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世界文學視角看莫言作品的內在價值

［摘 要］ 從世界文學視角審視莫言作品的內在價值，既是對莫言個人文學成就的肯定，也是對中國文學走向世界的一次深刻反思。作為首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中國籍作家，莫言的作品以其獨特的魔幻現實主義風格、多重敘事視角、深刻的歷史反思、東方集體主義思想的傳承以及獨特的文學語言與風格，在世界文學舞臺上占據了重要地位。分析莫言作品的特點及其在國際上的傳播情況，揭示莫言作品能夠跨越文化和語言障礙實現廣泛傳播的原因，并進一步探討其作品對世界文學的貢獻和意義。研究發現，莫言的作品是跨文化對話與融合的創新實踐，是連接東西方文學的橋梁，展現了中國文學在世界文學中的獨特魅力和無限可能。

［關" 鍵" 詞］ 世界文學；莫言作品；內在價值；國際傳播；東方文化

引言

在全球化日益加深的今天，文學作為文化交流的重要載體，其跨國界、跨語言的傳播與接受成為衡量一個國家文化軟實力的重要指標。自歌德提出世界文學的概念以來，便承載著促進不同國家文學相互交流與借鑒的美好愿景。在這一漫長的歷史進程中，中國文學雖歷經波折，卻始終未能在世界文學的舞臺上占據中心位置。尤其是當代中國文學，盡管涌現出如莫言等具有國際影響力的作家，但整體上仍面臨被邊緣化的困境。這一現狀體現在中國文學作品于世界文學選本中的缺席，反映在外國媒體和學者對中國文學作品的評價上，他們過于關注作品中的政治元素，忽視其內在的文學性與審美價值。以莫言為例，作為首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中國籍作家，其作品以其獨特的敘事風格、深邃的歷史洞察力和對人性的深刻剖析，展現了中國文學的獨特魅力和無限可能。對莫言世界文學之路的深入研究，特別是文學性在其作品傳播與接受過程中的移動特征，可更加清晰地認識到中國文學在世界文學格局中的位置與潛力。

一、莫言作品在國際傳播廣泛的原因分析

（一）莫言作品在國際的傳播情況

20世紀80年代末以來，莫言的作品開始被翻譯成多種語言，并逐步走向世界舞臺。據統計，莫言的作品目前已被翻譯成五十余種語言，共計兩百多個外文譯本，成為被譯介到國外最多、影響最廣的中國當代文學作品之一。

莫言作品的國際傳播始于20世紀80年代末，當時他的作品如《枯河》《民間音樂》等短篇小說被譯為法語和日語，在法國和日本的出版物中發表。1989年，莫言的代表作之一《紅高粱》被譯為日語，成為其最早被譯介到國外的長篇小說作品。隨后，莫言的作品逐漸進入歐美國家，如美國、英國、法國等，并在這些國家獲得傳播和認可［1］。莫言作品的國際傳播并不限于小說，還包括散文、戲劇等多種形式。他的散文集《會唱歌的墻》在國際上產生了廣泛影響。莫言的作品多次被改編成電影、話劇等影視形式，擴大了其在國際上的影響力。例如，由張藝謀導演的電影《紅高粱》在國內取得了一定的成功，并獲得了第38屆柏林國際電影節金熊獎，提升了莫言作品的國際知名度。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前，莫言已經在法國、美國、意大利、日本、越南和韓國等國家獲得多個重量級文學獎項，如法國的洛爾·巴塔庸外國文學獎、意大利的諾尼諾國際文學獎、日本的福岡亞洲文化獎等。這些獎項的獲得是對莫言文學創作的肯定和褒獎，進一步推動了他的作品在國際上的傳播和接受［2］。

（二）莫言作品在國際傳播廣泛的原因分析

隨著莫言作品在國際上的接受度越來越高，其傳播范圍也越來越廣。而莫言的作品在國際上之所以能夠傳播得如此廣泛且深遠，主要有以下一些原因。

1.魔幻現實主義的獨特魅力：融合民族性與現代性

莫言的作品能在國際舞臺上大放異彩，首要原因在于其獨特的魔幻現實主義風格。這種風格深植于中國的鄉土文化之中，融合現代文學的表現手法，使得作品既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又不失時代感和現代性。

（1）鄉土情懷的深刻體現

莫言的作品中充滿了對鄉土的深情厚誼，他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了鄉村生活，展現了農民的喜怒哀樂和生死離合。濃厚的鄉土氣息，讓中國讀者感到親切，也讓國際讀者領略到中國鄉村文化的獨特魅力。在《紅高粱家族》中，莫言通過描繪高密東北鄉的風土人情，將讀者帶入充滿生命力和原始野性的世界，讓讀者在感受鄉土氣息的同時，體會到中國農民在戰爭年代所展現出的堅韌和勇氣［3］。

（2）魔幻與現實的交織

莫言運用魔幻現實主義手法，將現實與幻想、歷史與神話交織在一起，創造出一個超越現實的文學世界，豐富了作品的內涵，增強了作品的藝術感染力［4］。莫言將現實世界的殘酷與幻想世界的神秘巧妙地結合在一起，讓讀者在魔幻與現實之間自由穿梭，感受到作品所蘊含的深刻哲理和人性探索。

