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傳播研究熱點及趨勢的可視化分析

【摘" "要】本研究旨在呈現國內知識傳播研究的發展歷程、研究熱點及趨勢。以中國知網收錄的2003-2023年間與知識傳播相關的221篇CSSCI期刊論文為研究對象，圍繞文獻的年發文量、關鍵詞、時間線等進行可視化分析。通過對相關文獻的梳理，分析知識傳播的研究熱點及趨勢，為對該領域的進一步探索研究提供參考。分析發現，該領域的研究熱點主要集中于知識傳播中的傳播者、傳播渠道和傳播效果，知識類視頻傳播是未來研究的重要方向。

【關鍵詞】知識傳播；研究熱點；可視化

【基金項目】2023年度河南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基于公眾感知的網絡視聽企業社會責任協同治理研究”成果（項目編號：2023BXW006）。

移動客戶端技術的成熟，大大加快了互聯網普及的進程。2024年3月發布的第53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3年12月，中國網民已達到10.92億人，網絡普及率為77.5%。多元化的網民信息需求刺激知識傳播的蓬勃發展，而媒介技術的持續革新更是進一步激發了知識科普類內容的增長潛力，使知識傳播呈現出新的活力。知識社會學認為，知識的傳播在維護社會穩定和推動歷史發展過程中始終扮演著重要角色。當前我國正處于快速轉型期，無論是個人職業能力的發展，抑或是國家創新能力的增強，都離不開知識的傳播和普及。因此，知識傳播研究已成為一個亟待深入探索的課題，盡管近年來知識傳播研究領域已經出現了大量優秀成果，但始終缺乏一個相對全面系統的梳理，而這也為本研究留下了探索的空間。

20世紀初，社會學家曼海姆開始研究關于知識傳播的相關問題，曼海姆的知識傳播思想指出知識的社會性、群體性、偏向性或意識形態性，具體分析了知識及其偏向性在不同群體和領域之間的碰撞和擴散過程，曼海姆的知識傳播思想被視為知識傳播研究起源。國內傳播學領域對于知識傳播最早的研究始于1999年，倪延年在《知識傳播學》一書中對知識傳播進行研究并對這一概念作出了界定，即“知識傳播是一項發生在特定社會環境中的社會活動，其主要的特點為一部分具有知識傳播能力的社會成員通過特定的媒介，使得特定的知識信息能夠流向另一部分社會成員，從而實現知識在社會成員間的流通與共享”。

傳統媒體時代的知識傳播研究具有明顯的實用主義色彩，帶有明顯的時代特征，當時的研究多聚焦知識傳播對經濟的影響，強調知識傳播對經濟社會的作用。知識傳播作為一種傳播活動，對于知識經濟的發展具有橋梁或紐帶的作用，[1]而由于不同文化之間的差異性，跨文化知識傳播在跨文化交流中意義重大，只有經過良好的跨文化知識的學習及培養，跨國企業才能實現更好的發展。[2]審視三次傳播文化革命，第三次傳播文化革命將對生產要素、生產工具和主導產業產生巨大影響，其中知識傳播及利用是最關鍵的因素。[3]

互聯網時代的到來改變了傳統媒體時代知識傳播的機制，新興傳播技術的出現也給傳播環境帶來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這一時期的知識傳播研究更加細化，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關注互聯網時代的知識傳播發展機理的變化。而隨著Web2.0時代的到來，用戶角色正在逐漸由被動接受者變為“內容制作者”，媒介技術的更新對知識傳播的內容、媒體手段、傳播行為、傳播環境、傳播目的、傳播效果帶來了全方位的影響。[4]

與互聯網時代的知識傳播研究不同的是，新媒體時代知識傳播研究內容更加多元化，新媒體的出現為知識傳播提供了更加多樣化的渠道，因而這一時期的研究多關注不同傳播媒介對知識傳播效果的影響。知識共享社區的知識共享行為受用戶的自我效能、利他心理、成員感知的樂趣等因素影響，[5]同時知識共享社區網絡結構并非理想的扁平、去中心化形態，而是呈現“核心—邊緣”的特點。[6]

基于以上梳理，可以發現知識傳播領域內的相關研究呈現多元化和實證化等特點，經歷了二十余年的發展，盡管國內知識傳播的研究框架已經基本建成，但仍然存在一些不足，學界缺乏一個相對全面的系統盤點，因此本文希望通過對國內知識傳播研究的梳理來描繪過去二十年間國內知識傳播的發展脈絡，并運用文獻計量的方式來呈現其總體圖景，為未來的知識傳播發展提供研究思路。

