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親朋好友佳節歡聚,還是職場同仁人情應酬,舉杯相慶、飲酒助興在所難免。然而,因過量飲酒導致猝死的悲劇時有發生,死者親屬將同飲者告上法庭、請求判令組織者和參與者承擔賠償責任的也不在少數。那么,聚餐時一旦“喝”出意外,到底該由誰承擔責任呢?
任性濫飲殞命,后果自行承擔
案例:某私營企業春節前夕發給每個職工一箱白酒作為年貨,工友們在食堂聚餐時即拿出白酒飲用。車間主任章某本不勝酒力,但不聽勸阻,自斟自飲并頻頻向其他人敬酒,不久醉倒被扶入宿舍休息。第二天早晨,同事發現章某窒息身亡。章某父母認為同飲者對其子醉酒身亡負有責任,遂起訴請求法院判令同飲者賠償喪葬費、死亡賠償金等費用30多萬元。法院審理后,判決駁回了原告的訴訟請求。
說法:聚會飲酒本是一種增進情誼、活躍氣氛的社交行為,本身不具有違法性。聚會參與者都應以對自身生命安全、家庭和社會負責任的態度把握“度”和“量”,杜絕任性濫飲。《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17條規定:“十八周歲以上的自然人為成年人。”第18條規定:“成年人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可以獨立實施民事法律行為。”本案中,章某作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對自己的行為完全具有預見、防范的意識和能力,對酗酒后果和自己的酒量應當具備足夠認知,理應做好自我控制和把握。但他不顧他人勸阻,放縱飲酒,將自己置于高度危險的境地,應對自己的死亡后果承擔責任。
設宴招待親朋,莫忘附隨義務
案例:吳某在酒店給兒子置辦婚宴。席間,客人趙某醉倒在餐桌旁。吳某在酒店開房讓趙某休息并安排一名親友照看。當夜,親友發現趙某情況異常,立即告訴了吳某。吳某趕到房間后急忙撥打了急救電話。可當醫生趕到酒店時,趙某已經死亡。經鑒定,趙某系乙醇中毒致呼吸中樞麻痹死亡。事后,趙某親屬將吳某和同桌的客人一并告上法庭,請求判令他們賠償經濟損失。法院審理認為,婚宴期間,被告并未強迫趙某喝酒,且被告已盡到必要的安全保障義務,故無須承擔賠償責任。
說法:對于賓客飲酒致死,請客人應否承擔責任要以其是否存在過錯為前提。本案中,趙某作為一名成年人,應對自身酒量以及過量飲酒的危險性有充分認識,喝酒時應加以控制。吳某作為婚宴主辦人,忙于招待親朋等各種事務,不能要求他對眾人的情況作過度的注意,更不能苛求他預見類似個別事件的發生。因此,從安全保障義務的角度看,吳某及其家人已達到一個善良誠信的管理人和組織者應當達到的注意義務,對吳某死亡不具有任何過錯,不應承擔侵權責任。需要注意的是,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1005條的規定,自然人的生命權、身體權、健康權受到侵害或者處于其他危難情形的,負有法定救助義務的組織或者個人應當及時施救,如果被邀請的客人已經失控或者出現醉酒跡象,作為請客的主人應當密切關注醉酒人的狀態,因為此時酒宴的召集者因其請客行為而產生了附隨義務——對醉酒者的照顧救助義務。如果出現意外情況,請客者會因為沒有盡到這種義務而承擔相應責任。
勸酒應當適度,過頭就要擔責
案例:王某幫忙給陳某修理私家車,收工后陳某邀請王某、吳某等6人去飯店吃飯。席間,王某多次被勸酒,大醉而歸。回家后不久,王某妻子發現王某喊不應聲,連忙送醫就診,但最終搶救無效死亡。事后,王某妻子以陳某等人勸酒過量為由將他們告上法庭,要求賠償損失。法院審理后,判決陳某等6名被告承擔喪葬費、死亡賠償金等各項損失10%的賠償責任。
說法:勸酒,可以體現宴請者的盛情,但若“勸”得過頭或不當,也可能給自己惹來麻煩。在司法實踐中,同飲者因過錯需要承擔法律責任的情形主要包括4種:強迫性飲酒的;明知對方因身體狀況等原因不能喝酒仍勸其飲酒的;飲酒后駕車,同飲者未勸阻導致發生車禍等損害的;未將醉酒者安全護送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1165條規定:“行為人因過錯侵害他人民事權益造成損害的,應當承擔侵權責任。依照法律規定推定行為人有過錯,其不能證明自己沒有過錯的,應當承擔侵權責任。”第1168條規定:“二人以上共同實施侵權行為,造成他人損害的,應當承擔連帶責任。”本案中,陳某等與王某是朋友關系,應當知悉王某酒量不大,但仍過量勸酒,直接導致王某死亡,因此應承擔過錯責任。同時,《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1173條規定:“被侵權人對同一損害的發生或者擴大有過錯的,可以減輕侵權人的責任。”王某作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明知自己的身體狀況和酒量,完全可以拒絕勸酒從而避免損害結果的發生,但卻禁不住他人勸說最后導致不幸發生,其自身存在重大過錯,應自行承擔主要責任。
同伴深度醉酒,切記及時救助
案例:尹某與孫某等6人相約聚會飲酒至深夜。酒局結束后,孫某陪尹某回到宿舍。一進門,尹某便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因厭惡尹某身上散發出的酒氣,孫某到別的宿舍去玩手機。1小時后,孫某再回到尹某宿舍時,發現尹某已不省人事,便撥打了120。醫護人員趕來對尹某進行搶救,發現他因嘔吐物吸入氣管已窒息死亡。事后,尹某家屬將孫某等6人告上法庭,要求賠償。后經法官主持調解,參與飲酒的6人每人賠償尹某家屬1萬元。
說法:判斷飲酒者是否醉酒,應以普通人的一般性認識為合理限度,比如飲酒者的言行是否還能自控,平時親朋好友對其酒量的認識等。在參與飲酒者達到醉酒狀態時,宴會組織者或共飲人就因“先前同飲行為”而對醉酒人負有救助義務,如勸阻酒駕、送醫就診、聯系家屬、安全護送等。如因過錯未盡到上述義務,應依法承擔相應的侵權責任。《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1198條規定:“賓館、商場、銀行、車站、機場、體育場館、娛樂場所等經營場所、公共場所的經營者、管理者或者群眾性活動的組織者,未盡到安全保障義務,造成他人損害的,應當承擔侵權責任。”本案中,除了尹某自身應承擔主要責任外,在他已經表現出明顯的醉酒狀態時,被告孫某未盡到看護、施救義務,在尹某窒息昏迷的嚴重狀態下,未能及時發現并送醫治療,具有重大過失,應承擔相應責任。而其他同飲者亦未盡到勸阻、注意義務,故應承擔同等責任。
【編輯:潘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