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小學》在日傳播的獨特形式—訓點

在中華文化走出去的戰(zhàn)略下，典籍的傳播是世界了解中國的重要方式。朱熹《小學》傳播至日本時，日本人并沒有對其進行翻譯，而是采取“漢文直讀”以及“訓讀”的方式進行學習。訓點這一方式是朱熹《小學》在日本傳播中的特殊形式。文章將對《小學》在日傳播的獨特形式—訓點進行研究探討。以彌補目前研究的空白。

朱熹祖籍江西，出生于福建，人稱朱子。他是南宋有名的思想家、理學家、哲學家，是理學的集大成者。朱熹一生著述頗豐。著有《四書章句集注》《楚辭集注》等。他的理學思想在封建社會思想發(fā)展中占據重要地位。對于朱子學傳入日本的時間眾說紛紜，但人們認為是禪僧最先將朱子學傳播到日本。朱子學傳入日本之初并未形成體系，但在江戶時期，在德川政權的大力推行下，朱子學對日本各個領域產生較大的影響。

一、研究綜述及研究目的

古代中國在文化、習俗等方面對周邊國家影響深遠，日本和中國相鄰，在歷史文化方面更是受到中國影響，可追溯到漢朝，日本開始向中國派遣使者學習中國文化，也正是這一批使者們將優(yōu)秀的漢籍帶往日本，在中日交流的漫長歷史長河里，漢籍較為完整地在域外保存下來。同時，也成為研究漢籍一份寶貴的歷史材料。

近年來，國內學者對朱子學在日本的館藏及學界關注情況有較大的興趣。例如，學者張品瑞對朱子學在日本的傳播與發(fā)展進行了梳理。蔡忠良對日本江戶時期朱子學的興盛及其原因進行了分析研究，他認為，早期朱子學是依附在佛禪思想下的，在日本并沒產生較大的影響。之后，在德川政權的擁護下，漸漸成為在日本諸多領域產生影響的思想學說。朱子學之所以能在江戶時期蓬勃發(fā)展，是因為朱子學適應了日本的社會歷史背景、其思想體系符合德川政權的統治需求，以及受德川幕府當時政策等影響。王玉強以日本朱子學為其研究中心，探究近世朱子學在日本的確立。李未醉、吳長庚則著重論述朱子學在日傳播過程中華僑所作出貢獻。這些大多是探討朱子學在日本的傳播與影響，至于對朱熹的作品在日本傳播的研究相關成果還較少。

《小學》是朱熹及其弟子合編而成，全書有六卷，有內外兩篇。它是封建社會的啟蒙教材，宣揚孔子及孟子的思想，其主要內容是教育兒童學會為人處世，學會孝順父母、尊敬長輩。最初的《小學》版本基本上沒有流傳下來，現在所存版本最早的是元代人何士信所編的版本《標題注疏小學集成》。元代以后，這一版本雖然在國內并不盛行，但在朝鮮、日本等地多次被印刷。還有陳選編著了《小學句讀》，這是流傳較廣的版本。此外，還有高愈纂注的版本。

朱子學傳播到日本時出現了特殊的傳播形式—訓點。“訓點”是一種特殊的翻譯形式，發(fā)展歷史漫長，基本上在平安時代成型，中世及近世，隨著漢籍、佛經等大量傳入日本，漢文訓讀方式得以推廣開來。雖說漢文訓讀這一方式經過千年演變暴露出了弊端，但正是日本這一奇特的閱讀理解方式，大量的漢文典籍才得以保存下來。這些保存下來的古籍有重要的研究價值。因此，這種特殊傳播形式值得研究。

有鑒于此，筆者在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以及日本學術期刊數據庫CINII分別以“朱熹《小學句讀》”“小學朱熹”為關鍵詞進行檢索，考察朱熹《小學》的館藏情況，并對朱熹《小學》傳到日本的特殊形式—訓點進行研究探討。

二、《小學》在日本館藏情況及其特殊傳播形式

日本鐮倉時代中葉至室町時代朱子學開始傳入日本，這一時期主要的傳播者是在中國學習的日本僧人以及前往日本的中國僧人。學界對于最早將朱子學傳播至日本的傳播者意見不一。一種認為是宋朝時圓爾來中國留學，歸國時攜帶中國典籍回日本，這中間就有朱熹的著述。另一種認為中國的僧人蘭溪去日本講學，將朱子思想帶入日本。

（一）《小學》在日本館藏情況

本文數據來自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以及日本學術期刊數據庫CINII，在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以“朱熹《小學》”為關鍵詞進行檢索，對相關題目、作者進行確認后得知日本國會圖書館共存有78本《小學》。在日本學術期刊數據庫CINII以“小學朱熹”以及為關鍵詞進行檢索，對相關題目、作者進行確認后得知日本學術期刊數據庫CINII館藏224本。

