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

初春，室外還有料峭寒意，室內已是暖意四溢。

這間臥室，寂靜無聲，如果一只老鼠悄悄跑過，也會被人聽見。今天是周末，已到中午，孫小琬仍舊躺在床上浮想聯翩，絲毫沒有要起床的意思。昨天晚上和亞民爭吵，凌晨五點才睡著，這是一件令人十分不爽的事。

現在想想，心里還是有一股憋屈的火在燃燒。記得幾年前，她在一本婚戀期刊看到，有婚姻專家說，再好的夫妻都有二百次殺死對方的念頭。孫小琬認為此話有些危言聳聽，因為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但她認為，再好的婚姻關系，倒是也會有爭吵的。

昨晚的情形再現，兩人原本卿卿我我，纏綿悱惻，溫言細語地聊天。聊了約莫半小時的樣子，亞民不知怎么的，對小琬談起了令她不開心的話題，小琬立即反駁，一來二去，戰爭升級，彼此都不開心。

一直鬧騰到三點，小琬說睡覺吧，不再說話，轉過身去，背對亞民表示要睡覺的決心。亞民這才將息，不多久，便聽到亞民的呼嚕聲。

這呼嚕聲鋪天蓋地，充斥于小琬的耳道，攪得原本就很難入睡的小琬更加心煩意亂。她恨恨地用腳踢向亞民的被子，亞民迷糊中說：“怎么了？”小琬恨恨地說：“你打呼嚕，吵得我睡不著。”亞民清醒過來，說了一聲“哦”，倒頭又睡過去。小琬又說：“你倒好，你挑的事，你說睡便睡了，害得我一直睡不著。”亞民回她：“我是沒心沒肺，說睡就睡了。”小琬再回一句，兩人便又針對剛才的話題討論起來，來來回回又過了一個小時，終究是誰也說不過誰。

小琬說：“已經四點了，睡覺吧。”于是不再說話，室內安靜起來。接著，亞民再次打起了呼嚕，不過這次微弱些了，沒有先前那么令人難以忍受。

小琬努力想讓自己入睡，可是卻怎么也睡不著，她干脆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看新聞，眼睛雖然干澀，極不舒服，但總好過在床上烙大餅。看著看著，小琬實在累了，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是凌晨五點，這才放下手機，迷迷瞪瞪睡去。

一夜無夢，小琬醒來時，看墻上的鐘表，已是十點。她感覺頭很重，還是不清醒，于是，再次睡去，醒來時，時針指在十一點。她按摩按摩頭部和頸部，躺在床上不動，還是不想起床。

臥室雖關著門，隔著房間，可以聽見廚房有碗盆的動靜，她知道，這是亞民在廚房做早餐呢。其實，經過睡眠，小琬已不是太生氣了。她慢悠悠地伸了一個懶腰，準備起床。腦子里正想著和亞民見面時該如何開口，這時，猛然聽見砰的一聲，她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亞民關門的聲音。

小琬起床后來到客廳，掃視一圈，沒有亞民的身影。她的腦子頓時有無數個念頭在轉：他去買菜了，還是辦事去了？難道是生氣走了？對，有可能是買蘋果去了，昨天吃晚飯時她說過，家里沒有蘋果了。那么，他是騎自行車走的，還是乘公交車呢？還是……

想到這些，她快步走到客廳陽臺，透過落地窗的玻璃朝樓下張望，似乎這樣心中的疑問就可以得到答案。

窗外，對面樓頂上有兩只喜鵲正歡快地叫著，它們正在迎接春天的到來。初春天氣，雖略有寒意，可院子里的植物們，已然綠意招搖，滿眼蔥翠，尤其是陽臺外樓前那三株桂花樹煞是喜人。

一抹暗香襲來，陽臺上的蠟梅是亞民半個月前為小琬買的。上月小琬出差，亞民擔心她萬一出差時間長，回來看不到蠟梅開花，會心生憾意。旁邊的牡丹已打了青黃色花苞，估計過不了幾天就會怒放了。

她想了想，又到書房、客臥、衛生間，確認了這幾個地方也沒有亞民。肚子這時咕咕叫了，她準備弄點什么先墊墊。

來到廚房，電飯煲正在保溫中，有米飯的香味飄出。案板上有切好的土豆條，盤子里有切好的香腸、洋蔥，都是她愛吃的。原來亞民跟往常一樣，已把這些準備工作做好，等著她主廚。她的心里笑了，這人，還真是一根筋呢。

她去衛生間洗漱好，來到廚房，開始炒菜，先炒一盤咸味油爆花生，金燦燦的，煞是誘人。然后把香腸下鍋，再后把土豆條下鍋，出鍋前放進洋蔥，倒幾滴味極鮮，一盤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便出鍋了。

她盛上一碗昨天煲好的香菇雞湯，取出放在電飯煲里燜熟的雞蛋，搲一勺米飯，搛一塊紅薯。

小琬看看墻上的鐘表，已是12點半，亞民還沒有回來，那么只有她先吃了，等亞民回來后他再單獨吃吧。

小琬吃完飯后，亞民還沒有回來，于是，她把菜盤放進電飯煲里，擱在米飯上保溫，接著開始打掃，收拾房間。

二十分鐘后，她聽到自己家的指紋門鈴響起“開鎖失敗”的智能提醒。她幾步沖上去快速把門從里面打開。

門外站著亞民，正憨笑著，雙手提著兩大兜蔬菜和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