一、研究設計

（一）研究方法

在探尋國內知識傳播發展背景的基礎上，本文將從文獻計量學角度，借助CiteSpace軟件繪制該領域的知識圖譜，基于文獻計量學的共詞分析方法對導入的 221 篇文獻進行計量統計分析，繪制出該研究領域的關鍵詞共現圖譜、突變圖譜等。其中，通過關鍵詞突變圖譜可以得到不同年份研究熱點的突現與走勢，關鍵詞共現圖譜等可以呈現該領域的研究熱點以及研究趨勢的演變。

（二）研究工具

CiteSpace是由陳超美博士開發的一款文獻分析軟件，該軟件可以對文獻中的作者、關鍵詞等各項數據進行可視化分析，并以知識圖譜的方式加以呈現，本研究所采用的是 CiteSpace6.3.R1 版本。

（三）研究對象以及樣本選取

本文以CNKI收錄的國內核心期刊文獻作為分析的數據來源并進行可視化分析，以“知識傳播”為關鍵詞在中國知網展開主題檢索，經過檢索共得到6912篇文獻，其中屬于新聞與傳媒學科領域的共有623篇。隨后通過高級檢索，將文獻設定為僅檢索“北大核心”、“CSSCI”，檢索時間設置為2003年1月-2023年12月，共得到文獻271篇。同時，為保證文獻的代表性和準確性，再次進行手工篩選，剔除會議、報紙以及部分無關文獻，最終得到文獻221篇，以此作為研究對象。

本研究將重點放在發文年代分布、關鍵詞圖譜等層面，最后對上述數據分析結果進行歸納和總結，形成研究結論，并對當下我國知識傳播研究的熱點與趨勢進行歸納和梳理。

二、研究結果與分析：國內知識傳播研究的知識圖譜呈現

（一）發文趨勢

通過對221篇文章進行可視化分析，得到知識傳播研究領域的年度發文量走勢圖（圖1）。分析圖1可知，國內知識傳播研究大致可以分為三個時期：第一個時期是起步期，大致時間為2003年到2009年；第二個時期是波動期，大致時間為2009年到2021年；第三個時期是激增期，大致時間為 2021年到 2023 年。

2003-2009 年期間，知識傳播研究尚處于起步階段，相關文獻并不多見；到2010年時，國內相關研究的發文量開始出現了知識傳播研究領域的第一個“黃金年代”，這一階段相關文獻數量開始不斷上升，并且在2014 -2015年間呈現出較大提升幅度，出現這一峰值的主要原因是互聯網普及率的上升，以及當時國內開始對知識傳播這一領域有了新的認知。在知識傳播研究發展的第二個階段，盡管國內相關研究經歷了些許波折，但是總的來說，發文量仍然呈現增長的趨勢，此現象是主體研究的正常現象。

盡管知識傳播研究在2021年迎來了一個小的低谷期，但是在2022-2023年，由于大量知識科普類視頻賬號的興起，一種新興的知識科普形式推動知識傳播的相關研究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上升勢頭明顯且發文量遠超之前。由圖1可以清晰地看出學界對于知識傳播的研究成果呈現出遞增的態勢，從其整體趨勢不難看出，知識傳播這一研究領域具有較大的發展潛力。

（二）關鍵詞共現

在選擇文獻導入之后，可以得到221篇核心期刊的關鍵詞共現圖譜（圖2）。關鍵詞共現圖譜可以展現一定時期相關文獻的集中情況，可以通過字體的大小和關鍵詞之間的連線來對數據進行分析，關鍵詞的字體越大，表示其出現頻率越高，關鍵詞之間的線條越多越粗，則表示其關聯度越高，圓圈的外圈顏色代表其時間的遠近，顏色越深，時間越近；顏色越淺，時代越久遠。

如圖2所示，“知識傳播”“短視頻”“知識生產”“知識共享”這幾個關鍵詞較為突出，由此可見，國內知識傳播研究的演進趨勢仍圍繞“知識如何傳播”這個核心問題展開。同時，像“人工智能”“知識付費”關鍵詞盡管出現的次數不多，但是其外圈的顏色較深，代表了其是在近幾年的研究中才出現的高頻次的關鍵詞，而這恰恰表明近幾年來知識傳播領域發展的重點方向。在后續的研究中，關鍵詞共現圖譜應被重點關注，所關聯的相關詞可能就是未來知識傳播領域發展的新熱點以及趨勢。