（3）民族性與現代性的融合

莫言的作品在展現民族特色時融入了現代文學的表現手法和思想觀念，對傳統民間故事和歷史事件重新進行詮釋和改編，賦予作品新的時代意義和價值觀念，使得作品更具有時代感和現代性，讓國外讀者能夠更容易地理解和接受中國的文學作品［5］。

2.語言風格的獨特與創新：大膽新奇與邏輯自洽

莫言的語言風格是其作品在國際上廣泛傳播的重要原因之一。他的語言大膽新奇，甚至不惜使用具有攻擊性的語言或市井詞匯，這種獨特的語言風格讓作品充滿了生命力和鄉土氣息，讓讀者在閱讀過程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和震撼。

（1）大膽新奇的語言表達

莫言的語言風格大膽而新奇，他敢于突破傳統的語言規范，使用各種新穎的表達方式和修辭手法。在《豐乳肥臀》中，莫言通過夸張、比喻、象征等手法，將人物的內心世界和情感狀態展現得淋漓盡致。大膽的語言表達增強了作品的藝術效果，讓讀者在閱讀過程中感受到強烈的視覺沖擊和情感共鳴［6］。

（2）市井詞匯的巧妙運用

莫言的作品中經常出現一些市井詞匯和方言俚語，這些詞匯的運用不僅使作品更加貼近生活，也讓讀者在閱讀過程中感受到濃厚的鄉土氣息和地域特色。在《蛙》中，莫言運用大量的方言俚語和民間故事元素，將作品與讀者的生活緊密聯系在一起，讓讀者在閱讀過程中產生了強烈的親切感和認同感［7］。

（3）邏輯自洽的語言構建

雖然莫言的作品中經常出現一些看似邏輯錯誤的句子，但這些句子在特定的語境下卻能夠自洽地融入整個文本之中。這種語言構建方式增強了作品的神秘感和奇幻色彩，讓讀者在閱讀過程中感受到作者獨特的思維方式和創作風格。在《酒國》中，莫言構建了一種超現實的語境，將邏輯錯誤的句子巧妙地融入其中，使得作品充滿奇幻色彩的同時，保持邏輯的連貫性和自洽性。

3.影視翻拍的推動作用：擴大影響力與提升知名度

莫言作品在國際上的廣泛傳播，還得益于其文學作品被翻拍成影視作品所帶來的巨大推動力。這些影視作品擴大了莫言作品的影響力，提升了其國際知名度。

（1）影視作品的國際化傳播

莫言的文學作品被翻拍成影視作品后，通過國際化的傳播渠道，如電影節、電視節、網絡平臺等迅速走向世界。這些影視作品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和深刻的主題思想，吸引了大量國際觀眾的關注和喜愛［8］。如電影《紅高粱》在國際上的成功，讓張藝謀成為國際知名導演，使莫言及其作品在國際上聲名鵲起。

（2）影視作品對文學作品的反哺

影視作品的成功擴大了莫言作品的影響力，促進其文學作品的傳播。許多觀眾在觀看影視作品后，會主動尋找原著進行閱讀，從而進一步推動莫言作品在國際上的傳播和普及。同時，影視作品的成功為莫言的作品帶來更多的翻譯和出版機會，使其作品能更廣泛地傳播到世界各地。

（3）影視與文學的互動與融合

莫言的作品被翻拍成影視作品后，不但促進了文學作品的傳播，而且推動了文學與影視的互動與融合。在《檀香刑》等作品的影視改編過程中，導演和編劇在尊重原著的基礎上進行了創新和改編，使得影視作品既保留了原著的精髓和特色又融入了新的藝術元素和表現手法［9］。

二、世界文學視角下莫言作品的內在價值分析

在世界文學的廣闊舞臺上，莫言的作品以其獨特的文學魅力和深刻的內在價值，成為連接東西方文學的橋梁，展現了中國文學在世界文學中的獨特地位和貢獻。

（一）跨文化對話與融合的創新實踐

莫言的作品是跨文化對話與融合的創新實踐，體現了世界文學概念的核心精神。他深受福克納和馬爾克斯等外國作家的影響，但并沒有停留在簡單的模仿和復制上，而是將外國文學形式與中國本土元素相結合，創造出獨特的文學風格。在敘事技巧上，莫言能深刻理解并借鑒外國文學中的精神內核，同時融入中國文化的精髓，使作品具有跨文化的深度和廣度。例如，在《生死疲勞》中，莫言借鑒魔幻現實主義的敘事手法，但并未完全遵循馬爾克斯的路徑，而是融入中國的歷史背景和文化特色，以六道輪回的方式講述了中國農民的故事，展現了在歷史變遷中個體命運的沉浮與民族精神的堅韌［10］。