1.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小學》館藏情況

整理分析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的館藏情況可以得知，《小學》傳播到日本的版本不僅有朱熹本人編纂的，還有陳選句讀，以及日本學者編寫的版本。且書名有所變化，有《小學句讀：朱子定本》《小學句讀：新刻改正》《小學句讀：校正新刻》《小學句讀：片仮名附》《小學句讀：啓蒙句解標註》《小學句讀：插畫訳解片仮名附》《朱子小學句讀明弁：鼇頭集解》等。出版者有個人，如塩冶芳兵衛(wèi)、田村芳之助等；也有出版社出版，如池善書店、古香堂、金港堂等。出版時間多集中在明治時期。多由后藤芝山進行訓點。這一時期，日本開始明治維新，確立資本主義制度，有不少學者主張用西學代替朱子學，但同時他們仍使用朱子學的思想來介紹西學。這一情況使得朱子學和西學聯系起來。于是雖然日本實行全面西化，朱子學仍舊對日本社會的方方面面產生著影響。同時，也有不少學者主張復興朱子學，日本天皇也發(fā)布《教育敇語》，在這一時期朱子學戰(zhàn)勝資本主義，成為日本官學。

2.日本學術期刊數據庫CINII《小學》館藏情況

整理分析CINII《小學》館藏情況可以得知，共有38個圖書館藏有朱熹《小學》。關西大學圖書館所藏《小學》最多，有29本，其次是東京大學綜合圖書館，有9本，京都大學附屬圖書館、天理大學附屬天理圖書館藏8本，九州大學中央圖書館藏書6本。由此可以看出，所藏數量較多的圖書館是大學所屬圖書館。可以看到大學對于中國古代思想家的作品較為關注。據筆者收集到的資料中，這些館藏文獻中，除了朱熹著、陳選句讀的版本之外，也有朝鮮學者金汶校的版本。這說明朝鮮也是中文古籍傳播到日本的途徑之處。

（二）在日傳播的獨特形式—訓點

1.訓點

自古以來，我國就重視教育。朱熹是南宋的大教育家，長期致力于教育活動，他也致力于蒙學教材的編寫。朱熹《小學》傳播到日本之時，日本人并未直接對它進行翻譯，而是通過“漢文直讀”以及“訓讀”的方式進行學習。“漢文直讀”需要一定的漢文功底，僅限于公卿貴族和上層知識分子間傳播。而“訓讀”是一種特殊的翻譯形式，發(fā)展歷史漫長，基本上在平安時代成型，平安時期清少納言創(chuàng)作的《枕草子》以及紫式部的《源氏物語》等書中均可見漢詩以漢文訓讀的方式呈現。中世及近世，隨著漢籍、佛經等大量傳入日本，漢文訓讀方式得以推廣開來。

通過對文章進行訓點，加深對漢文的理解，文人用朱筆等工具在漢文古籍上用符號等來進行標記，輔助閱讀。這一方式使得更多的人能夠閱讀漢文古典文獻。中日同屬漢字文化圈，訓讀現象存在于東亞漢字文化圈中，此外，日本漢文訓讀方法是受佛經漢譯的影響而形成，而且日本的這一方法介于翻譯和閱讀之間，在翻譯史上頗為罕見，這些保存下來的古籍有重要的研究價值。

2.《小學》訓點

據筆者所搜集到的資料來看，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小學》館藏的版本中，有9位學者對其進行訓點，其中后藤芝山訓點版本最多，有7本。日本學術期刊數據庫CINII《小學》館藏版本中，藏有陳選句讀、高愈纂注、清彭定求纂注、清顧八代翻譯、明何士信輯錄、朝鮮金汶校的版本。對《小學》添加訓點的學者更多，多數版本帶有訓點和假名，此外在頁眉頁腳等處也有日本學者的標注。

在對《小學》進行訓點的學者中，最為出名的是后藤芝山。近世末期有兩種主流的訓讀方法，他們分別是“后藤點”和“一齋點”。后藤芝山十九歲起游學江戶，在林家家塾學習。后藤芝山所創(chuàng)的“后藤點”成為日本社會中使用最為廣泛的漢文訓讀方式。“后藤點”中有江戶早期及江戶后期兩種風格，以朱子學為宗。

二、朱熹《小學》在日的傳播及影響

古代中國在文化、習俗等方面對周邊國家影響深遠，日本和中國相鄰，在歷史文化方面更是受到中國影響。朱子學作為優(yōu)秀的哲學思想，曾被傳播到韓國、日本等國，并成為其共同接受的學說，乃至成為這些國家的主流思想。訓點這種特殊傳播形式值得研究。

為探清朱熹《小學》在日本受關注情況。筆者分別以“朱熹《小學句讀》”“小學”“朱熹”為關鍵詞在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以及日本學術期刊數據庫CINII進行檢索，對資料進行刪選。對刪選的資料整理分析發(fā)現，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檢索整理藏有《小學》18本，日本學術期刊數據庫CINII館藏113本。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藏有陳選句讀，是日本學者編寫的版本。從日本學術期刊數據庫CINII搜索整理的情況來看，收藏有朱熹《小學》的圖書館有38個，其中收藏數量最多的是關西大學圖書館，有29本。可以看出所藏數量較多的圖書館是大學所屬圖書館。

朱熹《小學》在日本是以一種特殊的形式傳播，這種方式是訓點。這是一種特殊的翻譯形式，發(fā)展歷史漫長，通過對文章進行訓點，加深對漢文的理解，文人用朱筆等工具在漢文古籍上用符號等來進行標記，輔助閱讀。在對《小學》進行訓點的學者中，最為出名的是后藤芝山。

訓點這一方式是朱熹《小學》在日本傳播中的特殊形式。目前，國內學者將視角放在朱子學在日的傳播及影響上，對于朱熹作品在日本傳播的特殊形式未有關注。文章將對《小學》在日傳播的獨特形式—訓點進行研究探討。以彌補目前研究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