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江到大河(外二首)

我知道：所有的浪濤

都回到歌聲的弦上

像所有的大河

走進萬州，走進長江

走進已過萬重山的輕舟

我知道：所有稠密的霧

都遮不住天子城的輪廓

當所有的歌聲

都走進人間的天上

所有的水，上善如初

所有的對待

亦是永恒，如同每一次回眸

都有楓紅一樣的余音

都有浪濤爭頌：從長江到大河

一顆臻美的心領著星辰闊步

河流

你不能移走一條河流

但你能移來更多河流

譬如你開車時

堤頂公路也是一條河流

而令你高興的是

垂柳與廣玉蘭的河流

經風一吹

便又跑醒了路燈的河流

甚至連你的休憩也是一條河流

那些蘭舟催發的日子

那些憑欄遠眺的日子

那些你把日子過得悠悠的日子

這些曾經蒼茫的水流呀

一下就有了航向

就像那些仿古的碼頭

一下又有了主人

多么煥然的一新

在蒼溪，古河道的酒瓶開出的新花

仿佛在慢慢酬謝那個人

——心懷陶潛，而只能抽出片刻聊

以自慰的人

接海瑞歸來

接你的時候

你如一掬清水

顯出清亮的一生

如你來不及交代的交代

碎銀八兩、麻布兩丈

以及舊衣服幾件

這便是你卒于都御史任上的臺面

我們深知：這都是你無冕的皇冠

如同你的出殯

萬人空巷的一座南京城

人們暫停了一切

唯有哭奠聲百里不絕

唯有那口備了多年的棺材

才懂已絕的心意

才懂你那顆以死諫之的恒心

而今這顆心跳動到了黎民的身上

他們真誠的哭嘯

像“海青天”來了的時辰

像一件件冤屈得了昭雪

像你疏浚過的白茹河吳淞江

你也一遍遍把人間疏浚

如同落籽的“布袍脫粟”

不僅泅渡了瓊州，還兩袖了江北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