（二）多重敘事視角與敘事時間的靈活運用

莫言在作品中靈活運用多重敘事視角和敘事時間，這一特點深受福克納等現代主義作家的影響，又具有鮮明的中國特色。他以不同人物的視角和時間的交錯，構建了一個復雜而多維的敘事空間，使讀者能全方位地理解故事和人物，增強了作品的藝術感染力，使其能夠承載更多的歷史文化信息。在《紅高粱家族》中，莫言通過多個敘述者的視角，講述了抗日戰爭時期一個家族的故事。通過不同視角的切換，作品展現了人物內心的復雜情感，揭示了歷史事件的多面性。同時，莫言對敘事時間的靈活運用，使得過去、現在和未來在作品中相互交織，形成一種超越時空的敘事效果，增強了作品的哲理性和深度。

（三）對歷史與現實的深刻反思

莫言的作品多以歷史為背景，但并非簡單地再現歷史，而是通過藝術的手法對歷史進行深刻的反思和批判。他關注歷史劇變中人物的命運，探討了個體與歷史、政治、國家大背景之間的關系，揭示了歷史進程中的復雜性和人性的多面性。這種對歷史與現實的深刻反思，使莫言的作品具有強烈的思想性和社會意義。在《蛙》中，莫言以計劃生育政策為背景，講述了一個鄉村醫生的故事。通過這一故事，莫言展現了計劃生育政策對中國社會的影響，深入探討了生命、倫理和人性等復雜問題。作品通過對歷史的反思，引發對現實問題的思考，體現了莫言作為作家的責任感和使命感。

（四）東方集體主義思想的傳承與發揚

在全球化浪潮下，莫言的作品如同一股清流，堅守并弘揚了東方文化中的集體主義精神。與西方文學中常見的個人英雄主義不同，莫言筆下的人物往往被置于家族、村落乃至更廣闊的社會網絡之中，他們的命運與集體的命運緊密相連，展現了東方社會強調的和諧共生、團結協作的獨特價值觀。在《豐乳肥臀》中，莫言講述了一個母親和她九個女兒的故事，展現了家庭、家族和社會的緊密聯系。作品中的角色雖然各自有著不同的命運和經歷，但她們都深深地烙印著集體主義的精神，體現了東方文化中家庭觀念和社群意識的重要性。莫言通過這一作品傳承了東方集體主義思想，并使其在新的時代背景下煥發出了新的光彩。

（五）獨特的文學語言與風格

莫言的文學語言根植于中國鄉村的沃土之中，又超脫其上，形成了一種既質樸又絢爛、既直接又深邃的獨特風格。他的文字如同鄉間小道上的泥土，既承載著生活的厚重，又散發著自然的清新。《透明的紅蘿卜》便是這一風格的典范。在這部作品中，莫言以一個小男孩黑孩的視角，展開了一幅關于孤獨、成長與夢想的畫卷。他用極其細膩且富有詩意的筆觸，描繪了黑孩敏感而脆弱的心靈世界，以及他對周圍世界獨特而深刻的感知。書中充滿象征與隱喻，如那透明的紅蘿卜，既是黑孩心中美好而遙不可及的夢想象征，也是他對生活苦難的一種超然想象。莫言巧妙地運用這些文學手法，豐富了文本的層次感，拓寬了讀者的解讀空間，使得《透明的紅蘿卜》成為一部意蘊深遠、風格獨特的文學佳作，展現了中國當代文學在語言創新與藝術表達上的無限可能。此外，莫言的作品常融入民間傳說、神話元素，以及豐富的地域文化特色，使得其文學世界既具有鮮明的地域色彩又超越了地域限制，具有普遍的人文關懷和深刻的哲學思考。

結束語

文學是跨越文化和國界的，是連接人心的紐帶。莫言的作品以其獨特的文學魅力和深刻的內在價值，在世界文學舞臺上綻放光彩，成為連接東西方文學的橋梁。他的作品是跨文化對話與融合的創新實踐，展現了中國文學在世界文學中的獨特地位和貢獻。

參考文獻：

［1］鐘嘉宜.論莫言《紅高粱家族》中的酒神精神［J］.長江小說鑒賞，2024（22）：3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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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楊爍.比較文學視角下中國優秀文學作品海外傳播研究［J］.中原文學，2024（18）：63-65.

［5］沈子渝，顧梅瓏. 比較文學視角下的中國文化定位研究：評《二十一世紀的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研究》［J］.語文建設，2021（17）：84.

［6］賈素慧.清言作品的價值探析：以《明清文人清言集》為例［J］.今傳媒，2020，28（9）：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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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王萍.鄉音環繞的“東北鄉”：論莫言作品方言的語料價值［J］.鹽城工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30（1）：57-62.

［9］于秀娟.價值觀對接與譯介之功：也議莫言獲諾貝爾文學獎［J］.現代職業教育，2016（21）：136-137.

［10］楊海燕，周春英. 從重男輕女思想到女性自我認知：分析莫言作品《蛙》［J］.名作欣賞，2015（5）：70-71.

作者單位：西南民族大學中國語言文學學院

作者簡介：潘英（1980—），女，彝族，四川越西人，碩士研究生，講師，研究方向：外國文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