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質量推進浙江人文鄉村建設的思考

摘 要：推進浙江人文鄉村建設，是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在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和全國宣傳思想文化工作會議等重要講話精神的實踐探索。厘清人文鄉村建設的內涵與外延，分析浙江省鄉村文化發展的亮點與難點，應把握文化引領、產業帶動、人才支撐總基調，復活鄉村“人文基因”，凝聚鄉村“人文共識”，促進鄉村“人文回歸”，增強鄉村“人文韌性”，從而高質量推進人文鄉村建設。

關鍵詞：人文鄉村；人文經濟；浙江

中圖分類號：G122" " 文獻標志碼：A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鄉村文明是中華民族文明史的主體，村莊是這種文明的載體，耕讀文明是我們的軟實力。”［1］鄉村人文發展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根脈，是堅定民族文化自信的重要基石。在此背景下，推動以人文鄉村建設帶動鄉村人文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一、浙江省人文鄉村建設的內涵與外延

從文明形態看，人文鄉村是厚植中華文明特性、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的浙江方案。根植于農耕文明的中華文明走的是一條不同于西方工商業文明的道路，而鄉村是農耕文明的根脈所在，是中華民族精神的血脈所系，要以敬畏的目光，深入發掘鄉村文化的現代價值，進一步激發鄉村文化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根脈，作為民族文化自信重要基石的作用，向世界提供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視域下的“中國方案”。

從發展歷程看，人文鄉村是新時代推進“千萬工程”再深化、以文化賦能鄉村振興的浙江范式。自2003年開始，習近平同志任浙江省委書記期間親自謀劃、部署、推動了“千萬工程”，探索出了一條美麗鄉村建設和鄉村復興之路，為打造人文鄉村奠定了堅實基礎。20多年來，浙江干部群眾堅持一張藍圖繪到底，在“千萬工程”的基礎上，推進農村文化禮堂建設、“藝術鄉建”等一系列創新性舉措，文化振興作為鄉村振興的靈魂，底色愈發鮮明。推進人文鄉村建設，就是要統籌協調各個部門，凝聚合力推進“千萬工程”再深化，探索形成文化賦能鄉村振興的“浙江范式”。

從內涵特征看，人文鄉村是現代人的精神家園、靈魂棲居地、鄉愁安放處。其中，“以人為本”的人文精神是根基。人文鄉村是堅持以人為本，充分尊重農民主體地位和首創精神的鄉村［2］，具體體現在文化標識、公共空間節點、節日活動的營造，以及對自然環境的尊重和保護等方面。“活態傳承”的人文資源是紐帶。人文鄉村是以“活態化”方式進行人文資源保護和傳承的鄉村，物質文化、非物質文化等廣泛滲透在生產生活的各個方面，成為連接歷史與現代、個體與集體的紐帶。“價值共創”的人文經濟是引擎。人文鄉村是村民精神和物質都富裕的鄉村，通過發展鄉村文旅產業、鄉村文創產業等，在人文與經濟的深度融合中釋放原鄉人、新鄉人、歸鄉人的價值共創效應。

二、浙江省人文鄉村建設的亮點與難點

經多年探索，浙江省形成了一系列亮點，涌現出“庭院文化經濟”“老屋復興”等特色模式，但仍存在文化資源挖潛不足、村民主體性調動不夠、公共文化服務供需錯配、文化人才引育難等難題。

（一）鄉村文化探索實踐亮點

總體來說，浙江省鄉村特色文化保護傳承較好，鄉村文旅等產業融合發展成效初顯，公共文化服務提質惠民基礎扎實，“藝術鄉建”打下了文藝塑村的扎實根基，村民素養與鄉風文明程度普遍較高，逐漸形成了一些鄉村文化創新發展模式。一是“庭院文化經濟”模式，例如寧海縣葛家村利用連片閑置宅基地，打造若干個不連片、散點式的特色村民文化庭院，將村民私人空間開放為公共空間，讓院子成為文化和業態的最佳載體［3］。二是“老屋復興”模式，例如松陽縣陳家鋪村重視傳統村落保護發展，在完成了對50多個老屋的生態修復后，飛蔦集、先鋒書店等民宿、咖啡吧、書店紛紛入駐，激發鄉村發展新活力。三是“非遺電商+農文旅”模式，例如東陽市三單村通過直播鏡頭，讓林棲三十六院的美麗自然風光、特色非遺商品更好地傳播推廣。數字化的融入，讓鄉村文化產品銷售及文旅發展更上一層樓。四是“創客入駐”模式，例如婺城區巖頭村通過第三方運營公司，遴選一批文藝創客入駐鄉村產業園，共同運營“詩畫巖頭”品牌。文藝創客在推廣各類文化項目的同時，村民們也因蓬勃發展的旅游業而增收致富［4］。