（三）關鍵詞時間序列

為了使關鍵詞分布更清楚，本文以關鍵詞共現圖譜為基礎，在操作面板點擊“Burstness”來實現對突發性關鍵詞的匯總，將γ值調整為0.4，可以得到關鍵詞突變圖譜（圖3）。通過圖3可以明顯看出，知識傳播的發展脈絡是伴隨著媒介技術的發展而帶有明顯的時代特征的。

結合圖3可以看出，知識傳播的發展脈絡大體上可以分成三個階段，在2003年至2014年間，結合這一階段的突現詞“知識經濟”“知識管理”可以發現，這一階段知識傳播的經濟作用是知識傳播領域著重關注的話題，大部分研究都集中于知識與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而第二階段知識傳播的發展則帶有明顯時代特征，由于互聯網技術的逐漸普及，“知識付費”“學術博客”等概念相繼為學者所重視，并由此展開了多項相關研究，一時間，對于知識付費的研究成為了這一階段的熱門。同樣的，由于移動客戶端、5G技術的成熟，短視頻以不可抵擋的趨勢迅速崛起，“短視頻”“知識生產”又成為了第三階段的學界研究主流，短視頻+知識傳播成為這一階段新的研究熱點，受到學界的廣泛關注。

綜上所述，近年來學界的研究多著眼于知識傳播過程的研究、對知識類視頻的研究，以及探索影響知識傳播的各種因素。通過以上知識圖譜，本文以可視化的形式呈現了知識傳播研究的整體發文趨勢和研究熱點變遷，并對這些特征進行了一定程度的解讀。但僅依靠圖譜的呈現并不足以展現知識傳播研究的重要細節，因此本文將通過對相關文獻的閱讀來對知識傳播研究熱點進行進一步預測。

三、知識傳播研究熱點預測

通過對相關文獻的總結以及對知識圖譜的分析，不難看出，近年來國內學界對于知識傳播的研究熱點主要集中于知識傳播的動力問題、運行機制、傳播效果這三方面。

（一）知識傳播的動力問題

自知識傳播這一概念被提出以來，關于知識傳播的動力問題貫穿了整個知識傳播研究進程，“知識為什么會在社會中傳播”這一問題的提出吸引眾多學者展開研究。在傳統媒體時代，知識傳播這一行為只見于少數知識精英，而新媒體時代的到來徹底打破了傳統的傳播格局，知識的傳播者不再局限于傳統的少數知識精英，而是吸引更多來自不同階層、不同行業的多元主體參與。

本文通過對相關文獻進行梳理分析后發現，當前學界對于知識傳播的動力問題的回答大致可以分為兩類：知識傳播的經濟效益和個人的認知盈余。從知識傳播的經濟效益來看，新媒體時代的知識開始被視作一種商品進行交易，由此而誕生了新名詞——“知識付費”。從關鍵詞突變圖譜（圖3）也可以看出，在2017年“知識付費”成為知識傳播研究的重點，由此知識傳播開始作為一種新興的商品經濟行為呈現在大眾面前。在此背景下，支撐互聯網在線知識分享的認知盈余概念本身就潛藏著貨幣化的傾向，其“分享即回報”的免費分享模式，最終還是將在知識生產和傳播在貨幣化的驅動下發生變化而走向商品化。[7]而從個人的認知盈余角度來看，互聯網的出現打破了傳統傳播活動之間的壁壘，在個人專業知識以及利他主義分享意愿的加持下，認知盈余才會發生。

（二）知識傳播的運行機制

新媒體時代，媒介載體逐漸趨于多元化，關于知識傳播的運行機制研究成為學界研究的重要議題之一。互聯網的日益普及推動傳統觀念下的知識傳播模式逐漸解構，取而代之的是新型的、由不同身份的網民在網絡平臺上進行知識科普的傳播活動。由于不同網絡平臺之間的差異，當前學界以某一平臺作為個案來探究知識傳播運行機制的研究逐漸成為熱門，從圖2中可知，以“B站”“知乎”為關鍵詞展開的研究印證了這一點。

知乎等問答社區以其開放性、互動性和專業性，有效促進了知識傳播發展。一方面，知乎這類問答社區的出現對于傳統出版行業來說是一種沖擊，但從另一角度來看，由問答社區延伸出的一系列出版物及其創造的盈利模式，進一步優化了盈利模式之間的關系，又是傳統出版在盈利模式探索上的一次重要機遇。[8]而B站的互動視頻傳播形式雖然有效彌補了傳統在線學習缺乏即時反饋的缺陷，但是大多數互動視頻對于知識的呈現較為簡單、零散，且多側重于感性表達，缺乏深入和系統的知識梳理。因此，盡管知識類視頻在知識傳播中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但它仍不足以成為主導網絡時代知識傳播的主要力量，需要綜合考慮多種因素，才能推動其發揮更大的作用。[9]

