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3月21日,泰戈爾從印度的加爾各答乘船出發,開始他的首次中國之行。4月12日,泰戈爾一行抵達上海,受到上海文學研究會、新月社等團體和知名人士的熱烈歡迎,張君勱、鄭振鐸、徐志摩等各界名流親自到碼頭歡迎這位文學巨匠。泰戈爾第一次到中國,且受到如此熱烈的追捧和愛戴,他深深感受到中國人民的友誼。所以,他去各處演講推動中印友誼的同時,也大力宣傳他的“東方文化”,宣揚他的全人類相親相愛的理想主義。
泰戈爾這種泛愛思想,引起當時中共中央以及一些年輕同志的警覺。茅盾(沈雁冰)晚年回憶:“泰戈爾的訪華,使一部分知識分子十分激動,也引起了共產黨的注意。中央認為,需要在報刊上寫文章,表明我們對泰戈爾這次訪華的態度和希望?!庇谑敲┒芘c陳獨秀、瞿秋白、沈澤民(茅盾胞弟)等中共精英寫出了在當時一片歡呼聲中不一樣的文章。
如4月14日,茅盾在《民國日報》副刊“覺悟”上發表《對于泰戈爾的希望》一文,表明自己崇敬但不迷信的立場,不指名地批評歡迎泰戈爾時的那種狂熱,尤其是泰戈爾在中國內憂外患的時代里,高唱東方文化,在茅盾看來有點“誦五經退賊兵”的味道。所以在這篇文章里,茅盾提出“相對歡迎”的口號和理由:
所以我們也相對地歡迎泰戈爾。但是我們決不歡迎高唱東方文化的泰戈爾;也不歡迎創造了詩的靈的樂園,讓我們底青年到里面去陶醉去瞑想的泰戈爾;我們所歡迎的,是實行農民運動(雖然他底農民運動的方法是我們所反對的),高唱“跟隨著光明”的泰戈爾!
我們認為中國當此內憂外患交迫,處在兩重壓迫——國外的帝國主義和國內的軍閥專政——之下的時候,唯一的出路是中華民族底國民革命……
茅盾這樣冷靜的批評是深刻的,也是中肯的,無疑是當時一片狂熱崇拜中的一副清新劑。(摘自《文學報》鐘桂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