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

歲月，盜走了青春

歲月，盜走了我們的青春

再也找不回

我們相識時的年輕

你殘留的造型，猶如紫薇花

時不時在我眼前綻放

一片樹葉，在風中升起

又在風中降落

我抬起腳，不忍踩碎

枯竭的靈魂，恰似衰老的我們

月亮依舊那么皎潔，那么清純

村莊橋頭，那棵老槐樹

雖然枝葉茂盛

但渾身長滿褶皺

宛如我們，成為銹跡斑斑的古董

一段光芒，已隨歲月沉淀

來自故鄉的一滴水

風輕撫，細雨凝成一顆一顆

珍珠。一滴、一滴

從屋檐上掉下，鉆進地縫

多像清明

我在父母墳頭淌下的傷心淚珠

這雨，淅淅瀝瀝，從早晨飛到黃昏

宛如江南的梅雨季節，站在北方

透過高樓的窗戶，我看到——

一朵云，從遠方飄到眼前

我確定，它一定來自故鄉

一滴水，從云縫中滴下

我趕忙伸手接住

這是來自故鄉的一滴水

陪父親過生日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對著

一張照片上的中年男人

磕頭——那年，你四十，我十七

五十五年過去了

你還是那么年輕，而我早逾古稀

你還認得兒子嗎

可兒子，一直記著你生日

酒，是你一生的至愛。母親說

我三歲時，你用筷子蘸酒

伸進我嘴里讓我舐

長大后，年三十，父子對飲

現如今，你一個人在遠方獨酌

紅燭搖曳

仿佛是父親聽懂了兒子的心聲

玩火

母親站在灶臺邊炒菜時

我慌忙坐到灶臺下

往灶膛里添柴，讓火燒得更旺

我愛聽

鐵鍋嗞嗞的響聲與鍋鏟翻動聲

舊火焰在泯滅，新柴正燃起

熊熊大火

灶膛，把希望送上鍋底

我的愿望

在一束接一束的火焰里到達

胃口是一個比灶膛還大的灶膛

鐵鍋里放滿美味

我依舊像兒時一樣喜愛

玩火、添柴

可再也見不到灶臺上母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