（三）知識傳播的傳播效果

傳播效果是衡量知識傳播是否落地的一個重要標準。由于媒介具有多樣性和互動性的特點，因此知識可以以更多元、更生動的方式觸達受眾，但同時也面臨著信息過載、內容質量參差不齊等問題。因此，對于傳播效果的研究就成為了知識傳播的一個重點，而算法技術強大的算力恰恰為傳播效果的追蹤提供了便利。通過定性比較分析（QCA）的方法從“內容屬性”和“情境屬性”共8個條件變量出發，對B站40個典型的“知識類短視頻”UP主受歡迎的因素進行了探究，發現技術包裝、專業生產者、定期更新是知識類短視頻獲得較好傳播效果的關鍵因子。[10]結合關鍵詞共現圖譜，可以發現效果監測工具的進步為學者進行傳播效果研究提供了極大的便利，因此學者在進行知識傳播的傳播效果研究時，通過算法以及數據爬取功能來實現對于傳播效果的監測是未來知識傳播研究發展的一個重要趨勢。

綜上所述，可以發現在已有的研究中，雖然知識傳播者動力機制不同，各個平臺的運行方式有差異，針對效果研究也有不同的取向，但相同的是，這些研究都是針對知識傳播這一現象通過各種研究方法來對知識傳播的結果進行總結與判斷。

四、結語

知識傳播作為新聞與傳播學領域研究的一個不可或缺的視角，對于新聞與傳播學的未來發展具有非常重要的影響。本文通過對知識傳播的研究現狀進行文獻計量分析，發現近年來學界對于該類問題的研究總體呈現穩步上升的趨勢。然而大部分的文獻還是以案例研究和模型框架研究來展開，并沒有形成大規模的學術合作群體，因此該領域未來的發展還有很大的潛力。

在通過對知識傳播相關研究文獻進行探究后，本文從多個角度出發，全面梳理了知識傳播的歷史發展、現狀及未來趨勢。同時，我們應當認識到知識傳播是一個復雜且多維的過程，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和制約。未來還需要更加深入探討知識傳播的內在機制和影響因素，以期為知識傳播的發展提供更有針對性的指導和支持。此外，由于受到關鍵詞以及搜索文獻的限制，仍有可能有一些重要文獻被遺漏或忽略。但是總的來說，本文以知網近二十年來相關文獻作為參考進行可視化分析，為后續研究提供了一個比較全面的視角，幫助后續學者對知識傳播研究有一個更加深入的理解。

注釋：

[1]倪延年.論知識傳播環境與知識傳播及知識經濟之互動關系[J].圖書情報工作，2003（04）：18-22.

[2]白冰.論全球化語境中跨文化知識傳播的重要性[J].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科版），2003（12）：469-470.

[3]周毅.知識經濟風暴中的新媒體——論第三次傳播文化革命[J].新聞大學，2009（03）：138-142.

[4]張曉青，張植禾，相春艷.基于Web2.0的知識傳播研究[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0（04）：123-126.

[5]寧菁菁.基于“弱關系理論”的知識問答社區知識傳播研究——以知乎網為例[J].新聞知識，2014（02）：98-99+50.

[6]滕沐穎，趙云澤.基于社會網絡分析的虛擬社區“認知盈余”實現過程研究[J].新聞大學，2017（03）：79-87+150.

[7]孟建，孫祥飛.數字知識傳播：創造、生產、消費、邊界——關于互聯網時代認知盈余與知識變現問題的學術思考[J].新聞愛好者，2017（05）：21-24.

[8]謝慧鈴.問答社區的知識傳播功能及其對傳統出版的影響——以“知乎”為例[J].出版廣角，2019（05）：39-41.

[9]付若嵐.互動視頻的知識眾包：基于bilibili彈幕網站知識區社群的研究[J].西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47（06）：190-199+260.

[10]劉思琦，曾祥敏.知識類短視頻關鍵構成要素及傳播邏輯研究——基于B站知識類短視頻的定性比較分析（QCA）[J].新聞界，2022（02）：30-39+48.

（作者：康初瑩，河南工業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副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李康輝，河南工業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碩士研究生）

責編：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