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晉時期是我國書法藝術發展的重要的時期,承漢末隸書成熟階段并達到頂峰,由隸書蛻變產生的草書、行書、楷書等書體系統影響至今。其中,樓蘭作為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承載著豐富的歷史信息,其書法風格受到了當時西域文化的影響。在當今出土的簡紙文書之中,樓蘭簡紙以殘紙麻質和獨特的墨跡質感,真實再現了魏晉時期書家用筆之風,更為研究魏晉書法及書寫用紙的演變提供了寶貴資料。
一、樓蘭簡紙概述
樓蘭簡紙是指在古代樓蘭遺跡中發現的墨書殘紙和木簡的統稱,殘紙中有西晉永嘉元年(307 年) 和永嘉四年的年號,內容多以文書、信札及草稿為主。據專家推算,樓蘭簡紙應為西晉至十六國的遺物,此時期正是書寫載體由簡牘向紙質過渡的交替時期。簡紙文書所呈現的書體展現出一種獨特的韻味,具有妙趣天成、個性簡約等特征,給人以超脫塵世之感。
二、西晉時期樓蘭簡紙書法風格
目前已出土的樓蘭簡紙字帖中書寫內容涉及西晉時期的經濟、文化、政治及軍事等各個方面,書體形式多姿多彩涵蓋了隸、行、草及楷等諸多類型。除習字殘紙外,書寫風格大多千姿百態、個性隨意,書寫者并非刻意追求工整,彰顯出古逸典雅、妙趣橫生、形式多樣、粗獷簡約等風格特點。古樓蘭時期紙材料多為羅布淖爾植物纖維紙。作為初造紙,紙面尚存麻筋,呈淺黃色麻質,作方塊薄片,如圖1 殘紙字帖所示,紙面質感相對粗糙、不勻凈,但已具備書寫材料“用”的要素。書體深受漢魏書法傳統影響,字跡呈古拙、遒勁、圓潤之感,尤其是在行楷方面,繼承了東漢書法風貌,具有一種古逸典雅的氣質。樓蘭簡紙字帖的書寫筆法流暢,筆畫之間既有緊密的聯系,又不失自由靈動,體現了書寫者的高超技藝,也表現出古逸率真的藝術追求,反映了當時古樓蘭社會文化的開放性和包容性。在植物纖維紙墨跡質感表現下,其整體書寫風格呈現出古拙、自然的韻味。同時,樓蘭簡紙字帖中的書法結構嚴謹,從字跡行筆中可看出書寫速度較快。值得關注的是,字帖中的部分字跡缺少點畫、左右不分且高低錯落排列。如草書《為世主》、行書《郭揖休讓書》等殘紙中偶有西域風情字跡特征,字形趨方。但正是這些不時可見的異域文化元素為其筆法、布局的呈現增添效果。究其原因,與當時人們所用毛筆、紙張密切相關,從出土的簡紙字帖中不難發現,收筆處大都不頓筆且折筆處也不使轉,字跡中好多筆畫省略簡化,末筆具下引、牽發之姿,足以見古樓蘭人書寫粗獷隨性的特點,即不在意書寫章法而追求書寫時的自由之感,映射出古樓蘭人超脫世俗、洗練脫俗的藝術思想,更給人以新奇、有趣的視覺體驗。此外,受當時紙材料局限,部分簡紙文書紙張正反面重復書寫,篇幅或長或短,既有對漢魏書法的繼承,也有對書法字跡表現自然的創造。
三、魏晉時期樓蘭簡紙書法對后世的影響
樓蘭簡紙書法不僅是中國書法史上的瑰寶,更構成了古樓蘭藝術史上輝煌的篇章。樓蘭簡紙作為魏晉時期書法載體由簡牘向紙張過渡的集中體現,是書風與用紙材料演化的歷史軌跡。目前出土的簡紙文書大多為當時時戍邊吏士所書,雖技法不夠成熟,但其在書寫結構、風格表現中卻自有特色,對后世書法藝術發展起到了橋梁的作用,更為文書斷代提供了有力的佐證,是古樓蘭人利用植物纖維紙作為書寫載體的歷史見證。
同時,古樓蘭多姿多樣的書風面貌為后世書法風格學習提供了借鑒。如《小人董奔帖》中的行草意趣十足,書體寫法連綿不絕,一筆到底,神完氣足,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其簡練、自然的書寫特征及追求返璞歸真的審美,在隋唐以至宋元的書法中都能找到其影子,足以見其影響之深遠。綜上,樓蘭簡紙對研究樓蘭歷史、魏晉書法及書寫紙張演變提供了許多幫助,不僅促進了后世書法風格的多樣化,亦在很大程度上推動了古代中國書法文化的交流與融合,彰顯了紙材料演變對書法風格的促進作用,反映了書寫載體的發展規律對增進古代書法產生的積極影響,值得不斷深入探究。
作者簡介
程龍,男,1993年生,山西長治人,西安美術學院博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書法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