健性檢驗。結果表明ESG評級對企業綠色創新效率的激勵效應是穩健的，且在企業的成熟期效應最為顯著。

5異質性分析

5.1區域異質性

為研究不同地區企業的ESG評級對綠色創新效率的影響，本文將我國分為東、中、西部區域進行分析，區域異質性回歸見表5。全樣本分析中，無論是東部、中部、西部區域，ESG評級系數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說明其對企業的綠色創新效率起促進作用，并且東部區域的促進作用更強。企業在成長期和成熟期也呈現出同樣的結果。在企業的衰退期，中部區域的ESG評級系數并不顯著，西部區域的顯著性水平依然較低。其原因分析如下：一是企業處在衰退期，ESG評級建設力度較弱，并且綠色創新效率在該時期并不是企業發展的重心；二是企業處在衰退期的數據相對較少，可能存在一定的誤差。

5.2產業異質性

不同產業條件下，企業的ESG評級建設力度以及綠色創新效率的重視程度存在差異，產業異質性回歸見表6。全樣本分析中，第一產業ESG評級對企業綠色創新效率的提升起到抑制作用。同樣，在企業的成熟期與成長期，第一產業ESG評級的系數為負，也反映出從事第一產業的企業建設ESG評級可能會抑制綠色創新效率的提高。此外，處在成長期的企業，其第二、第三產業的ESG評級系數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存在差異，從事第三產業的企業ESG評級系數更大。對于衰退期的企業來說，第一和第三產業的企業ESG系數雖為正數，但并不顯著，此時企業的重心并不在提高效率上，而是在盡力延長壽命。因此，不同產業的企業ESG評級與綠色創新效率的內在機制存在差異。

6結語

隨著ESG評級逐漸上升到制度層面，企業發展ESG評級旨在借助政府力量提升企業的綠色創新效率，進而獲得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的雙重收益。本文從企業全生命周期的視角出發，深入探究企業ESG評級對綠色創新效率的激勵作用，并考察數字化轉型的調節效應。研究結果不僅為學術界探究ESG評級與綠色創新效率的關系提供新的視角，而且為企業如何借助政府力量提升綠色競爭力提供實踐啟示。

特別是，企業在不同生命周期對ESG評級的反應存在顯著差異，而數字化轉型的調節作用也呈現出階段性特征。這一發現為企業制定差異化的ESG發展戰略提供了重要依據。同時，區域和產業層面的異質性分析也揭示出ESG評級對綠色創新效率的影響具有明顯的條件依賴性，為政府制定針對性政策提供有益參考。

在“雙碳”目標背景下，企業加強ESG評級建設、提升綠色創新效率的重要性日益凸顯。研究表明，企業應當結合自身所處的生命周期階段，因地制宜地發展ESG評級體系，充分發揮數字化轉型的賦能作用。同時，政府應當完善ESG評級標準，加強監管引導，為企業的綠色創新發展營造良好環境。唯有政企協同發力，才能推動ESG評級與綠色創新的深度融合，實現經濟效益與環境效益的共贏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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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11-20

作者簡介：

李冉冉（通信作者）（1993—），男，副教授，博士，博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環境與生態管理、能源統計與建模。

杜嬌（2000—），女，研究方向：環境管理。

*基金項目：河北省社會科學基金（HB21TJ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