（二）浙江省鄉村文化發展面臨的難點

一是有“文氣”少“人氣”，文化資源挖潛不足。浙江擁有歷史文化名村218個、歷史建筑11 063幢，數量位居全國第一，許多鄉村都有著深厚的歷史文脈、鮮明的紅色資源或獨特的文化習俗。但部分鄉村疏于對文化資源稟賦的盤點、評估、激活，文化景觀風貌、民間故事傳說、飲食、歌舞、手工藝等眾多資源處于閑置分散狀態，未能進一步打造形成在地化的民俗體驗、鄉愁創意、鄉間民宿等業態，歸鄉人和新鄉人難入駐或留不住。隨著原鄉人年齡漸長、“空心村”現象加劇，不少村落的原生優秀文化面臨無人保護、無人傳承的困境。

二是有“流量”少“留量”，村民主體性調動不足。浙江省現行關于鄉村文化發展的創建、評價工作，多數仍聚焦設施建設、活動籌辦數量等“硬”指標帶來的“流量”，忽視了村民的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等“軟”因素才能催生出的“留量”。探索打造“我們的”系列文化活動取得一定成效，但在時空上的輻射效應有限，對比貴州“村超”等常年具備廣大群眾基礎和廣泛影響力的基層文化活動，浙江仍有一定的上升空間。此外，在鄉村文創產業發展方面，當前部分鄉村引入的建設運營團隊與村民黏合度不高，對文化傳承、就業創造等社會效益的考量不足，村民未能以主人翁的身份充分共享發展紅利，鄉村文化發展的功利化、短視化思維亟待破除。

三是“送文化”多“創文化”少，公共文化服務供需錯配。浙江省率先建成覆蓋城鄉的基本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全國首創農村文化禮堂并實現500人以上行政村省內全覆蓋，鄉村公共文化服務水平位居全國前列。但現行公共文化服務供給主要遵循自上而下的垂直供給原則，村“兩委”在文化工作上對鄉鎮基層政府依賴較大、搭建村民與基層政府溝通橋梁方面的作用發揮不夠，“送文化”的相關內容未能很好地適應村民的文化生活需要，無效供給問題較為突出。此外，部分鄉村的新時代文明實踐中心（所、站）、農村文化禮堂等鄉村基礎文化設施缺乏完善的管理運營制度，村民參與“創文化”的實踐場景比較有限。

四是“分散政策”多“專項政策”少，文化人才引育難。浙江省城鎮化進程持續加快，鄉村人口整體處于凈流出狀態，且流出或流失的大多是作為文化主力軍的青壯年。據統計，過去10年間，浙江省鄉村15～34歲人口下降32.8%。文化人才的缺失是制約鄉村文化發展的重要因素。為積極引進和培育鄉村文化人才，近年來浙江省相關政策文件中明確對人才返鄉創業的支持，但現有激勵政策還存在一定的短板，突出表現在分布較散、不成體系，還沒有形成全省層面聚焦鄉村文化運營、鄉村文化重點從業人員的專項政策，還沒有形成穩定的經費支持和良性的運營機制配套，難以進一步調動文化人才投入鄉村建設的積極性。

三、高質量推進浙江人文鄉村建設的對策建議

建議堅持村民主體地位，把握文化引領、產業帶動、人才支撐總基調，復活鄉村“人文基因”，凝聚鄉村“人文共識”，促進鄉村“人文回歸”，增強鄉村“人文韌性”，加快打出一套人文鄉村高質量發展的組合拳，通過人文鄉村建設帶動鄉村人文發展，努力建設成為全國人文鄉村發展的標桿省份。

（一）注重認識提升，樹立人文鄉村建設標桿

一是把握關聯性。充分認識人文鄉村和“千萬工程”“藝術鄉建”“未來鄉村”等浙江省已開展的鄉村領域創新性舉措之間的關系，系統集成相關工作經驗，凝聚合力推進人文鄉村建設。二是提升重要性。加強省市縣三級統籌謀劃，提升全省各地對人文鄉村建設的重視程度，鼓勵在人文鄉村建設領域積極探索、先行先試，實施分類指導、聯動發展、梯度推進，推動以評促建，形成可復制可推廣的人文鄉村建設模式。三是放大示范性。及時總結提煉人文鄉村建設推進過程中涌現出的好經驗、好做法，每年評選一批人文鄉村建設典型案例，建立典型案例總結推廣機制。通過探索實踐，爭取形成人文鄉村建設全國標準。探索高規格常態化組織召開人文鄉村全省層面的現場會、全國層面的研討會等。

（二）注重文脈傳承，煥活人文鄉村文化靈魂

一是煥活鄉村文化基因。系統梳理鄉村歷史文脈資源，鼓勵編撰村史或村志，整理民間故事傳說、復排傳統戲曲劇目、開展文化特色節展，通過賦予鄉村文化當代內涵、表達方式年輕化、打開方式多元化等創新方法，拓展“文化+百業”“百業+文化”，讓沉睡的文化資源煥發新生。二是煥活鄉村文化風貌，大力推進鄉村文化景觀風貌建設，強化對鄉村山水格局、空間肌理的保護與修復，鼓勵打造人文鄉村地標建筑，提升鄉村文化感知度。三是煥活鄉村文化遺產生命力，加大鄉村文物保護、歷史建筑修繕力度，合理規劃利用有條件的文保單位、歷史建筑等，推動入駐并從事生產經營活動、公益性或非營利性活動。深化數字技術在文化遺產挖掘活化和保護利用中的運用，鼓勵建設沉浸式非遺體驗基地、非遺工坊等。

（三）注重內容植入，凝聚人文鄉村發展共識

一是培育優質文化社群。鼓勵各村建立戲曲、音樂、閱讀、美食、團購等多個基于興趣愛好的人文鄉村村民群，加強社群運營，通過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方式，提升社群的活躍度和互動性，促進居民之間的交流和互動，重建熟人社會和親密的鄰里關系。二是舉辦特色文化活動。定期舉辦人文鄉村音樂節、文學節、詩歌節、讀書會、篝火晚會等活動，鼓勵居民自發開展活動，進一步豐富人文鄉村文化生活。三是豐富文化空間內容。打造一批輕資本、嵌入式、小而美、多主體的鄉村文化空間，與符合人文鄉村審美、理念和價值觀的商家合作，為文化空間注入文化藝術內容。強化村民自治概念，因地制宜制定人文鄉村村民公約，鼓勵村民積極參與文化空間相關事務的討論、決策和管理。

（四）注重運營支撐，打造人文鄉村產業引擎

一是創新運營模式。推進人文鄉村運營市場化運作，鼓勵一批國有文化企業牽頭參與人文鄉村運營，積極培育一批專業化市場運營機構，開展人文鄉村運營先行先試探索，加強對運營企業的監督管理和統籌協調，探索“政府引導規范+市場化運營”的有效路徑，提升村莊“自我造血”功能。二是優化運營政策。鼓勵“運營前置，獎勵后置”，在人文鄉村項目建設前期即引入運營思路，實行考核獎勵機制，根據結果兌現獎勵。明確各方角色定位，兼顧運營商、村集體和村民利益，將運營商準入退出、運營商與村集體合作模式、運營方向與要素把控、運營績效評估和配套激勵政策納入一個完整的閉環［5］。三是培引運營人才。加強與高校文創團隊的合作，為人文鄉村建設引入專業運營人才。打造人文鄉村青年鄉創工作營，鼓勵大學生、返鄉青年和鄉賢群體到鄉村就業、創業。

（五）注重服務提質，提升人文鄉村惠民效能

一是提升人文鄉村服務水平。推動各村配備專業文化講解人員，增加人文鄉村文旅服務導引人員，加強優質文化服務產品供給，對人群畫像進行精細化定位，開發符合需求的文旅產品，優化村民和游客體驗感。二是加強人文鄉村設施配套。完善人文鄉村交通基礎設施建設，提升民宿、酒店等的接待能力、規格檔次，加強特色餐飲服務配套。加快補齊人文鄉村公共服務短板，建設功能齊全的公共文體、衛生、住房、養老、教育服務設施系統，讓人文鄉村可觀、可感、可游、可棲。

（六）注重數字賦能，發展人文鄉村新質生產力

一是拓展鄉村新興就業機會。鼓勵通過直播電商、現代物流等方式帶動村民就業，促進鄉村特色文化產品多渠道銷售。打造“數字游民”公社，吸引新媒體運營、短視頻創作等不限工作地點的“數字游民”入駐人文鄉村，不斷完善人文鄉村數字產業鏈。二是推動鄉村數字文明的延續。采集、儲存、管理鄉村文化記憶相關影像、圖像、聲音等，打造人文鄉村線上資源庫，探索建設數字人文鄉村博物館。三是打造鄉村數字文化體驗場景。鼓勵鄉村歷史街區、景區景點、主題公園等發展數字藝術、沉浸式體驗、虛擬展廳等智慧服務，更好發揮科技對于鄉村文化體驗的賦能效應，增強人文鄉村吸引力。

參考文獻：

［1］中央文獻研究室. 十八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上）［M］. 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605-606.

［2］李迺濤. 公共文化精準供給路徑探微［J］.大眾文藝，2020（21）：5-6

［3］陳輝，叢志強.“庭院文化經濟”，打造文化引領鄉村振興的“寧波模式”［N］.科技金融時報，2023-08-30（002）.

［4］張苑. 詩畫巖頭 創客之家［EB/OL］.（2023-05-12）［2025-01-10］.https：//jhwcw.zjol.com.cn/wcnews/system/2023/05/12/034182138.shtml.

［5］葛勇進，潘晴. 鄉村運營的“臨安模式”［J］.江蘇農村經濟，2024（2）：59-60.

［責任編輯：王 麗］

收稿日期：2025-01-10

作者簡介：華小昕（1996—），女，江蘇淮安人，經濟師，碩士，主要從事鄉村文化、文化產業、精神文明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